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秋不知道自己刚刚哪句话戳中了对方的笑点，以至于让这样一个每次都摆着一张臭脸的人突然笑到不能自已。
    “喂……”卓秋叫了一声。
    “不好意思……咳咳……”阿南咳嗽两声，却还在压抑着笑。
    这会儿他是真的忍不住。
    阿南这辈子过的就没有很顺心过，在孤儿院里平静地生活时，但也因为最年长，要跟着院长操心许多琐事，那大概也算是最快乐的时光了。
    六年前的变故发生后，他就再没这样笑过了。
    习惯了用冷漠来包装自己，有时候甚至觉得旁人开怀大笑是对他人生的一种嘲讽，故表示不屑。
    因为没这么笑过，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笑点居然在这六年间退化到了这种地步。
    卓秋吭哧吭哧搬了锅鸡汤他就想笑，说加班加傻了他又想笑。什么毛病？
    阿南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只知道对方这么一弄，让他今晚原本严肃凝滞的心情都连带着好了几分。
    本来不怎么饿的，此刻闻到这满办公室的飘香，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食物居然也对他有了一丝诱惑力，不简单。
    调整好表情，转过身来又是往常的冷酷脸了。
    卓秋“啧”了一声，道：“我觉得你还是笑成二傻子的时候好看。”
    “滚！你哪只眼睛看我笑了，我刚刚那是……”
    “是什么？抖虱子？还是癫痫犯了？”
    “卓秋，你大爷。”
    “来来来，别整天‘你大爷你二爷’的，他大爷他二爷都是他爷爷，先喝碗汤暖暖身子，尝尝我的手艺。”
    卓秋正在给阿南盛鸡汤，阿南愣道：“你做的？”
    “不然呢？鸡自己跳水锅里按上开关关上盖子把自己闷成一锅汤啊？”
    阿南：“……”
    没什么好说的，接过汤便喝了一口，再然后……
    再然后等阿南反应过来时，碗已经见底了。
    嘴里的味道开始慢慢发酵，在舌尖和味蕾迅速蔓延开来。阿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阿南眼睛亮了几分，带上一丝水汽，也不知道是办公室的热气熏的，还是鸡汤熏的。
    点头，不吝啬地夸奖一句：“特别好喝。”
    卓秋笑了笑，默契抽走对方手里的碗，又给阿南盛了一碗。
    盛之前顺带着给了他一根羊肉串：“我烤的，稍微有点焦，不知道你爱不爱吃，放心，没放辣椒，你尝尝。”
    有了喝鸡汤的体验，阿南再吃烤串时，心中带了几分期待。
    牙齿嚼上肉的时候，他的脑子便开始放空。
    思绪飘到很远。
    他有多久……有多久没有吃到过别人亲手做的东西了？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偶尔会下厨做个几次，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厨房阿姨做。
    这种像是属于“家”一般的温暖到让人心尖发颤的味道，他早就已经忘却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吧。
    一根肉串都撸完了，他脑子还没回过神来，甚至不知何时鼻尖开始发酸。
    恍惚地再要下嘴，被人猛地拦住了。
    “小朋友，就算我这肉串烤得再好吃，也不至于连铁签儿一起吃掉吧，不怕硌到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