“妈，您说……说真的吗？”季思兮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季母轻抚了一下女儿的长发。“妈妈由始至终只希望我的两个孩子能够幸福……现在，你哥哥已经不在了，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幸福。”
    季思兮的视线被开心的泪水模糊，但这份开心，很快便被心底的一抹沉重所取代。“可是我无法忤逆爸爸的意思。”
    季母轻轻叹了口气。“你爸爸固执起来，的确没有人能劝说得了。”
    季思兮悲伤地垂落眼帘。“这不怪爸爸，我知道这件事要谅解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是啊，纵然陆敬之不是害死你哥哥的直接凶手，却也是始作俑者……”季母抬起眼，悲落地看着一个地方。
    季思兮清楚母亲对于哥哥的死的伤痛并不亚于父亲，她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臂。“哥哥不会希望看到您和爸爸一直沉浸在这样的伤痛中的。”
    “是啊……”季母深吸了口气，这才淡淡地笑了笑，看着季思兮。“正是因为清楚你哥哥会怎么想，所以妈妈更会站在你这一边，因为妈妈知道你哥哥也必然跟我的想法一样，希望你幸福。”
    忆起今日在门口一次又一次地残忍拒绝陆敬之，季思兮的心疼痛不已。“我和他只怪老天的捉弄。”
    如果他与暗天使无关，哥哥的死就与他无关，可惜他偏偏还是暗天使的首领。
    季母担忧地道，“你爸爸这两天都在书房里关着，我现在才知道，他一定是在研究你和陆敬之离婚的事，以我的猜想，你爸爸很快就会逼你提起离婚诉讼。”
    “我知道……”
    “你怎么想？”
    季思兮看着脚下白色的木地板，目光略滞。“我会按照爸爸说的去做……爸爸已经沉浸在失去哥哥的伤痛中，如果我再忤逆他，他只会认为他连我也失去了。”
    听闻，季母眼圈泛红。“那么，你能放下那个人吗？”
    季思兮沉痛地闭上眼。“我不知道……如果不能放下，这一辈子，我也会为了您和爸爸好好地活着。”
    季母心疼地摇头。“我去劝说你爸爸。”说着，季母就要离开房间。
    季思兮及时拉住了自己的母亲。“不要，妈……我宁愿自己痛苦，也不要爸爸痛苦。”
    季母的眼泪滑落脸颊。“可这苦了你，孩子……你是最无辜的，你不该承受这样的结果。”
    季思兮让自己强颜欢笑。“妈，以后他会忘记我的，他会遇到再令他心动的女人，而我只要远远地看着他幸福就好。”
    “思兮……”
    季思兮轻轻抱住母亲，把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我没事……请您别让爸爸痛苦。”
    ……
    下午下班之后，季思兮去了百货商场。
    这几日持续降温，而一心没有太多保暖衣服，季思兮决定去帮一心买几件。
    不想，刚刚从百货商店出来，就看到了陆敬之的车。
    季思兮不知道陆敬之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的，但看到他车的那一刻，她就逃也似的地迈开离去的步伐，决定弃下自己停在露天停车场的车，她害怕陆敬之会派人等在那里。
    她远远地避到路边一个巨大的花坛一角，躲藏在隐秘的花丛后。
    她害怕看见他，害怕失去原有的意志。
    站了一会儿，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她忍不住从花丛背后探出头，偷偷瞄那辆车的动静。
    “这样去躲一个人，这并不像你的作风。”
    陆敬之早就看到季思兮在这里，他从花坛后面走了过来。
    没想到陆敬之的声音会从她的身后传来，季思兮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要跑开，但终究没有逃走，因为她知道陆敬之一定会追来。
    陆敬之索性走到季思兮身边，替她挡住了这一侧强劲的冷风。“你不必躲我，因为不管你躲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昨天我就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继续的可能。”季思兮幽幽地答道，声音里仿佛没有任何的感情。
    “你说了不算。”
    季思兮回眸望他。“你何时变成了无赖？”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介意成为一个无赖。”陆敬之低笑。
    “陆敬之，你过人的理智究竟去了哪里？”季思兮没有表情，冷淡地问他。
    “我早就没有了理智。”陆敬之收起笑容，眸光专注。“从你离开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理智。”
    季思兮别开眼，回避陆敬之过去深邃的眼眸。
    “我和你终究会走到离婚那一步，届时，你将没有理由再纠缠我，否则，我会报警告你骚扰。”季思兮冷声说道。
    “别说我们不可能离婚，就算离婚，你也不可能避开我，因为没有人能阻止我见你。”
    “为什么你要这么固执？你非要让我的一生都沉浸在痛苦之中吗？”
    “我知道你心底不是这样想的。因为你如果真的那么恨我，你的眼睛里现在也不会噙着泪水。”陆敬之低头地回答。
    “我求你，走开，离我远远的。”
    “不可能。”陆敬之送还季思兮这三个字，温柔且坚定。
    季思兮屏息对峙，然而陆敬之无比坚持，眼中的固执好似磐石一般地坚固。
    季思兮崩溃衰败，无可奈何地道，“我们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我们注定只能是敌人。”
    陆敬之深深凝望她。“你并非是这样的想的对吗？你知道我是可以被原谅的，只是你无法说服你的家人，说服你只能选择屈服，是吗？”他依旧坚定的口吻。
    季思兮别开眼，不看陆敬之的眼与眉，因为那儿有一种太过深邃的东西，她承受不起。“我爸爸是个很固执的人，没有人能说服他……他已经失去我哥哥，我不能让他再失去我。”
    “所以你的确是因为家人的关系而拒绝我。”陆敬之英俊的脸庞乍然露出笑容。
    季思兮骤然握紧手中的购物袋。“你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她的眸光闪烁，然后调头准备离开。
    陆敬之突然拉住她的手——
    季思兮一时挣脱不开，她回过头瞪着他，却看到他无比坚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