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闹了一番后，气氛终于有点轻松起来，穆夜雨的神色也没那么沉重了，她让穆夜风动了动手臂，确定伤口已经好了八九成，这才放下心来掏出一个棒棒糖吃。
    穆夜风觑眼一看：草莓味的。
    他这个时候才有空闲去仔仔细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还是那辆公交车，只是跟第二层梦境显示的一样，公交车里除了他们兄妹二人外，其他乘客都已经不见踪影。车厢也是破破烂烂的样子，车头防风窗破了个洞，好像有什么东西扎穿过似的，整个车厢的后半部已经扁掉了，车顶呈现出扭曲的形状，像是被重物压过才成了这幅样子。
    穆夜风不由想起在醒来之前查看到的行驶证上的照片。
    他们此时的位置正好是在车头，他左边就是驾驶座，司机师傅的外套就跟梦里面一样挂在椅背上。
    他站起来拿过外套抖一抖，又一个个口袋挨个儿掏过去，最终从胸口的内袋里找到了行驶证等东西。
    轻轻地翻开这本行驶证，他看到了跟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车祸现场。
    有种看电影前被剧透的感觉呢！
    穆夜风把行驶证递给妹妹和册爷看，跟他们详细说起了在梦里面的情形。
    “到底是什么把我们困在了梦里？这个能力也太危险了，我们明明是清醒着的，却以为自己睡着了。”穆夜风心有余悸道，要知道，他们可是心里有了准备才上的这辆车，谁知道还是中招了。
    “是一种灵。”册爷科普道：“通常我们叫他为织梦娘。这种灵的存在很稀少，他出现的条件非常苛刻。首先他要先吞噬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美梦，接着吞噬掉九千九百九十个噩梦，他还要分别收集到各个年龄层的梦境，老人的、小孩的、年轻人的等等，最后他需要一滴灵血做为依托，所有条件达成后，一个织梦娘才算是出现在这个世间。”
    “如果他在最后成型之前都是依托在别人的梦境里面的话，怎么会有机会得到灵血呢？普通人不会有灵力，而修道的人通常不会放任自己陷入梦里，那么对织梦娘来说，一滴灵血很难得到吧？”穆夜风抓住了重点问道。
    “没错，所以据我所知，古往今来出现过的织梦娘不超过五个，其中四个都已经死了，最后一个关在镇魔塔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凡尘俗世间又多了一个织梦娘。你要知道，正因为织梦娘形成的条件太难达到，所以他们具备的天赋技能就特别厉害。上天还是公平的，织梦娘天生就有一种能力，能将指定的人拉入他所打造的梦境。很多人都不知不觉死在梦里。毕竟没人能扛得住不睡觉，而只要你一睡着，那就是织梦娘的天下。甚至有传说，如果织梦娘的修为实力到了一定境界后，就算你醒着，他们也能随心所欲地拉你入梦。”册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疑惑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问穆夜雨道：“你确定刚刚自己没有睡着吗？”
    “绝对没有。”穆夜雨很肯定地说道。
    “这就奇怪了。”册爷很是想不通，他指了指穆夜风说道：“照我来看，你们这次碰到的这个织梦娘并没有能力拉清醒的你们入梦，而且就算是为了困住穆夜风，他特意打造了双层梦境，也显得有点粗糙了。我现在有两个猜测，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靠谱的那一个。”穆夜风抢先回答。老实说这些知识他完全不知道，现在还有点懵逼状态。
    “其实我感觉两个都蛮靠谱的。”册爷盘起双腿坐在空中，这个时候他才有了点老人家的感觉，活得够久，见识得够多。
    “第一个呢，我猜这个织梦娘的形成是有人故意培育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得到消息过说这世间有新的织梦娘出现。而从可以拉清醒的人入梦和梦境构造得粗糙这两点看的话，其实这之间是有矛盾的。所以我猜测这个故意培育织梦娘的方法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从而造成了这个织梦娘的能力不同寻常。”
    “有理有据，我认同。”穆夜风说道。得来的是妹妹没好气的一个白眼，他赶紧回了一个傻笑。
    “你呀，都不知道情况，就瞎认同，真是笨蛋哥哥。”穆夜雨说道：“不过册爷分析得确实很对，我当初在梦里醒来的时候也怀疑过是织梦娘，但是我又确定自己当时是清醒的，所以反倒不肯定了。那么第二个猜测是什么，册爷？”
    “第二个猜测就是他们，我是说想对你们下手的那些人，他们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可能就因为太仓促，所以你们所经历的梦境才总有让你们有所存疑的违和点存在，能被你们找到破绽，从而回到现实世界。要知道，织梦娘拉一个人进入梦里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拉进去的，他首先要对这个人有一定了解，才能织造出一个足够逼真的梦境，让人分不清现实与否，从而沉浸在其中，就这么在梦中死去。”
    “太过仓促吗？”穆夜风摸摸下巴，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妹妹。
    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安和医院！”
    穆夜风猛一击掌，兴奋说道：“没错，肯定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们不知道因为什么举动引起了安和医院的注意，他们可能本来想找个方法试试我们，刚好我们上了这辆37路，于是他们将计就计，用织梦娘试图将我们杀死在梦里面。”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难道是因为知道了警察局的委托？”穆夜雨问道。
    “不一定。”穆夜风摇摇头，这一刻，他一点也没再装傻了，剥开那层面具，真实的他，其实很聪明又具备绝佳的观察力和逻辑总结能力。
    “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前脚在灯会上看到了安和医院，他们后脚就知道了我们在查观佛寺伤人案。而且孕妇死亡事件到底跟安和医院有没有关系，这还是不知道的事情，没有证据就没有结论，我更倾向于他们的本意是试探虚实，如果能顺手杀掉我们，那就最好，如果不能，也不会暴露他们的存在。”
    “真是霸道的作风。”穆夜雨冷哼一声，精致小脸上露出抹嚣张地笑意：“跟姑奶奶我比谁更霸道，凭他们也配？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就是！敢没头没脑就找我们小雨的麻烦，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他们惹不起的！”穆夜风一副为妹妹撑腰的样子，只是如果不是他的手臂上挂了彩，这幅样子可能更有说服力一点。
    “我们还是好好看看这两公交车吧，既然他们选在这个地方动手，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说不定当时那个车祸也是他们造成的呢，现在看起来，司机师傅和那几个乘客肯定都不是正常人了，估计是死掉的人灵魂没办法得到解脱，仍旧日服一如地停留在这个车厢里，重复经历着他们死亡那一天的事情，跟着这趟末班车，在这个城市来来回回，永无止境。”
    册爷难得用了一种沉痛的语气说道。
    任何有执念的人，都让人心生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