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号高等丧尸虎视眈眈瞪着我，仿佛下一秒就会集体使出杀招把我轰成渣，但龙椅上的白君扬率先出声，打断了众尸的动作，也压下我逃跑的念头。
    “你是我的亲人？”白君扬贵公子派头十足，微微倾身半眯着眼看我。
    他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他真的失忆了，他认得我，却不是因着记忆，而是‘血脉’。
    “对，我是你妹。”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这时候套近乎当然是关系越近越好。
    “明明是女儿。”白君扬略表遗憾地垮下嘴角，用哄孩子似的语气朝我招手：“来，到爸爸这来。”
    我特想脱下皮靴扔他脸上，两边的众尸露出恍然的神情，驳杂的目光中有打量也又期盼，好像催我快点去和爸爸相认。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白君扬这家伙确实丧失了神志，不仅忘记我是谁，连生育常识都无视了。
    继承他的血脉就是他的女儿，那龙涛他们岂不是他孙子？
    搞笑的联想令我恍了下神，谁料白君扬突地面色一沉，气势陡然变化，身为尸皇的威压兜头盖脸向我压过来，双膝颤了颤，不过好在没弯下去。
    “乖女儿，过来。”白君扬沉着脸，即使他语气温柔，犹如一位真正的慈父，但他眼中没有温度。
    他不是在和我商量，而是命令，我知道这是接近他的绝佳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于是决定陪他演一出‘还尸格格’。
    电视里的演员可以皇阿玛、皇阿玛的叫，我劝说自己只当是在拍戏，叫两声又不会少块肉，便一边靠近龙椅，一边带点讨好地叫了声‘父皇’。
    白君扬收了威压，我走到他面前，想着这不是古代，下跪略浮夸了些，可站着跟他说话又显得太不恭敬，索性蹲到他面前。
    白君扬并没计较这些，他伸手按着我头顶，面无表情地拍了拍，然后略微用力往下按，感觉像在挑西瓜。
    我一颗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儿，别的丧尸我不知道，但我可以通过肢体接触吸收异能者和变异兽的能量，假如白君扬也能做到……
    “是我的后代，很好。”白君扬又扯出一抹淡淡地笑，可惜他眼睛里没有半点属于人类的感情。
    他好似一台无机质的人形机器，裹着我熟悉的外皮，脸上摆出各种模仿人类的表情，可依然掩盖不住内里的冰冷无情。
    怪不得项依依受到那么大的刺激，我想不全是因为她杀戮太多的原因，她一定也见过这个陌生的白君扬。
    我身为朋友看到他变成这样尚且感到难过，更别说深爱着他的项依依了，她的绝望不是没道理的。
    ‘朝堂’上的众尸在我得到白君扬的肯定后放松了身体，高等丧尸发出的危险气息随之消散。
    白君扬正要说话，门外突然有人喊了声‘报告’，殿门自动拉开，一个穿着睡袍的高等丧尸站在门外，这人脖子上还挂着眼罩，一副刚从床上蹦起来的模样。
    “报告主人，有不明身份的丧尸闯入，据守门人说，是——”这丧尸的眼睛是深灰色，看着和正常人没差别，他注意到还蹲在白君扬面前我，声音忽然卡住了。
    “是我女儿。”白君扬替他把话说完，顺便又拍了拍我的头顶。
    “请原谅，打扰您了。”灰眼睛丧尸向后退了一步说。
    “洛，带她去考场。”白君扬叫住正要离开的灰眼丧尸，并朝我微笑道：“既然是我的女儿，那一定能经受住考验”
    我暗暗磨牙，这都认了亲也逃不过考验，刚才算是白跑了。
    叫洛的青年对我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跟他走，他在前面带路，白君扬让我先走，他一会儿再过去。
    走出宫殿大门，洛指向一个圆顶建筑，说：“那是考场。”
    圆顶建筑被其它怪异的房子挡住，只露出一个倒扣的碗型顶端，大概有四层楼那么高，乌黑的颜色看不出是什么材料。
    “我能问问你们这是怎么分级的吗？考验是按等级安排对手还是……？”
    “随机，抽签。”洛回过头，目光坚定地说：“您会赢的，我相信您的实力。”
    我想问他这是哪来的盲目自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胜算，他就知道我的实力了？
    “如果我抽到最厉害的对手呢。”
    “主人不参加考验。”
    我顿时无语，换了个话题问：“你们这有精神系异能、尸吗？”
    “没有，那是什么？”洛的灰眼睛看着我，神情不像在说谎，眼中只有纯粹的好奇。
    “一种异能。”
    “您的？那我很荣幸，会认真观战的。”
    我算听明白了，总之所有尸都只会看热闹，包括自称我爸爸的白君扬！
    因为心里想着考验的事，路上也没心情参观，绕过那些奇怪的房屋，我们来到一栋圆顶建筑门前。
    这栋建筑没有窗子，仅在朝街的位置开了一道门，和车库门很像，洛带我进入建筑内部，里面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阴暗恐怖。
    圆顶上的灯泡如同舞台的镁光灯，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泛着并不刺眼的柔和光泽，四周的墙壁上有许多一人高的凹槽。
    “我们会在上面观战。”洛指着那些凹槽说，“没有考官和裁判，谁倒下起不来，谁就输了。”
    我冷笑一声，倒下起不来的判赢了又能怎样，这样残酷的生死决斗，必然是不死不休的。
    没人问我瞬移的事，白君扬也没提，我决定一会儿只要苗头不对，立刻撒丫子跑路。
    “赢的一方可以夺取败方的能量，您吃午餐了吗？最好没吃，我可以为您烤一顿美味的尸肉。”
    我连连摇头：“别客气，我不饿。”
    虽然从梅少口中听过‘吃’丧尸增强能力的事，但我从没打算亲自尝试，夺取能量还是用我自己的方式比较好。
    我在圆型大厅中央站了几分钟，期间陆续有高等丧尸爬上墙壁的凹槽，这样的观众席挺特别的，果然十分钟后白君扬也来了，他直接跳上最高的那道凹槽，居高临下望着我。
    直到所有位置被高等丧尸填满，知道它们中没有精神系异能，我心中的忐忑缓解不少。
    我并不想与这些高等丧尸硬碰硬，那样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所以我需要机会接近白君扬，从他身上下手。
    即便他复元，也依然是群尸之首，而他有了人类的感情限制，我就不用担心丧尸大军的问题了。
    心中计较完毕，我扔出洛给我的筛子，墙上的凹槽好比是电影院的座位，两只筛子分先后掷出，便能选定第几排、第几列。
    我两次掷出相同的数字，3、3，众尸的目光立刻集中到第三排的第三个凹槽上，这些高等丧尸进来时都是随意选择的位置，这样就保证了对战双方抽签的公平性。
    从三排第三个凹槽上跳下来一个女人，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本来周正的样貌，被右眼窝处的空洞彻底破坏，让她看上去犹如恐怖片里的女鬼。
    她完好的那只眼睛死死盯着我，嘴角擒着残忍的冷笑，洛说双方同时站到大厅内即算开场，我看她跳到地上，朝我走过来，想也没想就使出全力发出攻击。
    从她脚落地算起，用了三秒钟的时间，我结束了这场对战，凹槽里的高等丧尸们全都怔住了，一时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拥有精神系异能，我不再受到异能种类的限制，因为我从对方身上夺取的不再是风、火、雷、电这样的元素能量，而是精神力。
    什么时候需要怎样的能量，我心里非常清楚，女人精神力被我掠夺干净，她的大脑已经死亡，至于身体，停工是迟早的事。
    过了几秒，白君扬率先跳下来，他斯文白净的脸仿佛蒙了一层阴霾，他身材高大，此时周身更是透出浓浓的压迫感，他走到我面前，突然笑了笑，笑得我心肝一颤，暗道坏菜，他要对我动武。
    “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女儿。”白君扬并没有动手，他忽然转身环视周围那些凹槽，像是宣布或者承认了我的地位。
    那些观战的高等丧尸齐齐低头，做出驯服的姿态，我想起老头说过的话，这里没有友情，只有统治与被统治。
    因此女丧尸死后，没有尸替她寻仇，亦没有尸欢呼喜悦，他们当中死了一个，又多了一个，仅此而已。
    我从他们脸上只看到冷漠，像雪莉、罗风一样，他们有思想、有性格，唯独缺失了属于人的情感。
    通过考验我有了属于自己的住处，白君扬交给洛安排，洛又指使三只高等丧尸为我搭建了一座独门独院的小屋。
    三只高等丧尸使用的分别是金、木、土系异能，他们显然已经合作过很多次，配合得十分默契，从挖地基到搭框架再到垒墙体，弄得好像快进的工程建筑视频。
    两个小时后，我坐在装修好的屋子里，屁股底下是洛派人搬进来的欧式沙发，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这种顺利令我如坐针毡，高等丧尸的老巢，会是这么好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