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走廊里，男人低低幽幽的一句话的寂清的回荡。
    短短几个字听起来有着让人不忍的破碎和的受伤。
    林瑶瑶身子微震，神情都暂时凝固，看着此刻眼前的霍凌傲。
    他低眸看着她，短发有几缕凌乱在额头，一双黑眸里浮荡着如同午夜星子一般，深幽晦暗的波澜。
    他一动不动，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看不到底的黯淡落寞。
    林瑶瑶心里突袭着一阵愧疚，看着一向狂傲冷酷的霍凌傲，此刻在她面前，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大型犬。
    他看着她，低低道：“从昨天到今天，你对孤狼做的，我都看到了……”
    林瑶瑶瞳孔微缩，她以为霍凌傲一直都在忙于破解文件。
    霍凌傲轻轻的苦笑了下：“我深爱的女人就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他黑曜石似的眸里又划过波澜，手指更加轻柔的抚过她的脸颊。
    “可是……我不明白……林瑶瑶，是我先来的，你现在是……爱上孤狼了吗？”
    他眼底浮现一抹伤，何尝不知道自己说辞牵强，爱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可是，这个女人，曾经像是一道明媚朝阳，堂而皇之的进入他的世界，照亮他原本阴暗如苔藓的人生。
    她现在要冷漠抽离，他的世界是不是要再次跌入那样生无可恋的黑暗？
    林瑶瑶嗓音干涩，短短几句话就听出了霍凌傲是那么卑微和脆弱。
    他一个黑道老大却因为她变成了如此模样。
    霍凌傲嘴角的苦笑更深：“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
    他像是叹息：“可是，林瑶瑶，我说过了，先爱上的那个人，永远是卑微的，因为你，我心甘情愿。”
    甚至，已经快要疯魔。
    这辈子唯一爱上的女人，却偏偏不爱他。
    林瑶瑶两只手无意识的握了握手心，虽然格外艰难，可还是歉疚的道：“对不起……”
    这句话换来的不是安抚，却像是刀刃，狠狠插进霍凌傲心口。
    那是证实，那是承认。
    他觉得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无孔不入的冰刀猛刺，一贯低沉的嗓音都带着抖颤：“所以，你不跟我走了吗？”
    “就算是破解成功，就算是我交给军区，你……也不嫁给了我了，是么？”
    霍凌傲不愿意承认，可是偏偏知道，不需要语言赘述，从她中午在沙发上抱着孤狼撒娇，刚刚从他房间出来，那样甜美的笑意里，就已经知道事情变了。
    她何时那么笑过，那样甜蜜的笑容，让他目眩，却不是为了他而绽放。
    林瑶瑶百般艰难，可还是低低开口：“嗯。”
    她无法在答应他嫁娶，在以为厉夜辰死了之后，她的世界里只有复仇，没有灵魂，所以一切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不同了。
    这个回应让林瑶瑶感觉得到自己的不近人情，可是，她深爱着一个男人，就注定无法回应的霍凌傲的情意。
    霍凌傲身躯僵凝，百思不得其解，更无法相信，孤狼到底是什么魔力让林瑶瑶爱上。
    他颓然的放下手，觉得整个世界都沉黯了下来，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
    他输得一败涂地，可是却偏偏不能怎么样。
    他能动她吗？能杀了她吗？能折磨她吗？
    他……舍不得。
    在眼前女人连哄骗都不愿意哄骗他的此刻，他所有痛楚，只能一人吞咽。
    手机突然响起，在静谧的走廊上有些突兀。
    林瑶瑶心里歉疚，在霍凌傲瞬也不瞬的眼神下，根本无法跟他对视。
    “……电话。”她沙哑提醒。
    男人没有应答，更没有动作，天然的长睫毛下是幽幽破碎的光。
    林瑶瑶在停了几秒后，只能低下头，从他的外衣口袋里拿出不断响起的手机，递到他的面前。
    霍凌傲缓慢的低头，当看到来电时，瞳孔微动。
    他顿了两秒，然后轻轻深呼一口气，随后拿过手机，背对着林瑶瑶接起。
    “妈。”
    林瑶瑶微怔，没想到是霍凌傲的母亲。
    可是在几秒后，她就看到了霍凌傲的神情在刹那间变了：“你说什么？我妈现在在哪儿？”
    电话里一阵急切的声音凌乱的传来，林瑶瑶听不清晰。
    但是从只言片语林瑶瑶就能感觉到一定是哪位妇人的情况变得严峻。
    霍凌傲在下一秒已经立刻朝着楼梯走去：“我马上到！你一定要不惜让任何代价救回她！”
    话语顿了顿，随后霍凌傲嘶哑的又继续说出一句。
    “我就这么一个亲人……”
    这句话说的格外心酸，听起来更是让人觉得可怜。
    林瑶瑶看着霍凌傲就这么仓促的下楼，脚步都有些错乱，可想而知那边的严重。
    她咬咬唇，心里的自责和愧疚格外明显。
    一秒后，她就迅速打开卧室的门闪进去。
    当霍凌傲就要启动车辆时，一个女人身影却迅速的窜到了副驾驶座。
    他周身一震。
    林瑶瑶呼吸还有些急，身上随意换上的一个连衣裙领口都还有些乱，她胡乱的整理了下，然后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霍凌傲定定的看着她。
    “开车啊！”林瑶瑶催促。
    霍凌傲听了之后立刻转头，一脚踩上油门，车辆立刻脱弦而出，窜进了无边的夜幕里。
    京都医院，手术外一片喧嚣。
    林瑶瑶看到不断有医生走进走出，血袋不断的送进病房里，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身前都沾染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一向肆意狂妄的霍凌傲此刻却完全不再有那番的模样。
    林瑶瑶看着他就安静的站在手术室门前的角落里，不敢打扰医生，也更没有随意抓着一个质问，就这么站着，那么不安，眼里的光那么焦灼和脆弱，就像一个即将被遗弃的孩子。
    他黑眸里闪出一抹潮湿的红，薄唇紧抿，拳头握成了拳。
    林瑶瑶站在他身边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出他的脆弱和惊慌。
    自己的母亲在里面命悬一线，恐怕，所有人都会是这样无措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