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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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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疯道姑听完先是一愣,随后呵呵的笑着排起了手!又是跳,又是笑。“真好笑,真好笑,你一辈子最不该忘了的人就该是我啊!”
    融嫣听着这话心里头猛地一动,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看看四下里已经没有人再围在她的身边。她才敢郑重其事的撩起眼睛来,将她细细的大发了一遍。
    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莽撞无力的小笨丫头了,她既然打算有胆量去闯荡这个江湖,就一定有办法能够有足够的力量和本领来保护自己,不再受到其他的奇怪的伤害。
    也或许可以说,现在应没有什么东西还能再伤的到她半分。
    她勾了勾唇角,笑得轻蔑,“是你?”是哪个曾经匆匆见过一面的疯尼姑,上一次似乎就是她在忘魂殿的外墙外面对着自己说了许多的奇怪的话,让她很是吃惊。也无端端的惊疑了很多天的时间,后来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所以她也就没再往心里去。
    疯尼姑看她沉思,知道她是在回想着一些东西和片段,忍不住呲牙笑嘻嘻的说,“我曾经告诉过你的话,看来你是没有往心里头去过的。”
    “你留在大祁国,迟早都是一个祸害。”她曾经这样预言过。融嫣想了想,“我的确是个祸害,我害苦了我那个最喜欢的男人。”
    看她这么的坦诚,那个疯尼姑倒是笑了起来,将油乎乎的手指头放在袍子上擦了擦,也没见干净多少,“你这么想,倒也算对。呵呵,可你现在是要往哪里去呢?这宽宽的大路,通的是哪儿,你可知道?”这一问,若有所指。
    融嫣丝毫没有半分的犹豫,“我只想走最宽阔,最舒服的一条。”她曾经给自己设定下来了一条世上最难走的路,那是一条没有终点的复仇之路。
    疯尼姑再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啊好啊,这最宽阔的路,还是让我这个疯疯癫癫的佛门子弟来给你指点迷津吧!”
    融嫣看着她的脸,恍惚了一下,似乎这个人对自己的一切都太过熟悉了些。
    却又是一直没有找到什么破绽。
    她也只好作罢。“那你说说,我到底是该往哪里走?可不要说,我是应该把自己弄成像你一样的地步!”她半是玩笑,半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疯尼姑看着她一对漂亮的眼睛,幽幽一叹,“既然都已经用真面目示人了,为什么不选择彻底从这一片土地上,完完全全的消失?”
    第二百六十一章 该往哪里走的路2
    那疯尼姑看着她一对漂亮的眼睛,幽幽一叹,“既然都已经用真面目示人了,为什么不选择彻底从这一片土地上,完完全全的消失?”
    “完完全全的消失?”融嫣低低的将这一句话在心里头把玩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品味这句话里面的分量。
    这句话,似乎它的含义并不是很难理解的样子,也似乎……不是很吉利的意思。
    她半晌才低低的说道,“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我怎么做才好呢?”她看了看她满身的泥泞,想起来前几天京城这边的确是下过一场大雨的。不过那个时候正是她在忘魂殿里忙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什么道路是不是泥泞,她都顾不上了。
    现在从这个角度看起来,那个尼姑真的好像是一只充泥土堆儿里捞出来的小猴子一样,个子不高,瘦瘦的,被摸的花里胡哨的脸上,只有一对眼睛还露在外面,亮闪闪的,好像两颗夜空里最好看的星星。
    这个尼姑,或许洗干净了之后的话,会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融嫣忽然想到了这个上去。连她自己也发觉对着这个尼姑看的时间太久了些,有些失礼了。
    那尼姑倒是豁达,揣着一对脏兮兮的手,在前面走,大声的说笑,似乎对身旁的一切都毫不顾忌,融嫣本来是被她说的满腹的心事和愁思,但是这一会儿她听着那个尼姑说的嘻嘻哈哈的,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开始上扬了起来。
    融嫣暗暗地想,这种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如果不自己给自己制造些快乐的话,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那尼姑在前面走,似乎是要将融嫣引到一个什么地方去似的,融嫣也不怀疑,也不多问什么,只是跟着她走,很平静的走着。而且心里头的紧张似乎还被减弱了些许。
    一直到了一处大树的底下,那疯尼姑才看了看融嫣,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阵,又仰头看了看那棵高高大大的大树。
    她抬起自己泥泞不堪的手臂,指了指那树梢,“你知道么?你本来是该坐在这上面的。”
    融嫣只当她说的是疯话,这大树虽然很大,但是,她也不能没事儿就爬到树上免去坐着吧?况且,他之前还是卫飒的侧妃,怎么说,她坐到树上去也不十分体面吧?
    所以,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言,那疯尼姑看她不信,拍了拍那大树的身体,发出空洞洞的嗡嗡的声音来,“你个小丫头,在笑什么!你看不到这个树的独到之处么?”
    看融嫣依旧不解,她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说,“这是一棵梧桐树啊!梧桐树!”
    “梧桐树又怎样哎?”融嫣眨巴着眼睛问。
    “从古至今都是凤凰非梧桐不栖,良辰非明主不侍奉,这么粗浅的道理,他都没有教过你?哎哎,真是误人子弟,误人子弟啊!”那疯尼姑痛心疾首的用手掌捂着胸口说。
    融嫣想了想,似乎是有点明白了她的话中深意,“你的意思是……”她打着手势问,“你的意思是要我到上面去充当一只凤凰的角色?”
    这恐怕是有点难度了吧,她砸吧砸吧嘴唇,为难的看了看这棵梧桐树的高度,“好像,这有点太高了些,我上不去哎。”
    那疯尼姑用一种不是看着某种人类的眼神儿看着她,“融嫣,你本来就是一只凤凰,金凤凰!浴火重生的金凤凰啊!”她最后恨铁不成钢的大喊了两声,惊得树上的大大的梧桐叶子都掉了几片下来。
    她自己也有了办法,这个女孩子,似乎是铁了心的油盐不进了。
    融嫣揉着自己的鼻子尖儿,笑了下,“嗯,我知道了啊,好吧,我不得不承认,看来你知道的事情比我的要多得多。”她想了下,“融嫣也好,若溪也罢,我都还是我。”
    疯尼姑一愣,赞许的点了点头,用脏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别说,这份看的通透的劲头儿倒是像极了他啊。”
    融嫣迟疑着看她,“你刚才说像谁?”
    那老尼姑发觉自己多话,随即尴尬的躲开了这个话题,“有凤西来,你该回到自己的地方去,往西走吧,西边才是极乐世界,西方才有真正的净土!”她说的踌躇满志,好像下一刻融嫣真的会往那西边去了似的。
    “嗯,从这里到西边,只有走葭萌关,出玉门关还比较好一些,到了夜郎之地,也就离那清净之地不远了。”疯尼姑自己拖着下巴好好地想了想,最后还中肯的点了点头,“不错,你就从葭萌关走,这条路最为通常,最宽阔,最通畅。”她最后拍了下大腿,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
    融嫣早就张大了嘴巴,惊呆的看着她,“哎,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往西边去啊?”
    那疯尼姑看着她哈哈的仰天长啸了起来,不过须臾之间,她重新恢复了平静,也恢复了刚才的那股疯疯癫癫的状态。
    “世人笑我颓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她挥舞着自己的长袖如同水云一样的行云流水般的线条看的融嫣都傻了眼。她想拉住她问个究竟,却还没来的及开口询问上一句的时候,她的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融嫣呆呆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放在衣服上蹭了蹭,好像刚刚被她拍过的地方有着千斤的重量,似乎还留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可是她却也不觉得难闻恶心,只是有些不太自在。
    “往西……就能有纯净的乐土么?”她将信将疑的抬头看了看那参天的梧桐,仿佛那上面真的落了一只五彩斑斓的金色凤凰,正在引吭高歌,睥睨群群。
    拍了拍自己背上的小包袱,似乎是在对着那里面的什么东西在说话,又似乎是在和自己商量,“那不如,就听他的话,往西方去好了。”她举目望过去,从这个小路口穿过,刚好是通往葭萌关的方向,她轻轻地笑出声儿来,“这尼姑还真挺聪明的,七拐八拐的把我给带到这里来了。”她收拾好了心情,重新拾起了勇气,用一种全新的精神风貌去面对着即将到来的西行之路。
    而与此同时,那刚刚脱离出来的樊笼里,却发生着一些事情。
    卫飒半死不活,弦月一个人难以支撑起整个忘魂殿的大梁来。这个忘魂殿的上上下下的仆人们都乱了心神,结果群龙无首之际,白江积极地发挥了一个管家能够尽到的最大的职责,将所有心怀疑胎的下人们责罚了一顿,然后弄出宫去,剩下的,他又按照这一个夏天大家的活计多少给做了详细的报账,从库房支了银子进行分发,一时之间,忘魂殿中剩下的这些人们没有一个不说白江管家的好的。
    也同时都忽略了一个闺中女人的身份和地位。
    传说中,从石井上反身而下的那个王妃,正是一直很受三殿下宠爱的那个王妃,才坐上正室没几天,结果就给跳井自尽了,但是,让国主卫英一说,这件事儿就变得特别的轰轰烈烈,王妃不是失足落水,而是听说了只要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给三殿下续命的话,卫飒就会活转过来的消息之后,这位对卫飒情深意重的王妃就轰轰烈烈的以身救夫了。
    这么一来,整个大祁国都知道在这个深闺的皇宫之中,还有一个这样的烈性的,痴情的妃子。
    当然,外面的百姓们自然也不会知道,甚至是这个王宫之中的达官显贵们也不会知道,他们的皇宫当中正在酝酿着一场猛烈地腥风血雨。也没有人会知道,在三皇子卫飒病重的这个时期里,他们的宫廷内部已经开始了一场看不见的和没有硝烟的战争。
    钟无颜的马车停到钟二公子府上的时候,钟凉叶已经出门迎接。
    他的这个看不见的哥哥,似乎最近活动的异常兴奋,好像也嗅到了什么味道一样的不停的在这些政客们之间游走。似乎开始醉心于这种权术上的争斗和明争暗斗。
    这也似乎是超出了他的一贯的作风,甚至可以说,这样的做法已经不符合了钟无颜的性格。
    是什么,让这个看不见的人在这短短的几日当中,从那样一个温润似水的人变成了一个痴迷于和别人的明争暗斗的很角色呢?
    这个答案,恐怕只有钟无颜自己才知道。
    也恐怕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哥。”钟凉叶走到马车的跟前,对着那马车行了一礼,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钟二公子的守礼和知礼。
    他的礼数做的很好,但是,对方却是一个瞎子,于是所有的努力都只能是做给别人看的。钟无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伸出鱼白色的手背来准确无误的抓到了钟凉叶的胳膊上,唇角带笑,但似乎又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二弟,好久不见了。”他的声音清冷,似乎和这个中秋的繁华季节有些许的格格不入。
    钟凉叶也似乎消瘦了很多,两边的脸颊都要凹陷进去了,看见神采奕奕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阴寒之感的钟无颜,他忽然感觉到,或许他们兄弟之间,第一次有了这样的一种同感。
    他们在彼此的身上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也同时,嗅到了,你死我活的味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兄弟的见面
    本来,他和他也不是一对亲和的兄弟。对这个父亲收养来的兄弟,钟无颜一直是用一种冷方法来处理,他从小就事事得到父亲的欢心,事事比他自己做的好。因为他虽然也有那么一段让京城的父亲们彼此交口称赞的光景,却始终抵不过,在十几岁上的那一年,在国破家亡的那个夜晚,他失去了自己的光明。
    永远的都不能再见到天日了。
    然而,即便是那样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要去自刎或者是什么极端的办法。他在心里头渴求着要去见一个人,要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要知道她是不是恨自己。然而,老天爷也真的听到了他的祈求和祷告,他真的再次见到了她,虽然他们之间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了彼此,但还是让他们在分开了十几载之后重新相逢了。这让他觉得老天爷毕竟是公平的,虽然是拿走了他的一对眼睛,但是,它却让他再一次遇到了她。
    然而,就在他匆匆回去之后为她想各种可以周旋的办法的时候,那个烈性的女子,居然……跳井自尽了。
    这个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
    钟无颜没有想到,卫飒的事情会给她带来这样大的影响,甚至于,钟无颜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没有想到,其实,融嫣她是那么的爱着那个男人的。
    也或许,是自己和她分开的时间太久太久了。那颗曾经被她俘获的心已经被在不知不觉当中,释放了出来。
    他不能没有她,哪怕她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哪怕她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他,而他的眼中也看不到了她一样。
    但是至少还可以感受到她的气息,嗅得到她身上独有的清雅的香气。这样的一切,才是美好的。才是在不完美当中的完美。
    然而,她却选择了这样的道路!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办法!她爱着那个男人,爱的那么的深刻,爱的那么的刻骨,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去代替的对象!
    他,只得认命。
    可是,他却还可以在她的身后为她做些什么。
    既然那个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男人是她的最爱的话,那么他,也可以做到代替她,一直将这个人照拂下去。
    于是,在璀璨的皇宫当中,从来都是空气一般存在的驸马钟无颜第一次展露了自己在政治上的真知灼见,并且很快的得到了卫英的认同和认可,对于自己这个看不见的女婿,卫英似乎很是欣赏,脸上也带出来了久违的笑意。
    于是,全朝的文武官员们都知道了,卫英最近宠着的不是自己剩下的唯一的儿子卫承,而是这个抵得上半个儿子的姑爷——钟无颜。
    这一切,当然他的弟弟钟凉叶也是心知肚明的。
    在这样一个每日剧增的朝中的地位当中,钟无颜为什么会忽然来到自己的府邸门口?这的确是一个值得他深思的问题。
    钟无颜几乎是没有打过招呼就跑来了,他在他的府门前下了车轿,好像是寻常人家的兄弟之间的亲密一样,他们两个人见了面就寒暄了起来。
    但是,走到了内庭之后,又是另外一负的光景。
    钟无颜被让到了首位上,好像是很受到大家的尊敬一般,而钟凉叶就在底下陪伴着他,等到倒茶的童子撤退的时候,钟无颜甚至连自己身边一直随同服侍的小童子也给斥退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钟凉叶和钟无颜两个人。
    钟无颜缓缓开口,“我本不该来。”
    钟凉叶端起茶碗来,啜了一口,“是,你本不该来。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来?”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过来,但是我却也知道,自己的心头之爱在自己面前猝死的心情。”他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显示出内心的极度的悲伤。
    钟凉叶似乎没有料到他来,是为了说这样的一番话的。愣了一愣,仿佛被人在胸口端端正正的打了一拳头一样的难受和让他感到不可抑制的窒息。
    “那又怎样?”他的嘴上仍然逞强。
    钟无颜转过头来,用一对没有眼珠子的眼睛看着他,微微发笑,这一个微笑的唇边的弧度让眼睛看的清楚明白的钟凉叶不由得开始有些心寒。
    不得不说,这个笑容实在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钟无颜能够笑得出来的印象和毒辣!
    “我今天来,只是问你一句,如果我要反了这个朝廷去,你待如何?是打算去揭发我?告发我去拿奖金,还是打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清楚的呢?”他也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来喝了一口,温热正好,多一份烫口,少一分又喝不到茶叶的香气来,钟无颜转着杯子,细细的品了下茶,“明前的茶叶?是清新的很。”
    钟凉叶看了他一眼,“我这里还有一些茶,待会儿走的时候,给兄长包上几包就是。”
    “不必麻烦。”钟无颜挥了挥袖子,“大不了,我以后常来些,多喝上几杯也就是了。”
    钟凉叶直到现在才敢真的说,自己是真的太估计错了自己的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兄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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