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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夫如沃宠妻如禾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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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氏过来挽过晚晴,在她耳旁笑着说:“咱们已是人妇,就不碍这些小姑娘们的眼了呗。我听闻宋尚书有意要撮合自家小姑娘与伏青山,叫他们能成一对儿。虽说伏青山比宋姑娘大了十岁,可男子大点并不妨事的。咱们去别处转转呗!”
    晚晴不回头也知伏青山正盯着自己。他如今已经爬到高位,高到不需要踩在女人的肩膀上也掉不下来的地步了。宋小姑娘年轻娇美又能诗会画,想必能与他成和和美美的一对吧。
    她与顾氏两个一直走到花厅的后门上,后门上枝着窗子,窗望是一片浓艳如绯的红梅绽在枝头。晚晴听顾氏讲了许多京城各府间的关系并宫中许多趣事,顾氏性子话跃话多,逗的晚晴也止不住咯咯笑着。两人正说着,一个小丫头跑来说:“二少奶奶,宋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顾氏好容易截断了话头子,捏捏晚晴手臂说:“等着姐姐回来再跟你说啊!”
    晚晴笑着目送她离去,自己一人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苍枝上的红梅,见身后一枝绿萼送到她面前。晚晴回头见是伏青山,冷笑了一声转身要走,就听伏青山说:“晚晴,今日这花厅中的女子们,无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无一人能比上你的容貌,更无人能比得上你的胸怀,便是你一番言论,也叫我赞叹不已。”
    “伏督察眼看就要成这府骄婿,不忙着去应付未过门的小娇妻,竟还有时间在此嬉弄下堂妻?”晚晴说完便夺路要走。
    伏青山似是早知她要走,两步走过去堵住石径:“只要你仍还活着,我伏青山此生就不能再娶!”
    晚晴仰脸望伏青山,他比当年自己离京时成熟了许多,当然也稳重了许多。但无论如何,他给她的那种深入骨殖的厌恶是无法抹去的。晚晴不知自己当年为何会全心全意依赖并爱上这样一个只会踩着女人肩骨往上爬,骨子里只有野心没有诚意的男人。
    她见伏青山伸手来捉自己,因随身并未带着短刀与九节鞭,怒极之中索性迎上去掐住他的手腕,学着铎儿的样子抬起脚就在他无肉的干腿骨上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可远比铎儿使了更多的力气,况晚晴的皮面鞋是硬底,一脚下去伏青山疼的几乎恨不能立即蹲下去抱住腿,狰狞着眉头好半天,抬头便见不知何时晚晴已经走远了。
    哺时用过茶点自宋府中别过出来,定国公府二少奶奶顾氏一路与高含嫣两个相送晚晴出宋府,直到门外时仍叽叽喳喳个不住:“我们累勋的人家,与这些新晋官员家并无太多往来,今日因是高含嫣几番相邀我才肯来一回的。我家虽比不得宋家有钱,园子却也有两处,也培着几处寒梅,待过两日我邀你往我们府上,好好招待你一回,可好?”
    这顾氏与晚晴一见如故,立逼着就要晚晴点头答应。
    晚晴心中也喜欢能有个年龄相当的妇人相互往来,此时恰趁了自己心意,连推辞都不推辞就应过。辞过高含嫣等人后趁着马车正往甜水巷走着,不多远时便见街上忽而起了嚣闹之声,几个捕块一拥而上像是抓了什么人走了。晚晴打起帘子看了看,问身旁古兰:“可是出了什么事?”
    古兰摇头:“夫人,只怕是捕块抓贼了,并无事。”
    晚晴放下车帘,这马车自喧闹处缓缓驶过,便走远了。
    陈漕巷中,高含嫣闭眼仰眉坐着,脸上覆着一层泥一样的东西。知书打起棉门帘子放窦五进门,内里一股浓香熏的窦五一派神酥魂销。他扑通一声跪地,低声道:“小姐,奴才又……”
    “搞砸了!”高含嫣面上覆着东西不能太用力,却也气的止不住嘶声:“可有叫她发觉什么?”
    窦五摇头:“并未。当时奴才还未动手。应天府的捕块们恰在那处巡逻,奴才手下的人才要动手,便叫应天府的捕块给一锅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废话几句关于青山对晚晴的感情。其实从前文大家可以知道,青山就是个典型的凤凰男,自幼受父母宠爱,寄于高望,然后自己也争气,读书读的好,有那么点小清高自傲。
    这样的人,他懂得如何讨好女性,做小伏低。但那绝对不是他的天性,而只不过是,从母亲和晚晴的身上,得到了传承而已。所以他在魏芸面前可以低到尘埃里,可以哄她屈就她。但那决对不是因为爱而屈就,所以他才会深怀怒意与恨意,对于魏芸,不爱了就如陌生人一样,连点□□情份都不存。
    在他骨子里,喜欢的仍然是具有母性,能如母亲一般宠他,爱他,奉他为神灵,全心依靠于他的女性。而晚晴,恰恰如此。懂得屈就,忍让,天性中惯于服从。就比如跟罡哥在一起,罡哥一再挑战底线,晚晴在满足自己的情况下,咬牙也会忍着。
    再者,青山也是成年人了。并不是说所有成年的男人,都会去贪恋年轻小姑娘的身体,并愿意为此而涉婚姻的险。要知道,他可是叫魏芸伤成过渣渣的啊。
    第七十八章
    高含嫣脸不能动说话僵着,气的抓起桌子上那盛润颜泥的瓷碗狠狠砸到窦五身上:“应天府,又是应天府,自从丁季一上任,我的生意都不能好好做了。你也是个废物,我好容易约她了来一回,你竟不能成事。你可知道待她有了警觉,我就再难约她出来了?”
    窦五垂下头任凭高含嫣气的胸脯起伏也不敢辩言。高含嫣顿得许久又拣起桌上一盆长的正盛,郁郁葱葱的文竹砸下来,碎在窦五面前土与泥皆散了出来,知书悄悄进来收拾着。
    “好在她对顾柚澜倒还有几分好感,只怕过不得多久顾柚澜就要约她一回,到时候还有可图之处!”高含嫣闭眼慢慢说着,声音中带着叫人寒骨的恨意。
    晚晴回到将军府,见伏罡在外院屋檐下站着,解下裘衣递给古兰,仰面问伏罡:“可用过饭了不曾?”
    伏罡见晚晴脸儿红扑扑眉眼间带着笑意,显然心情是好的,缓缓摇头:“不曾。”
    她是但凡愉悦起来,那双眸子就能勾人魂要人命的。晚晴这几年终于遇到个能谈得来话又不小看自己的顾柚澜,又与高含嫣对阵两番也未落了下风,此时便对这高含嫣先前的丈夫生了些怜悯:“可要我下厨替你做些吃的?”
    她爱做北方饭食,伏罡却是惯吃南方饭食的人,但不为口腹只为舍不得晚晴那双手沾水,伏罡也决计不肯叫她下厨:“厨下自有人做饭,没得弄粗了你的手,你若愿意,到后院陪我练两把!”
    晚晴连连摇头:“虽不过出门与几个妇人一起坐着吃吃茶,可我竟比下地割过趟麦子还要疲累,我要洗澡,今夜早早睡。”
    次日要去皇宫面圣人,晚晴刻意将铎儿交给顾妈妈带着,自己去洗澡,洗完了回来远远见伏罡装成个君子样子在书房中伏案练字,远远问道:“今夜可要早些睡?”
    暗示的这么明显,伏罡心中一喜,暗道:这熬人的日子终于完了。
    自从高含嫣来闹过几回,虽表面上晚晴并没有不悦,但一到夜里,伏罡就吃不到肉了。
    他进门见晚晴已然睡下,擎了高烛坐在床沿上看了许久,晚晴终于装不住吃吃笑了起来,伏罡吹熄高烛搁到床头,凑过去捞起晚晴便从后面弄了起来。晚晴哼了两声怨道:“阿正叔,能不能早些弄完,明早我要进宫面圣人。”
    伏罡一手扶着晚晴的腰一手捞了前面揉着:“才不过片刻而已,可见你仍是想的。”
    他指腹不轻不重的动作终于引得她全身震颤着抖了起来,伏罡合着这突然如绞的愉悦感送她到极乐的舒愉感中,将伏在床上颤抖喘息个不停的晚晴翻正过来。
    次日一清早晚晴揉着酸软的腰不肯走路,伏罡趁着夜色抱她上了马车,自己骑着马好叫她能补上一觉,便往皇宫行去。命妇与朝官不同门而入,伏罡先送晚晴到了西秀门外,望着她进了门才回来步行往东华门方向而去。
    晚晴跟着几个宫婢一路行到延福宫内,在宣召处坐着等了许久才得召入内。晚晴在凉州时去过几回平王府,内里大气雄混,但陈设皆是半新不旧。这样的陈设如今亦延续到了延福宫中,内里无论那镶晶的大理石地板还是陈木雕花的窗饰并绣丝缠蔓的帷幕,皆是用了许多年的东西。
    当初的平王妃,如今的圣人坐的亦是一张擦拭的净亮却看得出年头的圈椅,她身上亦不着大袖,惟不过一袭平常褙子,然则其容色依旧娇美动人,不过二十出头,正是最动人的年级。晚晴俯身见礼毕,起身就见高含嫣亦在下首小几上虚坐着,见她也不过略点点头。
    圣人命宫婢赐了坐来,晚晴才落坐片刻,高含嫣便起身行礼道:“圣人,妾身今早在那宫亦报备过,此时想过去看看她。”
    她所说的那宫,正是上次晚晴回京时,还在皇太后位置上坐着的刘太后。儿子既死,又小叔回京继任皇位。若再做太后,于如今的圣人来说,便是平白降了一级。皇帝视妻如眼珠子一般,自然不肯叫她受这样的气。
    而再往下降,降回皇后之位,一宫又岂能有两个皇后?
    到如今这还是个糊涂帐,于是这宫称圣人,那宫还称皇后。高含嫣与那宫打的火热,时常进宫攀谈,这圣人是知道的。
    圣人笑道:“既是如此,就请快去。”
    高含嫣着一袭海棠彩刺绣芙蓉花的大袖,内里一幅绣金斓裙,款款施了一礼摇摆而去。待她走了,圣人才又笑道:“咱们小地方来的,总比不得土生土长的京中贵女们会装饰。风姿仪态也不太她们。本宫虽当初受教于孝仪皇太后膝下,但这些方面总无长进。”
    男人们有自己的天地,女人却不过闺阁间的方寸。圣人回京也有两年多,但照她的面貌神形,显然过的并不愉悦,反而有种难掩的憔悴。
    晚晴在凉州时与她并未深交,自然此时也不好深谈,只起身礼道:“怎会,圣人端仪正貌,是天下女子的典范。”
    圣人又问了些到京住得惯否,衣食用度可够用否的话,晚晴一一答了,因见圣人面上有些倦容,便及早退了出来。宫婢们一路送晚晴走着,出了延福宫沿长长巷道而行,拐到一处松柏成林的宫院门外,晚晴隐隐见一穿朝服的男子,背景宽肩窄腰与伏罡肖似,而那海棠彩刺绣芙蓉花的大袖,恰是高含嫣才会有的高瘦背影。
    不过一眼而已,恰那穿朝服的男子回头,果真是伏罡。晚晴收了眼仍随了宫婢走着,到得宫门外宫婢退回,她见金水桥外一排马车,边上却没有早起陪同的关七。车夫是新雇的,面容她倒还记得,径自上前问道:“车夫,管家去了何处?”
    车夫躬身垂手道:“管家去了东华门外等知事大人,叫小的在此等候夫人。”
    晚晴见他摆了脚塌上来,提裙上了马车道:“回府。”
    她在车上闭了眼,仔细回想伏罡一转身的面容,不是平常在她面前的样子,肃脸沉眉唇角向下。她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自言道:我是舍了全幅家当的,你可不能负我。
    马车很快停止,晚晴心中有些不安掀了帘子,才要启齿问车夫,就见伏青山站在车外笑着,昨日在那花厅中时因光线黯淡还看不出,如今在这太阳光下,便能看出他眼角也生了细纹,容色黯淡眼圈青黑,像是个操劳过度的样子。
    晚晴下车四顾,这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进了一处院落,回头大门紧闭,内里植着松柏,青砖青瓦红漆蹭亮的门窗,显然是处新院落。
    “娘!”铎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扑到了晚晴怀中大叫道:“后面果真有鱼,方才爹还带我荡舟捕鱼了。”
    伏青山承诺给儿子的一池鱼,还是三年前在凉州时的事情。他到京城后置了这处小院,恰就是看上后院中一座大池塘中一尾尾尺长的花鲢,虽不及凉州平王府的壮阔,但鱼足够大,也足够多。
    铎儿爱鱼,恰如今又在伏青山当山正的应天书院读书,许是因此才叫他哄到这里来。
    伏青山伸手来拉晚晴:“来,看看我替咱们布置的新家。”
    晚晴四顾见角门上站着个婆子,推了铎儿说:“去跟那个妈妈到后院顽一会子,娘与你爹有话要说。”
    铎儿看鱼还未尽兴,但这孩子如今也渐渐长大,知道此时或者父母有私话要说,立时闷下脸抱了网兜便跑。
    晚晴待铎儿走了,上去关紧了门回头才问伏青山:“伏青山,你这唱的又是那一出?”
    伏青山张了手道:“我娶过魏芸,你亦委身过伏罡,咱们彼此忘弃前嫌,我爱你的心永不会再变,亦从此不会再看多别的妇人一眼。为了铎儿咱们也重新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他纵是爬到再高权谋玩的再深,到了她跟前,仍是一幅孩子气的无赖像。
    晚晴几步上了台阶到得屋内,见内里陈设十分清简,屋子还渗着些寒气,回头问伏青山道:“你这几年一直住在这里?”
    伏青山陪着一步步踏上台阶:“我一直等着你。”
    晚晴往内走着,见四壁清落一幅字画古玩也无,床上不过薄薄一层铺盖,回头道:“你总是苦心追逐,先是功名,再是爱情,到如今变成一份执念,终不过是欲望太盛。”
    伏青山昨日听晚晴讲诗词,也不过是寻常人的套路交往言语,也不过是赞叹。及到听她说出这样一番帖合自己心境的话来,才是心中折服,由心言道:“你与过去相比,变的太多。”
    晚晴暗暗紧着粉朱槿绣莲瓣大袖内短衣的袖腕,出了卧室自起居室往内,过了一处过厅便是后院,铎儿正在才融了冰的池边弯腰捞鱼捞的正欢。她回头见伏青山在身后站着,摇头道:“你也变了许多,但终归是越爬越高越走越好了,我们从七年前在伏村一别,就早已是陌路殊途。”
    所以她不会说自己发送二老的艰难并农忙的辛苦,亦不会再言收到休书后所受的屈与辱,头也不回要往远方,更远的地方奔去,只为撇弃那段不堪回首的,从青涩到青春的岁月。
    伏青山自书架上取下车氏送给自己的那两双麻鞋,才伸了手要揽晚晴的肩膀叫她看,谁知她忽而转身,一把短刀便齐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到了身后的墙壁上,伏青山呆滞双手那麻鞋也掉到了地上:“你竟要杀我?”
    晚晴从身后墙上拔了刀出来,摇头道:“伏青山,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晚晴纵吃了你家十年的饭,却也替你发送了二老,你若还有良心,就该放手给我一份安稳日子。若你再动手动脚或者这样执迷不悟,我或者真会杀了你。”
    伏青山往前走了两步,逼紧晚晴在墙上站着,缓缓扬起双手闭上双眼:“我在此隐忍三年,只为有一日你能好好听我说一句话,若你还不想听,就杀了我吧。”
    晚晴看了伏青山许久,脑中仍回荡着方才伏罡与高含嫣站在一起时回头面上的表情。他究竟是听到了什么,或者在说什么,他为何会与高含嫣在皇宫相见,又为何会是那样的表情。伏青山却以为晚晴终于心软,他尚还记得她唇上的温度,以及在伏村时洞房的那一夜,此时缓缓凑近就要吻她的唇。晚晴忽而惊醒,恨恨一把推开伏青山往外走着,见伏青山来拉,回头狠心一刀划过他的袖子。
    她开了角门到后院一把拉上铎儿,铎儿见晚晴的脸色不对也连忙扔掉鱼网与她一起往外走,才开了院门,便见伏罡身后一群护卫亲兵围着,与高含嫣站在大门上。她亦不多言,恨恨望了高含嫣一眼才对身后满脸焦急的关七言道:“那车夫用不得,换了他。”
    言罢拉了铎儿转身就走。伏罡见伏青山追了出来,袖子还裂开了好大一块,回望冷冷看了高含嫣一眼,转身带了人就去追晚晴。
    “大嫂。”伏青山走到门外,迎上高含嫣躲闪的目光冷冷道:“你今日这招果真是高明。”
    高含嫣还望着伏罡远去的身影,闭了闭眼说:“是你自己不争气。”
    多好的机会,只要捉奸在床,只要人赃并货。
    她把人都诓来了,伏青山却连压到床上的功夫都没有,可不是自己不争气。
    伏青山闭眼长叹,转身大步回了院子,边走颊上边流下两行清泪。从伏村一别七年,他如一支离弦的利箭往前飞着,劈荆斩荔一路向前带着无穷的爆发力。即使是在晚晴面前,他亦是带着这样的目的心穷尽心机的争取,但与高含嫣的出发点所不同的是,他不是想占有她,而是想要爱她,补偿自己那些年的无知与荒唐,轻浮与浅薄,用爱去慰籍晚晴一路走来的苦难。
    但也许晚晴并不需要这些,这三年多她变的太多太多,正如丁季所言,她不再是个依附于男人的漂萍,而是一个能主宰自己人生与意志的女人了。
    晚晴不识京城路径,走到十字巷口呆立着,伏罡上来拉了她手道:“我还要去趟枢密院,你先回家去。”
    “好。”晚晴迎上伏罡的目光,忍着眼泪问道:“你何时回家?”
    伏罡道:“散衙便归。”
    晚晴心中还有万千的疑虑,但此时正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便也忍着不肯与伏罡吵,回身上了马车,这回马车由关七亲驾,伏罡将护卫亲兵皆指派给关七,叫他带着护送晚晴归家。晚晴回了将军府,迎门正好碰上善棋自将军府出来,晚晴唤住善棋,回头问关七道:“管家,你可知高中书府宅位于何处?”
    关七道:“京城无人不知。”
    晚晴道:“那很好,如今高小姐的侍婢亦在此处,你正好带着手下这些人,将出云阁中所有能搬动的东西,全部搬到高中书府上去,连墙皮也扒了给她送过去,省得高小姐今日落了这个明日落了那个,要日日到咱们府上来取。”
    关七见晚晴面色十分难看,垂首低声答道:“是。”
    伏罡在街口辞别了晚晴,一人垂袖站了许久,却并不往枢密院而去。
    他回头快步走着,到了伏青山家门口便止住众人,单独一人进了院子。
    伏青山自然也知伏罡回来找他,此时亦在庭院中站着。两人身高相当,眉眼肖似,却是一个精壮一个削瘦,一个沉稳一个清秀。伏罡进院关上院门,见角门上一个老妇人手抹围裙滴溜了眼睛站着,挥挥手叫她关了院门,待到几处门都关上院子里再无旁人时,才上前呼手给了伏青山一巴掌。
    “阿正叔,晚晴本来就是我的发妻。”伏青山脸上腾起四道指印,他却连眉头也不肯皱一下,扬起脸道:“今日确实不是我所为,马车将她送到我家门上,我对她旧情难忘却是真的。你便是要撒气也该找对了人才是。”
    伏罡当然知道是高含嫣,她在宫中拉住自己闲话些没用的往事,又刻意告诉自己伏青山拐了晚晴走,这本就生着古怪。但这件事其中伏青山自己有没有插一脚,或者是他们二人同谋,可就难说了。
    “你当年给晚晴的放妻书,便是烧成了灰烬也映刻在我的骨子里。”伏罡行到伏青山对面盯紧他双眼一字一顿道:“我认那纸放妻书,晚晴也认,你也该认才是。你是我小辈,无论公私我只会帮你不会害你。但如今晚晴是我的妻子,你若再敢有半份肖想,伏黑山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伏罡转身才要走,忽听身后伏青山一声冷笑:“阿正叔,杀死一个侄子不够,你还要将我也杀了么?”
    “你若再敢胡来去骚扰晚晴,我不介意再杀一个侄子。”伏罡言罢行到院门口,拉开两扇门出门而去。
    伏青山咬牙切齿许久才轻声道:“你远在凉州时我奈何不得你,到京城可就另当别论了。伏泰正,夺妻之恨,咱们慢慢的算。”
    晚晴进府回了畅风院,在书房中枯坐到天色尽黑,才见伏罡已然换了朝服从外进来。两人带着孩子默默用过饭,伏罡陪着铎儿到后院顽了许久又替他洗过澡,哄着进屋睡了觉,出来寻到书房,见晚晴仍在书案后坐着,脸上颜色阴晴不辩,这才低声问道:“今日可是吓坏了?青山可曾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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