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问身边的老板，集市上有没有卖冷冻肉的？
    在商言商，说到做买卖，老板更加口若悬河起来，把市场上肉品的种类，全都给我科普了一遍。
    他说，除非是很稀罕的东西，才值得卖家多浪费燃油开冷冻箱。
    还说我问得巧，今天刚好有一家卖美人鱼，说着给我指了个方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在一辆中型货车前围了一大群人。
    美男鱼我倒是见过，就是要命，老板多少有点酸葡萄的心理，盯着围住货车的那群人，啐了口唾沫，说都是没见识的。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和美人鱼比起来，他卖的老鼠实在有些不堪入目，难道他指望有一大群人围观死老鼠！
    我也有点好奇，美人鱼是人，还是鱼？如果是人，那不就等于卖人肉吗？
    难不成也是从图木的实验室跑出来的？但那个美男鱼明明说实验体里只有他一个成功的。
    老板见我也盯着那辆货车，进一步解说道：“为了让那东西活着，需要保持水温，大概要零下5度吧，那车有冷冻功能。”
    我一听他这话顿时心动了，管它美人鱼、美男鱼把它揪出来，我到车里头去待一会儿。
    我让老板帮我看着车，我去看看热闹，走近围观的人群，我个头没有其他人高，在外围啥也看不见，只能硬挤到前面，接收了无数的白眼和脏话。
    在货车的后车厢里，装着一只浴缸，车箱内果然冒着丝丝的凉气，而在浴缸里泡着的，却是只鱼头、人身的怪物。
    这造型和美人鱼的概念完全相反，不但毫无美感可言，反而显得很滑稽。
    我站的人群前，面前是个矮个子男人，身边各站着两名大汉。
    “别挤、别挤，都别挤，许看不许碰！”矮个男人嗓门很大，他身边的四名壮汉像堵墙似的，圈出一小片空间，把人群隔开。
    我故意踮起脚，假装好奇地往车箱里张望，“老板，这鱼怎么卖？”
    矮个男人‘嘶’了声，“什么鱼，是美人鱼，看到那身子没有，凹凸有致，跟断臂维纳斯一个级别，不懂别瞎说。”
    “不好意思啊，那您这无头女尸怎么卖？”我连忙改口。
    “臭丫头你成心捣乱是不是？”矮个男人眉毛倒竖，从腰间投出根鞭子，他身高比我矮上几公分，即使有鞭子在手，气势也没强到哪去。
    “别急眼哪，你不让碰，我们哪知道是不是你找个女人套个鱼头，当美人鱼卖？”
    围观的人听到我的话，立刻有人附和，和平年月尚且假货泛滥，何况是末世，315热线都停了。
    看热闹的人不怕事儿大，真心想买的人也不愿做冤大头，老板狠狠剜了我一眼，出声安抚：“大家别急，想买的可以看，一个一个来，我王富贵做生意，讲个诚信，绝对不会造假。”
    “我想买。”我第一个举手，结果王老板无视了我，越过我，问向我身后的人群。
    “谁先来？好，你，那个戴绿帽子的老弟！”王老板也不知是不是被我气糊涂了，光顾着无视我，嘴上都不利索了。
    他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连我跟着乐，心说谁的品味如此独特，随着群人扭头去看那位戴‘绿帽子’的老弟。
    这人个子挺高，戴着一顶蓝色鸭舌帽，帽沿压得非常低，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位，嘴上还围着条毛巾。
    而且这条毛巾和我脸上捂着的这条是同款，我的声音瞬间卡在嗓子眼儿，一个‘古’字差点脱口而出，但是被我及时咽了回去。
    同时在心里把王富贵骂了个狗血喷头，什么戴绿帽子，这分明是蓝帽子，色盲就不要乱标颜色。
    王富贵看我不顺眼，这时候和古昱相认，没准这人会迁怒他，既然被选中的是我们家那口子，这个第一不争也罢。
    我怕王富贵注意到我们用的是同款毛巾，便闪到一边，把脸上的毛巾扯下来塞进兜里，游镜摘掉挂到脖子上。
    古昱肯定已经认出我了，我们默契十足的装不认识，他从人群中挤到前面，眼神也没分我一个。
    古昱如果要用冷冻箱恢复异能，还需要供养剂，也就是精神系异能者或丧尸的血清喷雾，现在他靠近这辆冷冻车，难不成是已经弄到供养剂了？
    四个壮汉给古昱让出一个空隙，古昱长腿一跨一蹬跳上货车，那浴缸里的鱼头人感受到震动，在浴缸里翻了个身。
    不知是王富贵故意弄的，还是鱼头人本来就这打扮，它的重点部位都用大贝壳和水草遮住了，不过依然能看出人的部分身材不错，确实是凹凸有致。
    古昱或许是为拖延时间，他没有直接检查鱼头和身子相连的部分，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鱼嘴。
    这颗鱼头的形状和鲶鱼类似，所以就算连着具雪白娇嫩的女人身子，看着也是相当别扭。
    古昱一戳，没想到原本安静无害的鱼头人突然张开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咬向古昱的手指。
    幸好古昱撤得快，没被它咬中，古昱侧头对王富贵说：“这东西吃什么？”
    王富贵顿了下，瞥了眼人群，说：“肉，死的就行。”
    喂肉的宠物对于在末世中生存的人来说，无疑是奢侈品，我看到刚刚几个举手时兴致盎然的人，在听说鱼头人吃肉后，目光已经没那么热切了。
    古昱又一本正经地地问：“温度要求呢？”
    王富贵见他是真心想买，拍了下货车门，道：“零上五度它非常活跃，攻击性强，零下五度就是现在这样，比较安全。”
    古昱点了点头，说：“好，这车我买了，多少钱？”
    王富贵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问：“啊？您说啥？”
    古昱重复道：“这车我买了，多少钱？”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笑声，本来有人还在不满他抢了先，别人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听说他要买的是车，全跟着哈哈地笑起来。
    王富贵嘴角直抽，眼看要发飙，古昱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六脚怪的心头血，用它换你的车。”
    王富贵的表情一阵扭曲，由怒变喜，一伸手道：“成交！”
    六脚怪想必只有唐门的人才能捕到，它的血脏能有多少血？就这一小瓶，恐怕也十分金贵。
    要知道这东西值钱，我干掉那一群的时候就该弄点，正遗憾呢，又听王富贵笑道：“老弟，你把车开走，我这美人鱼就死了，死鱼和活鱼，价钱肯定是……”
    奸商的意思很明显，但古昱却不是冤大头，他冷冷道：“它在常温下也能活，换个结实的鱼缸用不了多少钱。”
    王富贵笑容一僵，干咳了下：“行行，谁叫咱投缘呢，那老弟你要是不赶时间，等我把它卖出去，买家换了结实的鱼缸，你再走？”
    常温下的鱼头人活跃，攻击性强，王富贵这是怕一时半会卖不出去，鱼头人折腾。
    古昱轻轻点头，我心里大概知道他不是在逃命，如果他是逃出来的，不会在这浪费太多时间。
    想买鱼头人的顾客一个个上车验货，王富贵斜眼冲我冷哼了一声，明显是故意气我。
    我回以一记礼貌地微笑，又换来他一个白眼儿，这时人群外突然有人喊：“卖羊的，那伙人把你羊偷走了。”
    我听出这是老鼠摊儿老板的声音，古昱的冷冻车还没真正到手，现在我如果表现得太无所谓，一定引人怀疑。
    于是我挤出人群，先跟卖老鼠的回了我的摊位，之前被我打趴下的几人，正从我劫的那辆货车里往外搬羊，然后罗到一辆电动三轮上。
    “他们来了十几个人，有枪。”卖老鼠的在我身后嘀咕了一句，嘀咕完就跑开了，逛集市的人非常多，他身形灵巧，闪得飞快。
    这人既想帮我，又不想得罪地头蛇，我自然不会出卖他，默认他离开，没有叫他。
    “嘿小子，给钱了吗？”我学着龙涛的拽样，走近正搬羊的那几人。
    他们之前没看到我的脸，不过认得我的游镜和衣服，我这一声引过来的不止他们几人的视线，还有十来个面貌凶狠的大汉。
    “十几个大老爷们儿，鬼鬼祟祟的偷羊，啧啧~”
    这次他们也学聪明了，没有跟我废话，掏出枪拉开保险，面对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我笑了：“没事儿，就当今天我请客，随便搬。”
    本来货车上的羊就不多，装满了一辆电动三轮也没剩啥了，一个人骑着三轮把羊送走，剩下的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啊，明白，还要车是吗，开走，别客气！”
    被我用枪指过的男人飙了句国骂，“打完们兄弟就算了？哥儿几个，揍她！”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要是他们，绝对不动手，直接开枪打死我，因为末世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面对的是什么生物！
    只是他们刚冲上来，那边卖鱼头人的摊子就抢先爆发出一阵惊呼，这绝不是惊讶，而是妥妥的惊吓。
    我担心古昱，连忙回头去看，就见那鱼头人凌空跃起，白嫩的皮肤翻动，转眼间变成了青灰的颜色，那颗鱼头也掉在地上。
    果然被我说中了，不过不是人顶着鱼头，是丧尸顶着鱼头冒充美人鱼。
    “有丧尸——”有人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