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阳皓被他逗笑了。他突然一伸手飞快地把慕惟标志性的长刘海撩了上去然后转身就跑。
    “喂！”季文渊赶紧把刘海划拉到正常位置。作为一个把刘海视为本体的人设，在被韩阳皓发现了这一点之后，简直就是灾难。
    韩阳皓的体质显然比季文渊差了不少，没跑出几米就被季文渊追上了，他一头黑色短发被季文渊报复性揉成了鸡窝。但他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发型，边笑边把季文渊的手打开，揶揄道：“挺俊一小伙子怎么非要留怎么长的刘海，我果然已经老了，理解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审美观。”
    季文渊心里对他自称老人家十分不以为然，但对于发型这一点他其实挺赞同的，可惜嘴上还是得死命维护：“我这刘海挺好的，你别胡说。还有，这位韩博士，你也只有27岁，就比我大六岁好么。”
    韩阳皓笑道：“三岁一代沟，我们之间都两个代沟了。慕惟小朋友，你就别装大人了。”
    季文渊白他一眼：“你就扯吧，有本事别来我这个小、朋、友家蹭饭。”
    韩阳皓瞬间换了一副严肃脸：“嗯，我算了一下，我们的年龄用退一法在十位数取整都是二十岁。你和我一样大。尊敬的慕惟先生，我的晚餐就拜托你了。”
    季文渊被这家伙的厚脸皮逗笑了。而故意逗趣的韩阳皓见他这看上去十足不怀好意的笑有点无语，最后只道：“笑什么，快走，我已经饿了。”
    季文渊举起手做投降状：“行行，我这就去。”
    ……
    夜幕降临，韩阳皓独自回到自己的宿舍。别墅里漆黑一片，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韩阳皓随手打开了冰箱拿了一个苹果出来。正要关冰箱门的时候，他突然瞥见了底层冰冻格里的玻璃管，犹豫了一下，把它拿了出来。玻璃管里是一种蓝绿色的液体，量很少，只有大约两毫升，看上去晶莹剔透，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美丽。但是如果知道了它是什么，几乎所有人都会恨不得离它越远越好。
    韩阳皓垂眸看着掌心的玻璃管，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这个玻璃管不止有一层，而是由整整十层闭合口分别在不同位置，而且紧密贴合的钢化玻璃一层套一层地将最中心的液体完全封闭在其内。体温慢慢使玻璃管里的液体升温，那些美丽的液体逐渐蒸发，玻璃管内壁上很快出现了一层蓝绿色的小水滴。
    韩阳皓合拢了手指，关上了冰箱走到客厅的柜子边，拿出了工具盒。
    他用钳子夹住玻璃管，又回到厨房打开了燃气灶，将玻璃管凑近了火焰。管内的“蒸汽”越来越多，在离火焰只有五厘米时甚至已经沸腾起来。
    韩阳皓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下了。他的瞳孔不断收缩，平日里稳定的手现在微微颤抖着，再也无法挪动分毫。僵持了足有十多分钟，他终于还是放弃了，将玻璃管重新放回了冰箱里。
    “我做不到……”他丧气地摘下了眼镜，从口袋里掏出梳妆镜。镜子里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痛苦而无奈。
    “怎么办，我明知道那东西一旦泄漏就会让世界彻底陷入无边的绝望，可是我还是没办法销毁它。我是不是很自私？”
    他喃喃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但是没关系，我知道您也会支持我的。清洗还没有完成……永远也不会完成，没有人是无辜的……”
    第27章 全球进化（7）
    时间离病毒的半年衰竭期限越来越近，季文渊心知世界意志肯定不会放任末世结束，催化病毒二次变异的契机肯定已经不远了。按照世界剧情，那个契机是一次变异兽潮后来岚泉市基地趁火打劫的异能者强盗团。
    现在总体上剧情没有太多偏差，也就是说很可能一切还是会按照世界意志安排的那样发展。
    然而让季文渊诧异的是，他和韩阳皓相处了几个月，却始终没有发现这人有任何报社倾向，真不知该说是演技好还是世界意志出了错。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季文渊心里对这个聪明爱笑的学者生出了些许好感，实在很难相信这些都是他伪装出来的。
    这天一早，季文渊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实验室，就看见韩阳皓已经站在门口了。
    “博士，你怎么不进去？”季文渊疑惑问道。
    韩阳皓转头看见了季文渊，立刻一把拽住他向外走去：“今天研究暂停。我们出去狩猎。”
    季文渊愕然，赶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这个普通人都要去狩猎了？”
    韩阳皓脸色有点阴沉，生硬地道：“基地没事，是我要躲人。”
    “躲人？你……”
    “你别问了！”韩阳皓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烦躁。
    季文渊愣了愣，最后还是选择顺着韩阳皓的意思保持了沉默。
    韩阳皓黑着脸开车带着季文渊用最快速度出了岚泉市基地，一路上都一言不发。
    不过幸运女神这次没有站在韩阳皓这边，他们还没在基地门口登记完毕就被一群风尘仆仆的人认了出来。
    “皓皓！”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男人满脸激动地上前拉住了韩阳皓。
    韩阳皓正背对着中年男人填表格，听见这个称呼表情扭曲了一瞬间。他放下笔回过身，脸上再次浮现了温和的笑容，推了推眼镜冲那个男人点头：“是你啊，爸。”
    男人脸上满是喜色，紧紧抓住韩阳皓的胳膊，力道大得好像是怕人跑了一样。他的五官轮廓看上去和韩阳皓有六七成像，只是略微有些发福，脸上也有了岁月留下的疤，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没了韩阳皓那种君子如玉的感觉。他用另一只手将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扯了过来，说道：“皓皓啊，好久没见，爸爸真是想死你了。这是你弟弟韩云染，你这个做哥哥的可要多照顾照顾他啊。”
    韩阳皓笑着看了韩云染一眼，点头道：“的确是他。十年多没见，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韩父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厚着脸皮道：“是啊，云染长大了不少，你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不过这些年云染也一直在想你呢，经常想去找哥哥玩。得知你当上了院士我们可为你骄傲了，不过担心你太忙，就没去打扰你。是不是，云染？”
    韩云染脸皮显然还没他父亲那么厚，表情十分不自然地应了一声。
    韩阳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嗯，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韩父顿时急了，死死抓住韩阳皓不撒手：“皓皓，我的好儿子，你快先跟这守卫说一声，我们是你的家属啊，不然他不让我们进去。”
    韩阳皓状似为难地说道：“不行啊，岚泉市基地是有人数限制的，现在的人数已经有点超标了，放你们进来是坏了规矩。”
    韩父赶紧道：“再怎么样，这么大一个基地多了我们两个不多，少了我们也省不下什么。皓皓，你就放我们进去吧，你忍心看见爸爸和弟弟活生生饿死在基地外面吗？”
    韩阳皓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撇了季文渊一眼。
    季文渊福至心灵，悄悄调整了一下站姿，表情阴沉地开口：“你们说够了没有。”
    那对父子看清季文渊后被吓得腿软，韩云染忍不住往自己父亲身后缩了缩。慕惟这人平时就像个十足的坏人，现在季文渊故意拉下脸来就更别提了。韩父下意识地缩回手，强行忍住恐惧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谁？我们父子谈话你凭什么……”
    季文渊斜睨了他一眼，成功用充满杀气的眼神让他闭嘴了。
    “韩阳皓，你到底走不走？”季文渊不再理会这对怂包父子，转向身边的韩阳皓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