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晚凝视着方晓希的眼睛，在那没有波澜的眼底，好似映衬出成长留下的伤痕。
    只是想不到，这样的成长，代价会如此之大……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不论是梦想或者希望，方晓希拥有的一切，全部都被挖空了，全部都被无情地剥夺了，全部都失去了！
    而将她逼迫到这种境地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方晓希微微敛眉，好似在心中酝酿了一番，尔后平淡地说道：“乔晚晚，你还记得前段时间你来过这里，你来找我妈，你当时问我妈，乔叔叔是不是死于肺癌。”
    “其实那时候，不……其实在那之前，我就感觉到我妈好像隐瞒着什么。”
    但是那时，她仍然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虽然现在依然有些不明白，但是至少她可以肯定，乔叔叔没有得过肺癌，并且乔晚晚的亲生母亲……也没有死。
    没有死，还活着。
    在另一个地方，好好活着。
    乔晚晚激动地抓着方晓希的手腕：“到底什么意思？我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妈妈到底……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方晓希掰开乔晚晚的手指，走到方雨柔跟前，垂落下目光：“妈，算了吧，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就该过什么样的日子。过去的一切，都算了吧。”
    方雨柔依然跌坐在地上，停止了笑声，也没有了反应，只是呆呆坐着而已。
    “方晓希，你到底知道什么？”乔晚晚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陆湛深之外，只有这对母女可以告诉她真相。
    如果今天得不到她想要知道的真相，她是一定不会离开的！
    方晓希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那天在你离开之后，我听见我妈在房间里和一个女人打电话，我妈在电话里提到了你的名字，还问那个女人要钱，但是那边……大概是不肯给，我妈气得砸了电话……”
    后来，她还听见方雨柔恼羞成怒喊了一句：我养了你女儿这么多年，我为了你守口如瓶这么多年，我被你害成现在这样，区区一千万你都不肯给吗！
    当时她很震撼。
    “还有在我小的时候，我听见我妈和乔叔叔吵架……你也知道，我妈从来都是顺着乔叔叔的，只会想尽办法哄他开心，又怎么会和他吵架呢？但是那次吵架，他们吵得很厉害，并且提到了你的妈妈，是因为你的妈妈才吵架的。”
    当时她没有放在心上，她以为，她的妈妈可能只是吃醋了。
    毕竟那是乔叔叔的前妻，女人有时候喜欢吃醋，也是正常的。
    但是后来她长大了，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些话，她便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心思缜密，她心里默默思索着，逐渐逐渐想通了一些事情。
    想通了，却也只是藏在心里。
    如果今天乔晚晚不过来，那么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出来吧。
    “乔晚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妈妈……应该是嫁给了一个姓夏的男人，她离开乔叔叔以后，应该是再婚了。”
    因为她听见，方雨柔在电话里管那个女人叫“夏太太”。
    方晓希的话，让乔晚晚猛然一震，连心都颤了！
    看着乔晚晚的反应，方晓希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还有……”
    乔晚晚吞了吞口水，眼眶湿热：“还有……什么？”
    方晓希抿了一下嘴角：“乔晚晚，你真的要我说下去吗？”
    真的能有接受吗？
    相视几秒，方晓希转身去了楼上。
    过了会儿，她走下楼时，手中多了一份文件。
    将文件递到乔晚晚面前，她说：“打开看看吧，这是我从乔叔叔的遗物里找到的，里面有乔叔叔生前购买的保险记录。”
    “……什么意思？”
    方晓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智商这种东西，真叫人无奈！
    她叹息道：“乔晚晚，你现在好歹也是要当妈的人了，我拜托你用用你那生锈的脑子好不好？”
    以后生的孩子，可千万别遗传了那种脑子！
    “乔叔叔生前购买过重大疾病保险，如果乔叔叔当真是因为肺癌去世，那么按照保险的条款，理应得到理赔，但是你看看这份文件……”
    方晓希无奈，话都说到这份上，就是再蠢也该明白了！
    乔晚晚颤颤抖抖地翻阅文件……
    白纸黑字，其实，她看不大懂。
    就像方晓希说的，她的脑子大概生锈了！
    “你的意思是，我爸爸从来没有得过肺癌？那……那他……”
    方晓希突然转移话题：“乔晚晚，对于乔氏，你有多少了解？”
    “我……”
    “你除了知道乔氏是乔叔叔的心血，你除了口口声声要拿回乔氏，你还知道些什么？嗯？”
    “我……”
    方晓希故意的质问，让乔晚晚脸上有些难堪，因为她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有时间的话，你真该好好去翻翻乔氏那些烂帐，一本本翻过去。哦，不对啊……你这生锈的脑子，大概也看不明白吧？”
    方晓希说着，眼神有些感慨，想起当初乔叔叔对她的信任，也想起在乔氏实习的那段时间。
    也是在那段时间，她真正了解到乔氏，真正了解到乔叔叔……
    一些出乎她意料的事情，一些她不想承认，却真实存在的事情。
    “乔叔叔给了我父爱的温暖，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对我而言，他是像爸爸一样的存在，比我的亲生爸爸还要重要。”
    “但是乔晚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为人知……哪怕是乔叔叔，可能他也会犯错。”
    “方晓希，你到底想说什么？”乔晚晚的心口仿佛被抓捏着，很沉闷，窒息的感觉。
    方晓希的话，她听着糊涂。
    方晓希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乔叔叔犯了错，很严重的错误，那种可以把人逼死的错误，让人活不下去的错误。”
    “不是他非要选择那条路，而是在那种处境之下，他只能走那条路……生意场有多黑暗，有多无奈，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也许那些事情不是乔叔叔想要做，而是必不得已的，但他终归是做了。”
    “我想，乔叔叔他……是自杀的！”
    “乔晚晚，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有句话，她没有说，那就是乔叔叔自杀，也许是因为东窗事发，而那个逼迫乔叔叔的人，也许就是……陆湛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