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锐他们脑波上的精神力已经刮除，剩下的修复工作用不了多少时间，两天后四人陆续苏醒。
    最先醒过来的是变成小女孩儿的女人，她的脑波只是被阿尔法弄乱，没有实质性的损伤，所以她的记忆未受影响。
    女人醒来就找她丈夫，说要和他摊牌，我告诉她男人被水晶球吸干血，死在了游乐园。
    不料，女人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歇斯底里的大喊打叫，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我以为她对他的爱早就被仇恨磨平了，她也曾说过他们今后两不相欠，可她如今的伤心劲儿，一点都不像彻底放下的样子。
    也许仇恨只能压制住她的爱意，并不能让它消失，当死亡让这场较量画上句号，她终于看到了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她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她说她不到四十岁，可她看起来却像四十多岁。
    她有浓重的黑眼圈和浮肿的眼袋，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但她的五官长的不错，青春最好时肯定不乏追求者。
    而她将最好的年华都用来爱一个男人，当时还是个已婚男人，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她哭起来没完，我对她的遭遇只有唏嘘，却没有同情，便冷着脸打断她的哭喊。
    “你还去不去明河市？”
    “不去，没意义了，什么都没意义了……”
    女人抽噎着回道。
    这么说她回明河市的目地，还是与男人有关，我已经懒得再去想他两口子的事。
    既然她不回明河市，她答应我的事总要兑现，我点点头：“行，你告诉我疫苗在哪。”
    “没有疫苗。”
    “什嘛？”
    “我说没有疫苗。”
    女人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没等我接话，她就絮絮叨叨说道：“有人想让明河市陷入混乱，把配方改了，所以他们造不出疫苗给市民。现在他死了，拿到假配方也没用，只有他知道配方的每一个细节，只有他能纠正错误。哈哈～竹篮打水…竹篮打水～”
    我看女人有点不正常，赶紧打晕了她，不管配方对错，先拿到手再说，我们有医学狂人，没准儿他能改正配方中的错误，因此我需要女人保留理智。
    女人被我打晕，重新放到长椅上，我们此刻休息的地方是座露天公园，城市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只有公园的小广场还算保存完好。
    腾锐他们一人占了条长椅，我和宋恩茹席地而坐，她听到我和女人的对话，等女人安静下来，她才问：“这个疫苗有价值吗？”
    “成功过，但只有两支成品。”我说着忽然拍了下大腿，“对啊，你就是医生，能去非国做志愿者，肯定是人才！”
    “我是儿科医生，不是病毒专家。”
    “那医学检验的仪器你总会用吧，采个血做个化验什么的。”
    “测试病毒和疫苗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她注射过疫苗，而且被丧尸咬过，那个男的也是，他们俩都在感染丧尸病毒后觉醒了异能。”
    “你想说疫苗的功能,不止是免疫病毒，它还可以让人类觉醒异能？”
    “嗯哼～”
    “要是这样，假配方也很有价值。”
    我没有说话，默默点了点头，我心里不止惦记着疫苗，其实对宋恩茹的异能，我也是有些想法的。
    她现在只能进行空间穿梭，假如她的异能进阶到一定高度，有没有可能实现时空双穿梭？
    “你想过自己的异能会进阶到什么程度吗？”我问。
    “你是指……？”
    “比如穿越时空。”
    宋恩茹听了这话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说：“想过，但谈何容易啊。”
    我正想问她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穿越时空，是不是打算穿回过去，阻止灾难发生，结果腾锐突然坐起来，扑通一声掉下长椅。
    腾锐屁股刚一落地，便迅速地跳起来，动作流畅、有点小潇洒。
    我差点忘了这家伙正是爱耍帅的年纪，看他面不改色地环视四周，发现我和宋恩茹的时候还特意挺了挺背。
    我刚要打趣他两句，他却抢先开口：“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他态度礼貌，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路人，我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正色问：“你知道今天是哪年哪月哪天吗？”
    腾锐的脸色僵了下，眼神里透出被戏弄的不悦，我心中便有了猜，于是继续说道：“你看看周围吧，在你昏迷的时候发生了大事，我只想确认一下你的受伤程度。”
    腾锐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估计是因为误解了我，所以感到有些羞愧，随后他看向远处被炮火轰成残垣断壁地大楼。
    “发生什么事了？空袭？？世界大战？？？今、今天是2022年…10月1号，国庆节！”
    “2022年10月1号，同学，现在是2024年，你——”
    “omg，我穿越了？！”
    “不，你失忆了。”我抽了抽嘴角，为什么大家都能这么自然地接受穿越梗。
    “失忆？是被炸的吗？脑震荡？”腾锐此时的表现，完全不像个经历过末世的人，虽然有点一惊一乍，不过看着挺有趣的。
    宋恩茹用和蔼到诡异的腔调和表情说：“根据我的初步观察，你没有脑震荡的相关症状。”
    “好啦腾锐同学，冷静点听我说。”
    腾锐果然闭了嘴，可双眼睛瞪大了一倍，眼中满中惊讶，他肯定在想我为什么能叫出他的名字。
    他接下来的动作也证实了我的猜测，他眼睛看着我，手却拍向衣服和裤子的口袋。
    “别找了，你的证件和手机，早就没用了。”我加重语气道：“听好，现在是末世，看过丧尸片吧，电影成真了。”
    腾锐的手突然顿住，我想快点让他了解自身的处境，便抢在他提问前，把能说的都跟他说了一遍。
    腾锐的家庭情况我不太清楚，他基本不和我们聊这方面的事，只说过他经常 和他爸一起出海。
    包括末世爆发前他过着怎样的生活，在哪里读书、有哪些朋友，我们一概不知。
    只知道他在末世来临后一直和那个阿姨生活在一起，我对他的阿姨同样一无所知，所以我说的都是我知道的，并没有加入我自己的推测或想象。
    “就是这样，你被洗脑了，丢失了一年的记忆。”
    “我是丧尸？”腾锐全程瞪着眼听完，末了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我重重点头：“是，我也是，她也是，那个和那个也是。”
    我伸出指头把在场的几个尸都点了一遍，见腾锐的脸色发白，嗓子里咕噜咕噜响，好像是要吐。
    见状我赶紧补充道：“放心，你还没吃过人。”
    “真的？”腾锐捂住嘴，闷声问。
    “真！”我用坦荡真诚的目光跟他对视。
    其实我还想补一句，这年头活人比丧尸少太多，变异兽也是无处不在，想吃人不是那么容易滴~
    但考虑到他目前的心理承担能力，我便咽下了这句话没说。
    “哎，人在就好，丢点记忆不算啥。”我把仍处于懵圈状态的腾锐扶到长椅边，把他重新按回椅子上坐好。
    此刻我只能说些劝慰的话，毕竟丢失的记忆和那些在末世中生存的经验，可一点都不廉价，那是让他从少年蜕变成男人的宝贵经历。
    “瞧见了吧，一年，一年前你和你这两位朋友认识吗？”我看向尚未醒来的一男一女，估计等他们醒了，宋恩茹也要讲一段故事。
    “不，我们是在红十字幸存者营地认识的，那时距病毒爆发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你们在外出的时候受伤了？”我猜道。
    “不，不是，是营地沦陷了。”宋恩茹也看着长椅上的一男一女，指尖又开始摩挲衣角。
    这是她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或许代表着她在回忆，而回忆并不影响她的语言能力，她边摩挲着衣角，边说：
    “那是一场真正的大逃杀，一场生死竞赛，近千人的营地，最后只有我和他们俩活了下来。”
    “丧尸也有领地意识，你感染之后就进阶成高等丧尸了吗？太厉害了。”如果同时有近千只丧尸在一个地方变异，其中又有高等丧尸，结果必定是展开一场血战。
    “不，我没有，初期我也是普通丧尸。”宋恩茹说了第三个不，她在提到宋蔓萝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恨意，但此时此刻，我却在她脸上看到了彻骨的恨。
    “那是认为制造的灾难，有人在发给幸存者的水里放病毒，因为水是定时供应，大家喝水的时间比较统一，所以……营地在半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就沦陷了。”
    我认真听着她的讲述，我相信凡是活到如今的人，即便是丧尸，也都经历过很糟糕的事情。
    负面情绪累积到一定量，它需要有人来倾听，宋恩茹对这场人为灾难的恨意可是不小。
    我也想不通谁会故意将近千的幸存者感染成丧尸，这得有多大仇多大恨！
    “开始大家都是普通丧尸，没有思想、没有记忆，每天凭着本能、发疯似的寻找食物。”
    宋恩茹的语气渐渐平静，她已经调整好情绪，不带个人感情色彩地回顾着那段经历。
    “营地四周有十多米高的围墙，墙上还有电网，都是原来从工厂拆下来的太阳能设备，普通丧尸根本跑不出去，每天，会有十个活人被扔进来。”
    宋恩茹苦笑了一下：“你应该能想象出那种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