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根硕顿时就联想到苍雪野姬。
    难道她是内鬼？是她里应外合，策划了一切？
    想着林芷君、林晓萌就在里面，杨根硕不再犹豫，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将车子缓缓驶入这个较为熟悉的地方，锈迹斑斑的栅栏门首先关上了。
    杨根硕下车，看到了足有二十个忍者。
    露天里没灯，杨根硕借着车灯，大致看了看，厂房里倒是有暗淡的灯光。
    轰的一声闭上了车门，杨根硕朗声道：“我来了！”
    “大牛，走，这是陷阱，快走。”一听到杨根硕的声音，林芷君忍不住喊道。
    “小君，别怕，我来了。”这一刻，杨根硕眼眶一热，有液体涌出。
    “大牛，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来？”林芷君哭喊。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对面你们对不起老爷子，如果你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能独活。”
    杨根硕向前走了几步，被一名忍者挡下。
    “杨根硕，你是个男人，是个纯爷们儿。”
    “谢谢。”
    啪啪啪！
    苍雪野彘拍这手走了出来，“我去，还穿着运动服板鞋，这不就是个高中生。”
    “西装革履，却是个禽兽。”
    “你……”苍雪野彘一下子就怒了，“你是不是叫做杨根硕，小名大牛，林家别墅的安保主管，天恩中学高三八班的学生？”
    “大爷我就是。”
    “好，很好。”苍雪野彘点点头，“那我就知道，知道没有杀错人。”
    “你有病吧，我们没过节吧！”杨根硕皱眉反问。
    苍雪野彘打了个响指，刷刷声响彻一片，超过二十人抽出长刀。
    车灯映照下，刀身苍白如秋水，寒光闪闪，寒气逼人。
    “杀人还需要理由吗？”苍雪野彘问。他发现，面对这么多忍者，这么多长刀，这小子依然很淡定。
    “哦，我倒是忘了，你是牲口，所以，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你……”苍雪野彘深吸一口气，“我实在没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争执长短。”
    “我也不想跟牲口啰嗦一句。”
    “八格。”苍雪野彘悍然出脚，“让我试试你的斤两。”
    杨根硕一连后退三步，再退，身后就是一张刀网，于是他伸手在对方鞋底一拍。
    苍雪野彘身子巨震，倒飞三四米，落地一个踉跄，感觉左腿无力，一时间有些站立不稳。
    “小子，果然有些门道。”苍雪野彘说。
    杨根硕眯着眼睛，看了眼他的左脚，挪开的地方，并无东西脱落，微微点头。
    “给我上，拿下。”苍雪野彘一挥手。
    近二十名忍者挥动长刀将杨根硕围在中间。
    与此同时，库房大门洞开，灯火辉煌。
    杨根硕看到了五十米外的林芷君，林芷君也看到了他。
    “大牛，小心。”林芷君尖叫。
    杨根硕分神之际，忍者已然发动进攻。
    三把长刀同时攻杀。
    有砍向脑袋，有削向双足，还有拦腰横扫。
    杨根硕一个铁板桥，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让过两人攻击，接着，单脚抬起，蹬在第三名忍者持刀的手腕上。
    险之又险，化解了对方第一波攻击。
    “慢着。”杨根硕站起身子，大声叫停。
    忍者果然停住了。
    “怎么，有遗言？”苍雪野彘问道，缓了一会儿，他左腿已经恢复如初，应该没什么问题。
    “算是吧，所以，你愿意让我做个明白鬼吗？”杨根硕淡淡道。
    “你问吧，回不回答在我？”苍雪野彘道。
    “小君，小萌和林伯呢？”杨根硕问林芷君。
    苍雪野彘笑了笑，心说原来如此，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让他知道又有何妨，木已成舟，他不但无力回天，还终将成为一个死人。
    “大牛，爷爷和柳爷爷也被抓了，他们要从爷爷口中得到什么研究成果，我们姐妹是他们用来要挟爷爷的工具，小萌已经被送去见爷爷了。”
    “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你身上是？”
    “定时炸弹，还有五分钟。”
    “你……”杨根硕瞪视苍雪野彘，“为什么，你不是还要利用她，为什么要她死？”
    “我觉得有一个工具就够了。”苍雪野彘唉声叹气，“不过，她的死也是有价值的，毕竟，让你自投罗网了。”
    “小萌在哪里！”杨根硕吼道，前头的路被刀网拦住。
    “白痴啊，我会告诉你吗？”苍雪野彘笑道。
    杨根硕看了眼他的左脚，瞳孔微缩，摇头：“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要我死的理由？”
    “都说了我杀人不需要理由，单凭喜好。”苍雪野彘道。
    “因为苍雪野姬。”
    “你怎么知道，你不可能知道。”
    “我只是大胆猜想，你是她亲哥哥？”
    “没错，在下苍雪野彘。”
    “一个野鸡一个野猪，家里是农场么？”
    “你找死！”
    哪怕生命正在倒计时，剩下不到三分钟，林芷君还是没忍住笑了，梨花带雨芙蓉含露。
    “我果然引狼入室，野姬是内鬼，我害人害己，罪不可恕。”
    “知道就好。”苍雪野彘道：“还有两分半钟，你看这办吧！”
    杨根硕看向了泪流满面的林芷君，眼神黯然销魂。
    “大牛，你走，不怪你。”林芷君哭着说。
    “小君，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你，也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拦住他！”苍雪野彘大手一挥，自己远远退后。
    “呀！”忍者疯狂起来，一柄柄长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向杨根硕劈砍下来。
    杨根硕再无保留，出手必有伤亡，他也并不恋战，甚至很少防守。
    只是一味想着林芷君方向推进。
    “大牛……”林芷君声泪俱下。
    许多年后，林芷君依然记得这一幕，有一个男子，不畏刀锋，白衣浴血，杀开一条血路，只为陪着自己一起死。
    ……
    杨根硕终于杀了过去，身后，二十多名忍者倒地，翻滚呻|吟。
    杨根硕也是血头血脸，步伐沉重，走过的路，留下两片血脚印。
    苍雪野彘目瞪口呆，一根雪茄咬在嘴上，久久的忘了点燃。
    他难以置信。
    以杨根硕的年龄，武技达到这样的高度，就苍雪野彘所知，红日国是没有。
    他将五百美元一支却还没抽一口的雪茄丢在地上，用鞋子碾碎，感觉就像碾碎了杨根硕。
    他打定主意，此人绝不能留，留下就是后患，无穷无尽的后患。
    “大牛……”林芷君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就像犯人即将行刑。
    “小君不怕。”杨根硕加速跑过去，跪在她的面前。
    送过去一只手，另外一只，研究炸弹。
    林芷君双手抓住他略显粗糙沾满血迹的大手，却感到无比温暖，充满了安全感。
    这只手仿佛承载着整个生命的重量。
    偌大的厂房，只剩下他们两个。
    倒计时还有三十秒。
    计算器“滴滴”的跳变，几乎要将林芷君的灵魂抽离出去。
    “大牛，你真傻？”林芷君摇头，吸了吸鼻子，却露出一抹凄艳的笑。
    “你说什么？”杨根硕专心致志研究炸弹。
    “你会吗？”林芷君平静了一些。
    “不知道。”杨根硕头也不抬。
    “还有十五秒，不如放弃吧。”林芷君捧起他的脸，蹙着黛眉，“陪我说说话。”
    “别闹。”杨根硕拿开她的手，“你没看到那些拆弹专家，那都是最后一秒才剪断电线的。”
    杨根硕再次低下头去。
    “这一刻，我都有些羡慕小萌，她的眼光不错，你是个不错的男人，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杨根硕检查着七色电线，愁眉不展，他已经确定这个炸弹是真的，倒计时还有十秒，到时候真的会爆炸。
    既然不是道具，那么里面自然就是c4一类的烈性炸药，足以将二人炸成一堆碎肉，最终难分彼此。
    没想到啊，跟小萌生不能同卺，却跟大姨子死而同穴。
    杨根硕嘴角翘起一个一抹自嘲的弧度。
    不管会不会，终究要孤注一掷吧，总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研究不出，那就赌一把。
    这才是真正的赌命，而且是来条命。
    直到此刻，杨根硕依然没决定好掐断那根导线。
    深吸一口气，他道：“那是自然，我虽然有点花心，但是从来不会辜负我的女人。但是……我辜负了小萌……”
    杨根硕一脸苦涩。
    “小萌不会怪你的。在她心中，你永远是最完美的。”
    滴滴，滴滴。
    计时器进入读秒，仿佛慢了下来。
    两人的心脏也跟着一起跳动，放出砰砰砰砰的声音。
    林芷君看着他，目不转睛，仿佛要将他的容颜深刻心底，仿佛希望在下一世，还能认出他来。
    他目光依然在七根导线上来回徘徊，举棋不定。
    ……
    厂房外，五十米处。
    苍雪野彘站在中间，左右是一胖一瘦两跟班，前后簇拥着二十几名忍者，更多的却摊在地上，那是杨根硕的战果。
    胖跟班看看表：“少爷，还有不到十秒，你说会炸吗？”
    “当然，也不看是谁设计的，本少爷我可是天才。”苍雪野彘嘚瑟道，“你们一定想不到，我跟你们说一下我的思路。”
    “属下洗耳恭听。”两跟班同时躬身。
    “水平仪是骗人的，计算器是骗人的，我设计的宝贝根本无法拆解，剪断任何一根导线，都会爆炸。怎么样？少爷我是不是天才？”
    “啊？”胖跟班一脸不解：“那要是他们不剪呢？”
    “不剪当然不爆。”苍雪野彘一个脑瓜子抽过去，“你傻呀，换你试试，左右都是死，你要不要搏一搏？”
    “是是是。”胖跟班一迭声说，一脸谄媚，“少爷英明，少爷睿智。”
    苍雪野彘昂首挺胸，神清气爽。
    瘦跟班道：“少爷，威力大不大，咱们要不要退的远点。”
    “威力很大，但范围受控，我们这个位置，问题不大。”苍雪野彘一脸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