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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三朝太妃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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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柳应下,“奴婢晚膳时便去找他。”
    “我妆奁底下有几块碎银子,你拿去打点吧。”
    “是,小主。”
    赶了大半日的路,檀雅也累了,闻柳和柯冬忙活着整理她们的东西,她便靠在榻上,预备小憩片刻。
    然没多久,便有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咚咚敲响东配殿的门,也吵醒了刚入睡的檀雅。
    “色赫图额娘。”
    檀雅微微打了个哈欠,拿出帕子替她擦满头的汗,问道:“这是怎么了?跑去哪儿野了?”
    额乐拿过帕子,囫囵擦了一遍,兴奋道:“色赫图额娘,西三所的水稻磨出一盆米!那是我们自己种的!”
    檀雅先是茫然了一瞬,随后才想起来,去年去畅春园之前,她们在西三所种了水稻,额乐还念叨过,只是时间长了,离得远,顾不上也就忘了。
    竟然真的长成了吗?
    檀雅有点儿不相信,觉也不想睡了,起身随额乐去看那盆米。
    “色赫图额娘,我一个人从西三所抱回来的,好重的!”额乐喜爱不已,小手指划拉米粒。
    檀雅看着满盆小米一样大小,颜色也不太晶莹的米粒,沉默:“……”
    西三所的宫侍没有擅长侍弄田地的,好歹是长出来了,还磨出米,没教额乐失望,别的也不好强求。
    是……吧?
    至于额乐快快乐乐地想要跟额娘们还有她的朋友们分享这收获的果实,檀雅也没什么好阻拦地,还招呼柯冬拿容器来,娘俩一起分大米。
    一碗、两碗……九碗分完,只剩下一碗半,但是阿哥所有三个哥哥,额乐纠结了。
    檀雅看她皱着小眉头,不怀好意地建议:“不然别给他们分了,男孩子吃什么大米呢?”
    额乐被这个逻辑弄得一懵,“男孩子,不能吃大米?”
    檀雅一本正经地忽悠:“君子守礼,男女有别,万一别人说是私相授受怎么办?”
    “这怎么能算私相授受?”
    “你看,这大米是你们几个姑娘种的吧?”
    “是,可是……”
    檀雅打断她,“这大米是西三所的东西吧?”
    额乐犹豫,“是……”
    “那不就得了。”檀雅一拍手,“你是妹妹,吉兰是侄女,无妨,可是茉雅奇和伽珞都是没有干系的姑娘,若是送东西过去,别管是什么,算不算私相授受?”
    额乐下意识地点头,动作极慢极不确定。
    檀雅替她肯定地点头,拿起那一碗半米,倒进盆中,道:“既然如此,这米送不出去,自然要孝敬长辈,额乐说对吗?”
    这次额乐毫不犹豫地点头,“孝敬长辈是应该的。”
    檀雅将分给她们四人的米也倒进盆里,然后手指点了点盆的边缘,又露出一个笑容,道:“孔融让梨的道理,额乐学过吧?”
    “自然学过。”
    “认可吗?”
    额乐点头,“自然,孝悌之道,世人皆遵从。”
    檀雅又端起一只碗,笑眯眯地问:“既然认可,你们几个若是有孝心,碗里的米是不是应该比额娘们的略少些?”
    额乐的脖子好像不停使唤了,头也点不下去,若是再没发现色赫图额娘的坏心眼儿,她就是个小傻蛋了。
    然而她也根本没办法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额娘将剩下五碗米全都扒拉出三分之一,心里对小伙伴们愧疚极了。
    她就不该来色赫图额娘这儿炫耀!她没守护好她们的米!
    可是天真地小孩儿不知道,还没完呢。
    檀雅让人将盆里的米和额乐剩下的那碗米都送到膳房,然后吩咐用额乐的米做成粥,大家一起吃。
    额乐抱着那一碗汤多过米的粥,欲哭无泪地念叨:“……粒粒皆辛苦,种田太难了!”
    宣妃没闹明白她是哪一出,檀雅笑着说:“我只是让孩子见识了一下克扣和被克扣。”
    第60章
    闻枝确实是得知了御驾这一日回宫, 特意等在路边,想要见一见咸福宫的小主和闻柳等人。
    虽然没能见到小主,但小主那样的性子, 必然不会过得不好, 能看见格格,看见闻柳和柯冬, 她带着随从回去时,脚步难得有几分在檀雅身边伺候时的轻快。
    第二日,照常去色赫图家教导他们家大爷的女儿月姝小姐, 半日的课刚上一半,色赫图夫人便派了人过来寻她,说是宫里来了一位何公公, 指名要找她。
    闻枝早就知道这个何公公, 知道对方跟闻柳姐姐关系好, 没少帮着小主办事,因而见面后,态度十分友善客气。
    何太监向来圆滑,原先帮着色赫图小主做事, 得好处的想法占大半,自从闻枝出宫一事,他更想的是结善缘, 是以哪怕闻枝现在什么都不是,态度也丝毫不倨傲。
    俩人都有交好之心, 这说起话来,气氛便尤为融洽, 不知道的还当是多年好友。
    何太监言道:“咱家先去了常姑娘府上, 得知您如今在色赫图大人家当先生, 倒是省了咱家跑两处,一道替色赫图小主问候了。”
    色赫图夫人当然是说好,大爷色赫图·佳珲自求了十二阿哥胤裪,换了个不错的差事,原本他们不敢再打扰,可是十二阿哥许是看在咸福宫定贵人和色赫图答应的面子上,对色赫图家颇有几分照顾,还允二爷佳珩跟十二阿哥府上一个幕僚读书。
    那一位先生当初可是十二阿哥给嫡子请的启蒙先生,后来嫡子去世,十二阿哥看他有大才,便作幕僚供养。
    这样的人才作老师,色赫图府上需得花大价钱才请得起,如今能够不花钱便得其教导,这样的大便宜,全家都高兴坏了。
    还是家主色赫图·多尔济保持理智,吩咐色赫图夫人依旧备上厚礼奉给先生,好不教先生轻视儿子,也给十二阿哥留些更好的印象。
    而近来,色赫图·多尔济当了多年甚至以为会当到死的五品员外郎,也有了上调的可能,虽还未有确切的调令下来,可是八九不离十了。
    色赫图家现如今确实是好,说一句蒸蒸日上也不为过。
    何太监只笑容满面地听着,然后表明会尽数转达给色赫图小主。
    色赫图夫人也问了几句色赫图答应的情况,何太监只说“不清楚”,“想是极好”这样的话,并不逾矩多嘴,她便善解人意地越过不提,还主动提出暂离,留出空间给何太监和闻枝说话。
    闻枝没有隐瞒,将她出宫后和常家兄嫂们的摩擦,以及快刀斩乱麻搬到小主送给她的房子里,并且在色赫图家教小姐规矩这一系列的事,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何太监。
    “我家里兄嫂后来倒是找过我,全都得陪着笑脸对我,虽说不住在一处确实生分,好歹血脉亲情尚在,没有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磨没了。”
    “旁人知道我并非孤女,有兄嫂,还在色赫图家当教养先生,也不敢欺我。”
    “一个人的日子,没有想象的那般差,我买了看门的下人,也买了厨娘、小厮、丫鬟,上午来色赫图家教导月姝小姐,下午回去做做绣活,看看书,日子快活着呢。”
    “可惜不能捎大件儿进宫,我还绣了一座屏风呢,就想送给小主。”
    何太监闻言,不乏羡慕地感叹道:“常姑娘性子刚强果断,不怪色赫图小主在您出宫后还庇护着你。”
    闻枝眼中泪光闪过,嘴角却带着笑,“我也始终感激着小主。”
    何太监还有差事,将闻柳交代他转达的话,一一告知闻枝,看时间不早,便向主家告辞离开。
    闻柳算着时间,约莫何太监该回来了,便不慌不忙地走到采办处附近,见过何太监后,立即便回去复命。
    檀雅先前回京时,从闻柳她们口中知道闻枝的情况,还有些胡思乱想,此时听到闻枝出宫后的所作所为,却满心都是骄傲,“不愧是咱们咸福宫走出去的,没愧对她自己。”
    闻柳玩笑道:“知道出宫能过得这样自在,奴婢当初也出宫啊,还能和闻枝住在一块儿作伴呢。”
    檀雅抚掌大笑,“还真是,若是你们俩在一块儿,定然能将日子经营的红红火火,你现在想出去也不晚,前些日子,宁寿宫不就要放人出去吗?我这个主子厚着脸皮去求一求,怎么也能将你的名字添进去。”
    闻柳哪是真想出宫,忙道:“奴婢想伺候您一辈子呢,可没想出宫,再说,闻枝也没梳了头做教养嬷嬷,说不准还要嫁人呢,奴婢可不能耽误她。”
    “想出去也无妨,跟我直说便是,主仆一场,你们尽心尽力伺候,我自然不会强留你们在宫里,没意思。”
    心野的走不出去,能走出去的,檀雅自然也不会留着她们。
    而十二阿哥对色赫图家颇为照顾一事,檀雅知道便不能视而不见,特意寻到定贵人跟前,向她道谢。
    定贵人不以为意道:“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那些妨碍颇大的事儿,你瞧外头那些男人还愿不愿意为了咱们费心。”
    檀雅一脸复杂,“您说的那些男人……十二阿哥可是您的儿子,还是颇孝顺的。”
    “孝顺自然是孝顺的。”定贵人轻轻敲着木鱼,语调缓慢道,“只是儿大不由娘,咱们想开些,别被外头那些人情杂事影响。”
    檀雅盘腿坐在蒲团上,过了一会儿,捋清楚了,不赞成道:“您这想法有些偏颇了,说到底,十二阿哥刚受皇命管着正白旗满蒙汉三族事物,那么忙,也是因为您才愿意照顾色赫图家,若不是因您的关系,色赫图家在十二阿哥那儿哪有名号?无论如何都是情分,就得记在心上,若是想开了就理所当然,这才伤情分呢。”
    定贵人手中的木鱼一顿,良久,苦笑道:“怪不得太后娘娘说宣妃娘娘和我傻呢,自以为通透,实则不过自欺欺人……”
    檀雅手肘拄在腿上,手支着下巴,问:“那您打算怎么做?”
    定贵人安静地看着她,忽然伸手在她手上拍了一下,斥道:“端正些,莫在佛前无礼。”
    檀雅的手被打的一歪,支不住头,险些栽倒,见定贵人神色认真,只得换了个恭恭敬敬地跪姿,嘴上还狡辩道:“嫔妾心存善念,佛祖定然不会与嫔妾计较。”
    定贵人虔诚地跪好,一手敲木鱼,一手拨佛珠,念了几句佛,方才继续先前的话题,道:“我这个额娘,做的确实不够,正好这些日子守孝,宫里事少,我空闲时便给十二阿哥做一件衣裳。”
    “嫔妾和苏姐姐不能帮您,您顾着眼睛,慢些来。”
    檀雅和苏答应是康熙的妃嫔,论辈分是十二阿哥的长辈,可年纪都比十二阿哥小,还是要避嫌的。
    定贵人也理解,待到十二福晋富察氏每月一次进宫请安时,便问了她十二阿哥的尺寸。
    十二福晋得知额娘是要给十二阿哥做衣裳,又惊又喜,连忙告知,“我们爷若是知道了,定然得高兴坏了。”
    定贵人叹气,“你回去且先别透露,还不知何时能做好呢。”
    “额娘您放心,儿媳定然守口如瓶,不教我们爷发觉一丝一毫。”
    檀雅坐在一边儿,听她们说完正经事儿,这才问起不正经的事儿,让十二福晋说说这一个月宫外都发生了什么新奇事儿。
    十二福晋一直遵照宣妃娘娘和额娘的要求,常出去走动,常寻了景色好的地方游玩儿,心情开阔不少,脸色也红润许多。
    近几个月,由于太后娘娘薨逝,他们都要守孝的缘故,她除了进宫请安,几乎很少出门。
    十二福晋有些羞愧道:“儿媳是折腾地心野了,憋在府里这些日子总觉着有些不舒坦,也就是跪在佛前给太后娘娘祈福,才能平静下来,今日进宫请安,儿媳从昨夜便激动地睡不着。”
    定贵人并不认为女子便该贞静贤淑,笑得慈祥,“如此,你该学学色赫图答应,她可是禁足都能玩儿出花样的人。”
    檀雅听到定贵人说她的名字,瞬间机灵起来,对十二福晋笑道:“正好我闲来无事,做了一只风铃,送给十二福晋。”
    她其实还做了扫晴娘娃娃,不过这玩意儿她担心人忌讳,轻易是不往外送的。
    闻柳闻音知意,立时便去取了小主做的风铃,还找了个精致的匣子装好,这才呈上来。
    哪有女人亲手做这些东西的,十二福晋稀奇地接过来,仔细打量,见那木质风铃并不如何粗糙,一些简单的卍字花纹刻在风铃上,反倒有些古朴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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