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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第5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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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是个孝子!徐和修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我当时看到母亲出了好多血,一下子便慌了,想要看看母亲的情形,却眼前徒弟一黑……”
    “应该是唯恐你发出什么动静来,”乔苒冷静的听着,说道,“那人上前将你击昏是怕你碍事!”
    这样平静的话语可不比徐大人的讽刺好多少,张公子脸色通红,羞愧不已,却还得继续说下去:“待我再次醒来已是在姚晃的宅子里了,那人却不在,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去,待我再次见到他已是两日后的夜里,他只露了一面,我担心母亲伤势,他却冷笑了一声道没事,而后便走了。我因实在担心母亲,那日见乔大人你在姚记锅贴铺子出现便主动现身想知道母亲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很多事都对上了。
    张公子却有些不解,问出了那个早想开口问出的问题:“乔大人,你们是如何得知姚晃是假扮的?”
    乔苒瞥了他一眼,揉了下鼻子,道:“味道。你一个整日在锅贴铺子里晃的人身上的味道却并不重,同一般在那铺子里吃了一顿便走的相差不大,所以我那时便已知晓你说了谎,并没有如你所言的那般整日在锅贴铺子里呆着当个‘噱头’。”
    “是么?”张公子仍是一脸茫然,喃喃道:“我倒是闻不出来。”
    因为一般人的鼻子也没有乔大人这般灵敏。一旁的徐和修翻了翻眼皮,心道。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破绽。”乔苒说着看向谢承泽。
    谢承泽淡淡道:“我方才来寻你前先去了一趟礼部,打听到姚晃告了好些时日的假了……”
    “那是大破绽了。”徐和修听到这里,忙开口心疼不已:“你这小子一看便知是还不曾赚取月俸的人!这一连告了那么多日的假,姚晃这月的月俸拿不到不说,指不定还得倒贴!”
    这于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人而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小子还当真是不知柴米油盐贵,天真的很!
    “还有,我在姚记锅贴铺子看到你时你说礼部衙门没什么事,便来锅贴铺子里呆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乔苒摇头轻哂了一声,“姚晃只是个小吏,又不是参加早朝的三品大员,便是无事,素日里也要在礼部衙门呆到下值的,哪有这么清闲的?”
    所以真正的易容高手改变的不止是相貌和声音,甚至神态举止,被易容者的日常行为都要注意到。从张公子的易容表现来看,显然是不合格的。这也是为什么乔苒一开始便不认为他是幕后黑手的原因。
    没有哪个厉害的幕后黑手会如他这般漏洞百出的。
    “你不去礼部是唯恐与姚晃熟悉的官员发现你的问题,更何况你长到这么大对衙门入职这一套委实一点不懂,去了衙门必然会漏破绽,所以便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告假。”乔苒道,“你若是装病一时半会儿倒也没那么快叫我等发现问题,可偏偏又在我面前出现,还谎称礼部无事。若是礼部真无事,这大理寺衙门里便不会挂那么多铃铛了。时逢节令,大事礼部或许未必会有,可小事却是不少的,以姚晃的小吏职位,正是处理小事的官员之一,怎么可能无事?”
    竟是这般漏洞百出么?张公子神情已然呆住了,既悔恨又茫然。
    乔苒不等他开口便叫来官差带他去见张夫人,张夫人不开口的原因是因为刺伤自己的是张公子,为保爱子,才选择了闭口不言,如今张公子既然找到了,他也招认了,待到张夫人解了心结自会开口。
    乔苒没有跟去见母子相认这一幕,而是问同样没有动身的徐和修和谢承泽,道:“你二位怎么也不动身?”
    犹豫了片刻之后,徐和修率先开口了,他摩挲了一下下巴,道:“我觉得整件事似乎还少了一段。若张公子说的都是实话的话,他晕过去的这段时间内张夫人屋中定然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毕竟他描述的晕过去前的情形与我们所见的现场并不一样。”
    “血来自张夫人受伤,可如张公子所言,张夫人是在同张公子争执时被误伤的,当时张夫人和张公子是在争一只匕首,自然没有第三只手来拿书……”作为第一个看到现场的人,乔苒自然再清楚不过案发现场的情形了,“张夫人受伤之后,张公子便昏死了过去,自然不会知道之后发生的事。不过从现场来看,张夫人手里多了一本书,一个受伤如此之重的人会找包扎伤口的药物、纱布这不奇怪,若是警惕那个人,她手里握着的应当是匕首。可不管匕首还是药物、纱布,她都没有拿,而是选择了一本书,这便有些意思了。”
    确实有意思了!沉默了片刻之后的谢承泽适时出声了:“张公子道那人跟着装小满的衣箱一道进来是为了寻找张大人自工部带回来的旧物……”
    “众所周知,张夫人与张大人感情不错,而且张大人在工部发生的事情也会一并事无巨细的同张夫人说,所以张夫人会知道也是极有可能的事。”乔苒接口道。
    “你是说那本书?”听罢谢承泽和乔苒两人的话,徐和修总算想到了这一茬,忙道,“可那本书那个人并未拿走……”
    “或许不是未拿走,而是已经拿走了。”乔苒说着回忆了一下先前看到的衣箱里的物件,道,“我先前便觉得以张夫人规整的性子,那一只摆放衣物、杂物的箱子里,就算加上丢在血泊里的那本书也还似乎少了一本,因为厚度不够。不过眼下我倒是觉得或许不是少了一本,而是半本……”
    “我猜张公子昏过去之后,张夫人并没有立刻跟着昏死过去,而是眼见那人对张公子出了手,情急之下自要护住那人想要夺走的东西,而那本书便是那人想要夺走的东西。一番争执之下,那本书便撕成了两半,一半被带走了,另一半因着浸入血泊之中已经看不出书本来的面目了。”乔苒闭眼,想象全开,“不然无法解释我见到的案发现场的情形。”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张夫人开口来证实,不过如此的话,那个为张夫人处理伤口的又是什么人?
    从事情的经过来看,不管是杀害小满还是同张夫人争书,那人都不似个心慈手软之辈。
    他应当不会做这些事,毕竟杀人留下一个活口显然是大忌。所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还要等张夫人给他们答案。
    第823章 张解传来的消息
    临到日暮时分,一连下了几日的雨总算是小了些,乔苒看着窗外被雨打的枝叶乱颤的竹丛出神。
    见到了张公子的张夫人总算是开口了,却不比他们原先猜的知道的多多少。
    “一切同乔大人猜的差不多,我见那人打昏了朗儿,心中着急,想上前看朗儿,那人却站了出来挡在了我与朗儿之间冷笑着朝我伸手要我将东西交出来,我道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
    性子最急的徐和修此时已然按捺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那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要的事是什么?”
    张夫人比起张公子显然要聪明不少,想来便是当真知道也只会道不知道。
    张夫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真不知道。”
    “那本书是怎么回事?”谢承泽开口问道,“你二人为何会夺书?”
    “那是一本话本子。”张夫人解释道,“是我夫君多年前买来的一本话本子,叫《狸猫太子》的,据说是百年前一批上市便被禁了的书,他素日里很是喜爱,且因着也算是一批孤本,很是值钱,我便时常带在身边。说来也是此书无妄之灾,我担忧朗儿,又怕惹急了他会对朗儿做出什么来,便想办法寻了个法子,随手拿起枕边的书告诉他莫要过来,不然我便将书撕了去,那人看到我拿起了书,眼睛顿时一亮,连忙伸手过来对我道让我把东西交给他……”
    “你如何笃定这本话本子不会是那人要找的东西?”谢承泽问张夫人。
    张夫人听罢再次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才再次开口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猜着他若要找东西的话或许应当是那个闷葫芦罐。”
    闷葫芦罐?在窗边站着似是在看雨的乔苒偏了偏头。张夫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就在我最下面的箱子里,我带来了,大人可以翻出来看一看。”
    比起张公子,张夫人不仅聪明,胆子也大了不少。
    “这闷葫芦罐不是我和夫君的,是约摸着四五年前,我夫君还未失踪时有一日他带回来的,说是工部挖到的,没有人要,他看那闷葫芦罐造型古朴,挺有意思的便想着带回来放在博古架上做个摆设。”
    “张大人可说过是哪里的地基?”谢承泽又问。
    张夫人摇了摇头,道:“没说过,只说好像是有个官员犯了贪污受贿的事,被下大狱处斩了,那屋子便空了出来,工部修路将那屋子夷平时挖到的。”
    “一开始夫君和我都觉得这大抵是那犯了事的官员家的孩子存银钱用的,里面约摸着是些铜板,便是装满也不值什么钱,是以也没想着取出来,可有一回打扫屋子时,我却不留意将闷葫芦罐碰倒了,一不留神倒了两个铜板出来,便是这两个铜板让我夫君发现了问题。”张夫人说道,“他是工部的人,日常接触匠人物件,这手上的感觉自也远比寻常人要好得多,只一上手便觉得这铜板不对劲,认真看了一番之后,他对我道这两个铜板似不是官铸的,而是民间私铸的。”
    官铸私铸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这铜板也就是所谓的假铜板。更有甚者能牵连到假币的范畴,这可不是小事了。
    “我和夫君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再加上那犯了事的官员也一家老小都死在了大狱里,想了想,唯恐受牵连,便没有声张,可到底是怕万一往后会有什么事说不清楚,便藏了起来。这一次那人一开口我便在想会不会是在找这个。”
    “因着我夫君在工部是文书小吏,日常也记账什么的,当时我情急之下便随手将话本子拿在手里说不会将账册交给他云云的,他被我一诳也急了,当下便过来争夺,后来的事就如乔大人猜测的那样,争夺中我二人一人夺了一半,我因失血过多很快便倒了下去,之后的事便不知道了,待再次醒来就看到官差官员在我床前守着了。”
    “后来,我着实担心朗儿,便想着先不开口,一时想岔犯了糊涂……”
    “所以,是谁帮你止的血你也不知道对不对?”乔苒开口问张夫人。
    张夫人摇了摇头疑惑道:“我不知道。”
    “张公子,你再次见到那个人是两日后的夜里?”乔苒听罢张夫人的回答又问张公子。
    张公子点头,道:“不错,他时常如此,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至此,整个事情的经过还少了一块。
    谁止的血救的人,那人突然失踪是另有要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的关系,这些还是个迷。
    如此,看来还要找线索。
    乔苒同谢承泽和徐和修对视了一眼,抬脚准备向外走去。
    不过才走了两步,便听身后张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乔大人,我……我能否问问我夫君的事?”
    事情一开始便是明镜先生将人带走引起的。
    “我一个人时想了想,若是那人能见到明镜先生和我夫君,又何必来寻我?找东西时又怎会如没头苍蝇一般的找?”张夫人面色苍白,看了眼一旁愧疚不安的儿子,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想明镜先生应当已经与他分开来了,便是他也找不到明镜先生了。”
    若非如此,无法解释那人舍近求远来寻她而不是直接去寻张大人的理由。
    “我等若没猜错,事情应当是源于夫人你的先祖与明镜先生的先祖在百年前的一段恩怨。”乔苒说着看了眼张夫人,道,“此是我等分内之事,自会追查。”
    说罢,不等张夫人再次出声,女孩子便走了出去。
    院子外,平庄正翘着腿养着腿脚,眼见她出来,忙唤了声“乔大人”,得了乔苒的微微颔首之后,平庄立时朝里面挤了挤眼,对乔苒道:“乔大人,那个张夫人招了没?”
    乔苒瞥了他一眼,唯恐他自作主张“抖机灵”忙道:“你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莫要去为难张夫人。”
    这里是大理寺,不是刑部,比起刑讯,她更喜欢以理服人,用证据将人说的心服口服。
    “我怎会是那种欺负妇孺之人?”平庄听罢,轻哼了一声,从背后捏着一只信鸽的两个翅膀似扣押犯人一般将信鸽提了出来递给乔苒道,“方才捉了只信鸽,好似是那个张天师的。这信鸽胆子也太大了,我在啃干粮它便跑来同我抢食!”
    还长的那么肥,幸好他是个好人,不然定然捉了烤来吃了。
    乔苒瞥了眼信鸽脚上的脚环,眼睛一亮,立时接了过来。
    跟在身后的徐和修听他这么说不忘问他一句:“你没将信给旁人看吧!”这叫平庄的小子的品行他可不敢全信。
    平庄给了他一记白眼,没有理会他,只对乔苒道:“乔大人,我才捉了这肥鸽子便送给你了,天地可鉴,你莫要听有些人挑拨离间!”
    被“挑拨离间”的徐和修:“……”罢了,正事要紧,懒得与这不用动脑子的小子啰嗦。
    这般想罢徐和修便凑过头去看乔苒取下信鸽脚上的讯筒里的字条。
    字条一打开,果真是解之熟悉的字迹,不过写的有些潦草,似是匆匆写下的。这一次出行解之并非特意去锦城而是绕道,且不能多留,估摸着顶多能在锦城逗留一日半日的功夫,自是十分匆忙。
    “莫信官讯,查明镜,阴阳司!”
    不比素日里解之给的消息那样言简意赅,一看就懂。这次匆匆忙忙之下,解之似乎连语句都未想过串联起来。不过好在这几个词的意思足够明显,一看便能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意思是莫要信官府传来的消息,查明镜先生,以及最后的阴阳司应当是要去阴阳司问消息吧!徐和修想着。
    “后两个都看的明白,可解之为什么要我们莫信官讯?”徐和修奇道,“这官讯可同甄大人给的一般无二,有什么问题吗?”
    乔苒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谢承泽见她没有开口,想了想,便道:“比起官讯,总是亲自走过一趟的解之的消息更靠谱的。只是那官讯虽说没有给出明镜先生的具体身份,可同冉大人所知并无什么差别。”
    这也是他们一开始便信任官讯的缘由,因为相隔数万里的冉闻与官讯给出的消息是相符的。
    想了片刻之后的乔苒也终于在此时出声了:“据甄大人所言冉大人与此案并不相关,他所说的也只是吏部库房卷宗里的消息,更何况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他也完全没必要去篡改一段百年前的记载。”
    甄仕远问冉闻也只是临时起意,乔苒私以为为了甄仕远的临时起意特意编排一段假话着实没有必要,冉闻若是不想说直接推说不知道就可以了,没必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所以,比起将冉闻这个甄仕远口中的老狐狸想成彻底的恶人,她更属意冉闻所言就是卷宗记载,所以自是与官府所给的官讯相同。
    不过张解的话她还是信任的,如此的话,张解所说的莫信官讯是什么意思?官讯等同卷宗记载,莫信官讯是不是也可等同让她不要相信卷宗记载。
    还有,张解让她查明镜先生,既然特意提到了阴阳司应当可以确定明镜先生不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了,是如闫先生所说的那样“神神叨叨”“玄乎”的江湖术士。
    江湖术士在民间并不多见,撇去一大部分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之外,真正懂得此道的早进阴阳司和钦天监这种地方了。毕竟是下九流的行当,能进官府的阴阳司便能从一个“江湖骗子”摇身一变成为官身,是以民间的江湖术士并不多见,就连金陵那等大楚排的上名号的江南名城之中怕也寻不出几个来,明镜先生的先祖在锦城,为什么锦城这等地方会有江湖术士?
    这个案子真的是查的越多便越发叫人觉得迷雾重重。
    回到屋中在绒毯上坐了下来,乔苒盯着谢承泽寻来的锦城舆图出神。
    徐和修抬脚就要跟进来却被谢承泽突然出手拦在了门外。
    “做什么?”徐和修问谢承泽,有些不解,他还要同乔大人一起讨论案情呢!
    “乔大人要想事情,莫打扰她!”谢承泽说着拍了拍徐和修的肩膀,问他,“饿了么?”
    “我怎么打扰她了?”徐和修不满道,说的他好似扰人精一般,不过说到肚子饿的话,“其实也没有那么饿!”
    ”那我自去吃了。“谢承泽说着转身便走。
    “我饿了饿了,突然饿了!”眼见谢承泽这一转身转的毫不留恋,徐和修吓了一跳,立时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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