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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三朝太妃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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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嫔微微一笑,接着方才檀雅的话道:“先帝遗言,准已开府的成年皇子接年长太妃出宫荣养,届时嫔位应是能得一单独的屋子。”
    说起这个,檀雅看了眼宣妃和苏贵人,扯起嘴角笑道:“届时履郡王请旨迎养您出宫,您也好享一享儿孙的天伦之乐。”
    定嫔笑容一顿,手指拨弄佛珠,沉默下来。
    宣妃轻轻瞪了檀雅一眼,开口劝道:“履亲王孝顺,既有先帝旨意,定不会任你在宫中幽居,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嫡子,你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子,不必为我们迟疑,常进宫来探望便是。”
    定妃轻叹一声,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事儿,旁人无法决定,檀雅便说起旁的,“不知额乐是否也跟咱们住到宁寿宫去,还有那几个伴读,南三所住着二十二阿哥他们,新帝的未成年的皇子们也得入宫,想必她们也不能再住西三所。”
    现如今,西三所除了胤祎成婚单独住在中所,二十一阿哥的西所去年进了二十四阿哥,如今统共住了五位先帝皇子。
    雍正帝只给弘皙一个弘字辈儿的皇孙封了爵位,他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弘时都还未有封爵,届时也要先搬到宫中住,加上弘历弘昼两人,定是要在西三所或者北五所择一处安置。
    不过几个姑娘都大了,想必用不了两年便要回到家中准备选秀,这伴读也做不了多久了,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要便宜谁家的小子。
    檀雅想到这儿,小声嘀咕道:“要是能到我家才好……”
    宣妃没听清,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檀雅摇头,改口道:“先帝去世,额乐伤心难过,瘦了许多,可惜孝期内不能沾荤腥,不然定要将她养回来。”
    “便是不沾荤腥,也要吃些好的,姑娘家更不能虚亏,影响大着呢。”
    苏贵人是额乐生母,便道:“嫔妾会盯着她的,不能因为伤心便不吃饭。”
    孩子们濡慕皇阿玛,康熙的去世,真正因为父子女情分而伤心的,约莫也只有这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其他人则多伤于自个儿往后的处境,便是檀雅几人,不担心处境问题,也不过是有一二分伤感罢了。
    “也不知胤祜如何了……”檀雅叹气,自从众人随新帝回京,也有数日未见到胤祜了。
    而想什么来什么,檀雅刚念叨完,外头便来人禀报,胤祜派了个小太监过来知会,他晚膳时过来陪宣妃等人一道用膳。
    宣妃三人的脸上立时便笑意显现,檀雅更是起身道:“正好,我亲自下厨张罗一桌素食。”
    胤祜是申时下课直接来的咸福宫,一家人围坐在桌边,都无需说,他一尝便知:“这菜定是额娘亲手做的。”
    宣妃道:“那便多吃些,瞧你这腕骨都突出来了。”
    众人望向他拿着筷子的右手,见他动作间那一节手腕瘦的骨头突出,纷纷心疼。
    胤祜给额乐夹了一大筷菜,又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碟,保证道:“胤祜定会多吃,不过胤祜这是长个子所致,几位额娘千万莫担忧。”
    额乐放下筷子,双手拉开比划道:“哥哥如今比我高这么多了。”
    胤祜伸手拍拍她的头,然后冲额娘们笑道:“二十一哥如今都没我高了。”
    “是长了不少。”檀雅问道,“可有腿疼?”
    胤祜刚要摇头,想了想又诚实道:“偶尔是有些许不适,不过并不算疼。”
    “要是寻常,喝些骨汤多补一补才好,不过如今在守孝,回去便吩咐膳房给你们多煮些奶喝。”
    胤祜应下,檀雅又转向额乐,“咱们额乐也不能少了。”
    额乐不甚爱喝奶,总嫌弃有腥味儿,不过想到要长个子,便没有反驳。
    膳后,胤祜随檀雅回了东配殿,檀雅瞧他的个头已经超过她肩膀,感叹道:“待到搬宫,你便不能再如从前那般来探望了。”
    “儿子开府后,也向皇上请旨接您和宣额娘、苏额娘出宫荣养。”
    “那得何年何月?”宣妃岁数倒是够,可她和苏贵人的岁数估计在宫里靠死雍正都出不去,再说,“你苏额娘既不是你生母,又非你养母,皇上不见得会准许。”
    胤祜并未气馁,“总要试一试,万一皇上开恩呢?”
    檀雅也不打击他,这些事儿还早,转而问道:“阿哥所没有那些关于遗诏的风言风语吧?你们可得约束好了底下人,别瞎掺和这些事儿。”
    “额娘放心,儿子早就严令宫侍们谨言慎行了。”
    “你们谨慎些是对的,皇上……”檀雅抿住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道,“诚亲王上书让你们兄弟改名避讳皇上的名字,可有批示?”
    雍正闻听到她似有未尽之言,忽然对胤祜道:“皇上如何,教你额娘说下去。”
    胤祜有些奇怪,不过回答完额娘的问话,还是问道:“额娘,此处又无旁人,您方才说皇上什么?”
    檀雅对着儿子自然没那么多避讳,他问她便答道:“我是说当皇上的都小心眼儿,你瞧吧,那些不安分的或者存在便是不安定因素的,早早晚晚都要被清算。”
    雍正皱眉,对胤祜道:“你额娘似是不甚赞同?他不过是为了皇位稳固,若是朝堂动荡,于国无益。”
    胤祜便问:“额娘,皇上稳固皇位,也是为了大清江山,您为何有些不赞同似的?”
    “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判,我赞同与否做不得准,不过……”
    “不过什么?”
    “皇上连隆科多那样宠妾灭妻、罔顾人伦的人都能重用,你那些兄长们个个都是文韬武略之人,他反倒不敢用还要打压,胤祜认为是为何?”
    雍正没说话,胤祜没立即回答,思考片刻后才道:“八哥党羽甚多,若放之任之,恐寝食难安;十四哥在皇阿玛生前极受重用,又战功赫赫,从前朝中便多有传言皇阿玛实际是想传位于十四哥,如今宫内宫外又有许多风言风语,皇上自然不放心。”
    胤祜抿抿嘴,道:“儿子并不觉得不对。”
    “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就无可厚非,额娘也非愚善之人,只是额娘冷眼旁观,总觉着皇上受早些年皇子们争储的影响,自个儿心里也觉着这皇位乃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不然他为何要坚称自己是“孝懿皇后养子”,是嫡出正统?
    “一国之主,能让山河无恙、四海升平、百姓衣食无忧,自有江山百姓铭记其功绩,往后旁人再有异心,才是名不正言不顺。”
    “先帝的遗诏写得清清楚楚,谁有异议谁就去底下问先帝,可皇上想要得漂亮话,做事也得漂亮到底,叫谁都说不出不是来。”
    第76章
    这一番话, 听得胤祜心中激荡,雍正亦是心绪起伏。
    振聋发聩说不上,可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直接说, 谁怀疑先帝遗诏是假的, 谁就去底下问先帝的人。
    生母都没有给他的肯定,竟是从胤祜的额娘这里得到,何其可笑。
    谨嫔一后宫妇人, 未曾见识过朝堂倾轧, 思虑过于光明简单,不过言中之意却极有道理,他已为帝王,理应为江山百姓计,不该放太多心神在防备兄弟们之上……
    “额娘,那您对儿子有何期望?”
    雍正听到胤祜此言, 回神细听。
    檀雅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不食民脂民膏, 不做国之蛀虫, 教养好子孙, 便是我的期望了。”
    胤祜仔细琢磨后, 笑道:“额娘的期望倒也不难。”
    檀雅戳了戳他的额头,“前头倒是不难,可单教养好子孙这一条, 便够你愁一辈子了。”
    胤祜还没有子嗣,自然想不到养好孩子有多难, 只理所当然道:“左右额娘们如何教导儿子和额乐, 儿子便如何教导儿女。”
    “我可等着看, 你到时是不是这般轻松。”
    胤祜亲昵道:“额娘们长命百岁, 到时住在儿子府里,也好就近教导孙儿们。”
    “额娘们若是能出宫,恨不得悠闲快活一些,谁要管子再管孙?”
    “额娘们能快活,不正是儿子百般所求吗?”
    “你啊~”檀雅被他逗笑,笑过才转回先前被岔过去的话,“都叫了十来年胤祜了,若是改名,恐是得习惯一阵子。”
    “避讳帝王名讳,这是惯例。”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闲话,天色渐暗,胤祜便不得不离开,也未说下次何时来,毕竟他们谁都不知道。
    雍正收回心神,拿起他批示兄弟们改名的折子,他是想十三、二十二不用改名,可十三尚且好说,二十二实在师出无名。
    如今想来,给十三恩宠的方式极多,也不必非在名字上,不若索性大方些,便挥笔亲写谕旨。
    第二日,朝堂上,苏培盛宣读谕旨:“先帝之子皆是朕手足兄弟,既为手足,便特许先帝之子皆保有原名,无需避讳天子名讳。钦此——”
    文武百官皆叩赞皇上隆恩。
    随后,雍正亲宣一系列政令之后,当着满朝文武道:“近日民间传闻匪夷所思,未免百姓无知而受蒙蔽,朕便将遗诏于正阳门展示一日,若再有妄言之人,以谋逆罪处之。”
    “皇上三思——”
    立即便有大臣请求雍正收回此令,说是此举恐对先帝遗诏不敬。
    雍正想了一夜,如今坐在帝位上的人是他,旁人有异心就是谋逆,他正好光明正大地收拾。遂一摆手,道:“怀疑先帝遗诏,亦是对先帝不敬,两相对比,朕不忍百姓受蒙蔽,愿一力承担对先帝不敬之罪。”
    他还亲笔手书一封向先帝请罪之书,命人一同展示于正阳门之前,宫侍还“擅作主张”地诵读圣旨,务必保证百姓们不认字也能听见上头“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一行字。
    一国帝王特地命人在内城和外城的交界城门向百姓们宣读遗诏,委实有些失体面,不过效果极佳,不出一日,关于“遗诏真假”的谣言便破除。
    这样颇有几分无赖的法子教雍正尝到了甜头,便想在安排兄弟们上借鉴一二,可他想了数日都未能想到合适的法子,就想让胤祜再去他额娘那儿说说话,好寻些灵感。
    而他这几日政务繁忙,未曾关注胤祜等人,此时一转念过来,便听见二十正吐沫横飞地对弟弟们说他的福晋。
    “我从前瞧我那福晋,是个毫无情趣的,未曾想管理后院竟是颇有手段。”
    二十一不赞同道:“兄长后宅之事,怎可说给弟弟们闲话?”
    二十摆手,眼神暧昧,“无妨,皇阿玛孝期未过,自是没有私密之事与你们几个毛头小子说。”
    二十一的脸顿时一红,羞恼地撇开眼,端起茶杯喝茶。
    二十见他竟是想歪了,调侃道:“你这小子,可是想歪处去了?也不必急,再过两年,自有人事宫女教你们知事。”
    “二十哥!”二十一恼羞成怒。
    二十总算住口,转而对胤祜道:“我那福晋刚嫁予我时可没开窍,许是咸福宫的娘娘们点拨了。”
    胤祜闻言,先替额娘们澄清道:“我额娘们有分寸,绝不会插手皇子后院。”
    “不算插手,我后院好着呢。”二十嘴角上扬,道,“她不耐烦被后院那些事儿打扰心情,福晋的威严和规矩立起来,府里有些不好处理、容易教人记恨的事儿,便让我那几个侍妾去,侍妾们办得好,她当众赏些东西,办的不好,秉公罚一罚,惹得侍妾们纷纷巴结于她,倒教她落了个公正大方之名。”
    胤祜道:“这也是二十哥尊重嫡妻所致。”
    二十却是一笑,吊儿郎当地晃腿,“侍妾们再是娇媚可人,也不过是享乐之一,福晋既是能料理清楚,我自然是乐见其成,这才不耽误我潇洒快活。”
    二十一闻他此言,抬头问道:“二十哥,你快要开府了吧?”
    二十一蔫,“不知道,早晚要出去吧,我还想在宫中多读几年书呢。”
    二十一和胤祜对视,颇为怀疑他的话,什么时候能偷懒便偷懒的二十哥竟会想要多读几年书了?
    而二十也不用两人问,自顾自地叹气解释:“开府的银子早晚都会给,可出宫之后花销全都得自个儿承担,哪有宫里好。我这整个院儿的衣食住行全都有人管不说,我只需要应付应付读书骑射,多轻松!出宫还得当差,麻烦。”
    “要是皇兄愿意,我是愿意一辈子在宫里陪着皇兄的。”
    胤祜、二十一:“……”果然是他们二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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