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胡洋也不推托，只用她特有的方式，说道：“辛苦是辛苦一点儿，但是收获也大啊，你要是心疼我就好好工作，多让我赚点钱我再忙也开心。”
    ***
    灰暗的房间，厚厚的遮光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浓重的酒气弥漫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还有温度开到16°的空调。
    与外面的晴天朗日相比起来，这屋子里仿如另外一个世界。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来。
    屋子里没人应声儿，坐在地上，倚着沙发下沿的男人仰起头，又灌下一大口啤酒。
    他这几天发现，还是喝啤酒有意思。
    慢慢喝，也慢慢醉。
    不会让他一下子醉酒醉到失去意识。
    而是那种温吞的醉法，一寸一寸侵袭着每一根神经。
    让他的五感缓缓失灵，头脑却又仍有些清醒。
    清醒地感受着心上那如同钝刀一刀一刀割下般的痛感，所有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翻阅。
    然后慢慢地，四肢百骸都浸在那种钝痛之中。
    只有这样的痛感，才能让他的愧疚之心稍稍得到一些慰藉。
    所有的一切，不过咎由自取罢了。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来。
    扰了他一个人的静寂。
    有些恼人。
    张扬听见里面久久没有回音，干脆直接开口问：“傅总？傅总，宋小姐的事情有后续了。”
    1、2、3……
    “什么？”
    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来，仍旧好听，却有些不自然。
    张扬在心里默默数着，果然，不出三秒钟，房间里面就有了回音。
    只有提到宋小姐，老板才会稍微有些积极。
    张扬连忙开口解释：
    “我刚刚打电话给微。博那边联系他们撤热搜，可是他们告诉我没这个必要了。”
    他适时地停顿在关键处，以确保听的人并没有因为喝多了酒而醉倒。
    傅云哲有些不耐烦，又灌了一口酒，问道：“为什么？”
    “宋小姐的父亲在用宋氏集团的官方微博发表了声明，证明了宋小姐的身份，事情迎刃而解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张扬努力地斟酌字眼。
    前两天老板喝很烈很烈的酒，醉的几乎不省人事。
    也就是昨天才知道宋小姐出了事，便紧急让他先去查清源头，免得打草惊蛇，等查清了，再让微。博那边把热搜撤掉。
    这个时候，张扬才发现，老板虽然整天喝得酩酊大醉，该清醒的时候，脑袋还是一样的清醒。
    不过这个“该清醒”的时候，也就只有提到和宋小姐有关的事情的时候。
    傅云哲眸光一闪，“哐当”一声将手里的啤酒瓶搁在地上。
    然后稍稍起了点身，去够茶几上放着的白兰地。
    酒真是个好东西啊。
    可以让人痛苦，却也可以让人忘记烦恼。
    听到张扬刚刚的话那一瞬间，傅云哲陡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他对她来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用了。
    他能给她的，远远不及她所拥有的。
    而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像运行在两条平行轨道之上一样，渐行渐远。
    烈酒入喉，整个口腔都是炽热的灼烧感，像是下一瞬，就会有扑面的火舌，将他整个吞噬掉。
    他太爱这种感觉了，那样就可以消失。
    从这个世界彻彻底底的消失。
    只剩下一柸灰烬。
    不过再他彻底成为一柸灰烬之前，他还想替她再多做一点事情。
    希望这点绵薄之力，能让她的路，更好走一些。
    男人放下手中的酒瓶，倏忽对着门外，开了口：“让爆料的人公开道歉，顺便，他们那个工作室，不用开了。”
    门外的张扬不禁为那涉及这件事的捏了把冷汗，这是太岁头上动土。
    以他老板的雷霆手段，对方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他只是个听吩咐办事的：
    “好的，傅总。还有您让我查的视频来源……我查到了一个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扬是跟在傅云哲身边最久的助理，他这样说，这个人自然是个不大好办的人。
    傅云哲问道：
    “谁？”
    “是陈家的二小姐，陈诺。”
    陈家与傅云哲的外祖徐家关系密切，傅云哲与陈诺的哥哥陈安又是好友，这事处理起来，确实十分为难。
    只是张扬没想到，听到这话，傅云哲居然只是淡淡应道：“她啊，看来陈家人，是过得太顺了些。”
    没有人看得到，轻飘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眼中有着怎样的锐刺锋芒。
    ……
    这样醉生梦死昏昏沉沉的日子好像没有尽头，时光马车日夜不分，就这么马不停蹄地路过。
    一眨眼，就过去大半个月。
    《千秋》已经上映三天了。
    口碑、评分、票房……一切皆好。
    只除了被网友刷上热搜的话题——
    “宋希雅，《千秋》唯一败笔”。
    几乎是刚刚听到这消息开始，傅云哲便让张扬去查这件事情。
    他并不敢去看她那部电影。
    甚至，他几乎没看过任何她的影视作品。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敢。
    他太敏感多疑，看不得一点点她与别的男人亲密的戏码。
    不过这事情太反常。
    他久居上位，这样的小伎俩几乎一眼就能看破。
    显然，是有人故意要伤害她。
    而他要做的，只不过是让那人十倍以偿。
    张扬站在屋子里，手上拿了一叠资料，开始汇报情况：“傅总，事情查清楚了。是宋小姐同剧组的女一号李盈买的水军、营销号以及热搜，舆论风向被带偏，宋小姐才会被黑。”
    “嗯。”
    男人轻轻应下，薄唇微启，明明语调平平淡淡，说出的话，却都是最狠的命令，“手上有什么关于这个人的料，一点一点放出去，还有，五年之内，我不想再任何影视作品中，看见她。至于舆论的风向，去请几个影评人，不用夸张不要捧杀，实话实话就好。”
    难得，老板今天没有喝酒，像是特意保持清醒，为了来处理这件事情。
    张扬又继续汇报另一件事情的进展：
    “公司从陈氏撤资，陈氏的资金链几乎断掉，陈家人想来见您我都叫人拦下了，只是，他们已经找到您母亲和小姨那边去了。”
    “没事。”
    事情终于算是处理完，傅云哲看了张扬一眼，信手拿起一旁搁着的酒，猛地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咳咳……”
    刚想说话，却一不小心被浓重的酒气呛着，连连咳嗽。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只对张扬说道：
    “你只需要记得，我谁都不见。就算是我爸来了，也给我拦下来。”
    ……那如果是宋小姐来了呢？
    张扬忍住自己问出这句话的冲动，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口，老板整个人就会几乎疯掉。
    而宋小姐，也根本不会再回来。
    ***
    海城，一家连锁咖啡厅的包间里。
    宋希雅和胡洋面对面坐着，难得胡洋有机会到海城出差，两个人才能这样面对面坐着，说上一会儿话。
    胡洋看了看手机，面上表情有些讶然，良久，才收住神情，将手机放在一边儿，对着坐在对面的宋希雅说道：“希雅你这是，你爸出手了吗？本来我都准备下水军了，怎么突然峰回路转，各大影评人都开始出来说公道话了。”
    “没有啊，我爸那么忙，不可能有时间管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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