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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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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转回头来,就听赵世禛淡淡道:“你若是怕颠,本王可以抱着你。”
    阑珊一愣,再度看他,却见他正也瞟着自己。
    这若是以前,这句话便是调笑了,而且只怕他早伸手把自己抱过去了。但是这会儿因为记忆缺失的缘故,这句话就透出几分矜持跟不自在。
    阑珊叹了口气,慢慢地将他的胳膊抱住:“我不怕,五哥……在你身边,什么都不怕。”
    赵世禛垂眸,见她倚靠在自己肩上,他的喉头动了动,居然有点后悔刚刚为何要问,直接抱过来就行了。
    王驾出城,因为人多,晃得也有限,阑珊倒是觉着很舒服,加上又靠在赵世禛身边,觉着甚是安稳,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直到停了轿子,外头一阵骚动,阑珊兀自还朦胧未醒。
    西窗过来查看端倪,先行礼喊了声王爷,里头并无动静,才大胆掀起帘子看了眼,却见阑珊正睡眼惺忪地抬头,才知道她原来睡着了。
    只听赵世禛道:“拿披风来。”
    西窗忙去把阑珊的披风取了来,亲自送了进去,赵世禛将披风抖开给阑珊系好,又略整理了一下鬓边的发丝:“稍等一会儿再出去,别给风扑了。”
    阑珊颇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睡了很久,你该叫我起来才是,这许多人等我一个,很不像话。”
    “怎么,他们等不得吗?”赵世禛不以为然的,挽着她的手臂:“走吧。留神脚下。”
    因为王驾停了有半刻钟了,如今外头踏青的人都知道是荣王殿下带了侧妃在此地游幸,当即避嫌的避嫌,跪地迎驾的迎驾,不敢造次。
    阑珊出了轿子,给阳光照到眼睛略不适应,赵世禛把她往怀中抱了一抱,举手替她一挡。
    西窗早叫人撑着黄罗伞过来遮阳了,赵世禛又对赵元斐道:“叫鸣瑟陪着你,四处走走罢,只别太远了。”
    赵元斐很少独自出宫,尤其是这种热闹场景,一时喜欢的无法自胜,行礼过后便拉着鸣瑟跑了。
    阑珊的眼睛才适应过来,她抬头看向前方,突然愣住:“这里是……”
    赵世禛瞥了眼前方如同绯红轻云的连绵桃林,目光却又落在阑珊面上:“这里是最热闹的,桃花开的很好,你一定喜欢。”
    阑珊的呼吸有瞬间的停顿,原来此地,竟是当初她带了全家来踏青的桃花林,也正是在这里遇到了同样在此的赵世禛。
    也是那天,皇帝突然派了人带了赵世禛去,她以为荣王出事,由此种种才有了圣孝塔。
    对阑珊而言这桃林显然是处处记忆的地方,只是想不到赵世禛居然也带了她来了此地。
    阑珊心中隐隐地有些许不安,可又说不上来。
    转头看荣王,他的脸色却一如平常,冷清淡然,只有看向她的时候眼底才多几分温和笑意。
    正徐步向内而行,前方的桃树之下,却有一道婀娜的影子,徐徐地行礼道:“臣女参见荣王殿下。”
    阑珊定睛看去,又是一愣:这拦路行礼的人竟然正是靖国公府的郑亦云,只见她华服盛装,螓首低垂,仪态端庄容貌出众,除了现身的略显冒昧外,其他皆无可挑剔。
    她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正随着跪在地上。
    依稀在桃林深处,也有许多穿红着绿的身影闪烁,应该是靖国公府的女眷或者其他公门侯府的女子在此流连踏青吧。
    阑珊还未反应,赵世禛拢着她,淡声道:“原来是郑四姑娘,免礼,退下吧。”
    郑亦云愣了愣,终于往旁边退开了两步。
    她没料到荣王今日也会出行,听说后心中窃喜,别人都避退了,但她的身份自然不同于众人,又将是贵为王妃的人,便欲先出这个风头。
    没想到赵世禛的态度竟仍是这般淡然,非但丝毫不假以颜色,反而格外冷淡似的,只对身边那人关爱有加。
    郑亦云心中震怒,垂头的时候盯着赵世禛身边的阑珊,自然看得出她披风底下难言掩藏的身段,双手都因嫉妒和愤怒而攥紧了几分。
    阑珊给赵世禛拥着,从郑亦云跟前走过,终于忍不住低低对赵世禛道:“四姑娘月底就进王府了,王爷何必这么冷淡呢。”
    赵世禛淡淡道:“是吗,进了再说吧。”
    阑珊莫名地觉着这句话有点儿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见的。
    却不像是赵世禛说过的。
    终于又走了几步,阑珊突然想起来,竟是当初华珍公主有身孕后,众人皆恭喜温益卿,她也不能免俗地贺喜,那时候温益卿也似这般语气:“等生了再说吧。”
    阑珊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第224章
    郑亦云行礼这一幕自然给不少人看见了。
    其他的人,有些见识浅且不知内情的,自然看不出荣王是外冷内更冷,她们看不出究竟,反而羡慕郑亦云这般得脸,毕竟是很快将要贵为王妃的人。
    其中却有宣平侯府的诸人,先前那位曾差点儿跟荣王府定了亲的孟二姑娘孟吉也在其中。
    自打亲事给搅了后,一时无人敢向孟府提亲,这次众女眷出门踏青,本以为二姑娘不肯露面,谁知竟一如平常。
    孟二姑娘的贴身丫鬟见诸家女眷皆有艳羡之色,忍不住替自家主子不忿,便悄悄地对孟姑娘道:“原先明明该是姑娘的缘法,偏偏的那个不识趣的人跑出来搅了局,不然的话今日哪里是郑家四姑娘得意呢,先前还听说她常暗地里贬低姑娘,说姑娘不如她之类的……真是小人得志的,姑娘哪里不比她强。”
    孟二姑娘却只一笑道:“休要胡说,叫人听见了像是什么话。”
    丫鬟左顾右盼,并不见有人在,才小声道:“不过呢,方才看荣王殿下似乎对侧妃娘娘很是体贴宠爱的,听说这门亲事还是荣王殿下亲自向着皇上求下来的,奴婢想就算四姑娘进了王府,也未必能强得过侧妃去吧,姑娘不去也罢了,省得受那些气。”
    这本是丫鬟退而求其次的话,不料孟二姑娘道:“你这话说的正好错了。”
    丫鬟不解:“奴婢哪里说错了?”
    孟二姑娘远远地看着那两道身影进了桃林更深处,才轻轻叹道:“若是输在别人手上,比如是那个郑亦云,我自然不服,但是那是计姗……早在之前就听说她跟太子妃要好,我还只当是顶着其父国手的名头而已,谁知她竟作出那许多巾帼不让须眉的大事,倒是不由得人不刮目相看。”
    丫鬟踌躇道:“可是姑娘,她的风评不太好啊……”
    孟二姑娘不以为然道:“你我所听见的‘风评’都是哪里来的?不过是些妇人之言罢了,内宅妇人只囿于后院的一些琐碎,闲着便讲《女德》,能有什么大见识,对于行走外头女扮男装的女子自然也就格外苛刻,又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就算是我,之前对计姗也是诸多偏见,但是你见她做的那些事情,一件两件的也就罢了,或许可以说是巧合,算是她的运气好,但是翎海海船,感因寺,圣孝塔,百牧山……等等,般般件件都叫人惊叹,远的不说,这鄱阳湖的八卦塔林若建成后能够屹立千年,不但对于当朝,对后世也是莫大恩泽。就怕……”
    丫鬟忙问:“怕什么?”
    二姑娘顿了顿,摇头道:“罢了,我又不是工部的人,不便乱说这些,只是我最近听父兄说起,这滇南有事发生,那边的部族还点名要她去解决大事呢,有如此才能,她又偏生得那个模样,别说荣王,连身为女子,我也心向往之……可以明白太子妃为何对她格外青眼了。”
    丫鬟原本替她不快,没想到听她如此盛赞阑珊,便笑道:“姑娘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推崇一个人,既然这般喜欢她,何不趁机同她结交结交?”
    二姑娘却又摇头道:“可惜我跟她是结交不成的。当初我本来是荣王妃的人选,只可惜那个人突然冒出来,起初我只当是意外,后来细想,荣王一颗心都在她身上,他又掌管镇抚司,天底下别处就罢了,这京城内外有什么瞒得过荣王的,那个人摸到京城,荣王岂能不知?他若知道,又怎不拦着?自然是乐得放任那人行事,好搅乱了我跟他的姻缘,甚至更可能,这个人根本就是荣王找来的。”
    丫鬟大惊:“姑娘!这、怎么可能?”
    孟二姑娘叹息道:“这些话只是我们背地说说,身为女子最为不幸的是,姻缘全不由得自己做主,就算是我,也不过是听从家里的话……”
    说到这里,她突然看见前方桃树后有一道影子隐隐若现。
    孟二姑娘话语一顿,反而改了话锋,只道:“你说的对,幸而我不用进王府了,否则整天看着王爷跟侧妃如此恩爱情深的,只怕迟早晚也要气出病来。又何必争那一时荣辱,白白受一辈子的气呢?”
    她见那人的裙摆晃了晃,便又略放低了声音道:“而且你瞧,那侧妃娘娘显然已经有了身孕,她的命好,若生下皇孙,却是皇上第一个龙孙,可想而知以后是何等荣耀,只怕王妃都不及她呢。”
    丫鬟见她忽然改了话锋,却也机灵,便道:“姑娘说的很是。”
    孟二姑娘微微一笑,拉拉她,两人便去了。
    等两人去后,桃林后那人才走出来,原来正是郑亦云,望着孟姑娘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道:“人人都说孟府二姑娘厉害,不想是这么没有用的人,自己得不到就说这种酸话,哼,你算什么东西,你做不到的事情,难道我就做不到吗?”
    原来郑亦云之前行礼退下后,自然有许多奉承她的,拦着说了很些谄媚的话。
    郑亦云却留心到孟吉并没在其中,又远远地见她们主仆嘀咕,心里恐怕孟二姑娘正在说自己的坏话,便撇下众人,悄悄地过来偷听。
    没想到孟二姑娘早看见了她,反而故意说了几句激她的。
    郑亦云先前看赵世禛那么呵护阑珊的样子,本就嫉妒的无以复加,她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进门之前,阑珊竟先她一步……而且是荣王亲自在皇帝面前求的。
    据当日前去荣王府跟李尚书府观礼的人说,虽然是侧妃进王府,但是所用的仪仗之中,赫然竟有不少是只有正妃才能用的东西,这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加上之前派人在坊间散播谣言不成,那些人反而尽数给抓起来砍了头,郑亦云又怕又气,在府内病了数日才终于缓和过来。
    她心中思忖着,正转身要走,突然前方树底下跑出一个小孩子来,不小心正撞在她的身上。
    郑亦云吃了一惊,以为是哪家的孩子乱跑,想也不想就要一掌掴过去,不料看清那孩子的脸的时候,忙缩了手,反而握着他的肩,和颜悦色地说道:“撞坏了没有?哪里可疼吗?”
    原来这孩子竟是赵元斐。
    元斐愣神的功夫,郑亦云已经松开他,又屈膝行礼,笑吟吟地说道:“是我冒失冲撞了六殿下,您可无碍吗?”
    元斐看了她一会儿:“啊,我在宫内见过你。你是靖国公府的四姑娘对吗?”
    郑亦云见他竟认得自己,越发喜欢:“殿下记性真好,正是臣女。”
    元斐笑吟吟地道:“既然是你,那就很不用客气了,你很快就是荣王妃,也就是我的五嫂了。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郑亦云听他说话这般讨喜,更是高兴,却仍做羞窘的样子:“殿下,这可不合规矩。”
    “不过提前了几天而已,”元斐不以为然道:“哦对了,五哥今儿也在呢,你没去见他?”
    郑亦云道:“方才已经见过王爷了,只是行了礼,不敢过分打扰。”
    元斐想了想道:“原来是这样,你想必是因为五哥还带着侧妃娘娘的缘故吧?你不用在意,因为侧妃有了身孕,五哥才格外对她好的,将来你进了王府,是正王妃,五哥自然对你更好。”
    郑亦云更加喜欢这孩子了:“六殿下……殿下竟这般贴心。竟叫我无话可说。”
    元斐笑道:“这话就生疏了,五嫂,其实我倒是巴不得你快点进门呢。”
    说到这里,赵元斐回头张望了会儿,却已经不见了荣王跟阑珊的身影,隐隐约约只看见几道侍从的影子。
    “其实不瞒你说,”元斐小声道:“比起舒阑珊来,我更喜欢四姑娘你呢。”
    郑亦云一惊,同时心中又大喜。
    正在这时侯,一个少年从桃林里走出来:“六殿下,不要跑远了。”
    赵元斐回头道:“知道了,这就回去了。”
    郑亦云望着少年,见他要走,突然拉住他:“六殿下!”
    赵元斐止步:“怎么了?”
    郑亦云皱皱眉,松开他道:“我有一句话,只是不太敢说。”
    “是什么话?你跟我说无妨的。”赵元斐认真道,“关于什么的?”
    郑亦云稍微迟疑,便道:“六殿下,我很担心,侧妃会对王爷不利啊。”
    “你说什么?”赵元斐吃了一惊,“为什么?”
    郑亦云见那少年还站在原地等候,便又流露后悔失言的表情道:“这里不便多说,且也怕是我多心了。六殿下别当真,不要往心里去。”
    赵元斐看了郑亦云两眼,终于忖度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这些日子我都在荣王府住着,四姑娘若有空也可以去坐坐。”
    “是。”郑亦云若有所思的屈膝行礼,元斐才转身随着那少年去了。
    且说六皇子随着鸣瑟进了桃林之中,鸣瑟道:“殿下跟靖国公府四姑娘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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