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图木那？”说完我又想起图木已经死了，便改口道：“在安全区？”
    “嗯，我打探过，不过查不到她的具体位置。”
    “图木死后，安全区谁在掌权？”
    “图雅。”
    “她？”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在我心目中图雅可不是能当大领导的材料。
    “人会变，尤其是在遇到巨大变故后。”
    这话我无法反驳，另一个时空的图雅死得早，那时她还是安全区的公主，除了我没人和她做对，也不知道图木看她的态度，就算死也是阴沟里翻船。
    而在这个时空，可以依靠的哥哥突然离世，想趁机夺权的人大有人在，她又是珍惜血脉，如果继续傲慢任性，她的下场绝对很惨。
    “她和郭宇鹏结婚了。”
    “呃～”两个死人……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我愕了愕，才记起这号人，郭伟的儿子，一个我记忆中早就死掉人。
    “我记得郭宇鹏是李舰长小女儿的未婚夫吧？”
    “李将军死了，他女儿一年前失踪，随后图雅和郭宇鹏就结了婚。”
    “失踪？呵呵～图雅就会这一招，没新意。”
    “那次…你差点…抱歉。”
    “啊，你说图雅杀我那次，是很险，好在你安排了人帮我，算是有惊无险吧。”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走进市中心区域，古昱背着我走得很稳，聊天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感觉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
    “你刚刚用什么方法消灭的死尸？”
    “我们位面的武器。”
    “咦？你什么时候弄到的？”
    “在村子里修整的这段时间，我去了当初我们着陆的地方，从飞船上拆回几件能用的武器。”
    “哦…”
    “本来我不想这么早用。”
    “为什么用了？
    古昱闭上嘴，一副不愿回答的样子，我本想皮一下，逗他说是不是舍不得我，可又觉得这个玩笑开完可能会让气氛变尴尬，便没有追问。
    我们走到市中心，途中再没遇到死尸袭击，市中心广场支着许多帐篷，这里显然就是幸存者的聚集地。
    只是此刻广场上空无一人，呼啸的北风吹得帐篷哗哗作响。
    “看那些帐篷，不是被风吹倒的，这里发生过骚乱。”
    古昱指了几顶倒塌的帐篷给我看，又示意我看雪地上的痕迹，我以前跟着他们学了些辨别痕迹的方法，所以很快看出雪地里有打斗挣扎留下的痕迹。
    我迅速在脑中还原当时的情景，有人翻滚，有人从帐篷里往外爬，还有人被扑倒，双腿用力蹬着地。
    “我明白了，那些死尸不是要杀人，他们是想感染更多人。”我恍然大悟，激动地拍了拍古昱肩膀。
    “能动了？”古昱侧过头，瞄了眼我落在他肩上的手。
    “真的唉～好了！”我双手握拳再张开，高兴地搂住古昱的脖子，发现他身体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我赶忙收回爪子，讪讪地笑了笑，晃荡两下腿，说：“腿也好了，放我下去吧，谢谢啊。”
    “没关系，你最好再等等，要是骨头没长结实，用力不当会错位。”
    “有那么严重嘛？”我让他一说也不敢再继续乱动了，乖乖趴在他背上跟着他在帐篷区内四处查看。
    根据帐篷的数量推断，昨夜赶来桦市的幸存者至少有上千人，在小街袭击我们的死尸也就几百个。
    “你的武器还能用吗？”我心里有些发虚，向四周望去，感觉其余的死尸就藏在某个角落，正在暗中窥视着我们。
    “用不着了，你看帐篷里。”古昱走到一顶帐篷前，微微蹲下身子，让我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衣服和灰？”看到里面只铺着两套衣服，还有衣服里的灰，我顺嘴念叨了一句，说完我一拍脑袋，“哦！不是所有幸存者都能变成那种死尸，还有一部分没成功。”
    “嗯，应该是这样。”
    古昱说完却没起身，反而把身体放得更低，轻轻把我放到地上，我以为他想让我自己走，便顺势滑下他的背。
    结果我刚站稳，他的身子一歪，眼瞧着要倒，我连忙搂住他的肩膀，想扶他起来，可是我发现古昱已经昏过去了，身体没有一点力气。
    我心道坏了，他之前说他中毒了，难道是真的？
    他背着我走了这么半天，我还当他没事了，见他昏倒我顿时慌了，忙将他抱进旁边一顶干净的帐篷里。
    我在这个时空已经失去了爸妈，如果古昱再有个好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挺住。
    我强迫自己从慌乱的情绪中镇定下来，古昱说过，我和他的血脉可以相融，他的血我能喝，反过来的话应该也行。
    可是一旦喂他喝我的血，后果是我无法预料的， 他的血对我没有伤害，我的血对他也未必有效。
    我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拿血救人，有少年的妹妹这个前车之鉴，我现在对自己的血也没十全的把握。
    犹豫之间，我始终盯着古昱的脸，生怕漏掉一丝变化。
    “桑柔。”古昱的眼皮颤了颤，但眼睛没有睁开，闭着眼睛叫我。
    “我在，你感觉怎么样？热吗？冷吗？”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走。”
    “不走，我在呢，我给你喝点东西，你会好的。”我拔出别再小腿上的匕首，想割破掌心，但古昱抬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不能喝你的血，你的伤还没好。”
    “我的伤都好了，我能免疫这种毒，我的血一定有用，再不然你就连血带肉的吃，总会好的，你放心，我属韭菜的，割掉一茬还能长出来。”
    “对不起，我欠你的太多了，还不完。”
    “还不完就不还，欠债的是大爷，别说话了，龙涛他们等着你回去呢，你不在他们肯定会被人欺负。”
    我说着挣脱古昱的手，咬牙从胳膊上片下一片血肉，切碎了塞进古昱嘴里，又怕他吐出来，所以塞完就立刻捂住他的嘴。
    古昱再次意识不清，不过好在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这显然是一个本能的吞咽动作，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古昱的皮肤开始泛灰，我想到了那些帐篷里的衣服，既然衣服都好好的平铺在地上没有乱，那说明中毒后没变成传染型死尸的人一直躺着没动过。
    我握住古昱的手，他的体温正在下降，知道亲人死亡，和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面前的感觉有着巨大的差别。
    尤其是感受着一个人的体温渐渐变冷，那种无力感逼得我想放声大哭，可是我忍住了，我怕我哭了，古昱就真的离开了。
    在即将失去一切的痛苦煎熬中，度过了漫长的五分钟，古昱的体温终于回升，皮肤的颜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我再也控制不住，趴到他身上呜呜的痛哭起来，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我想我为了这个人，真是粉身碎骨都愿意的。
    感觉到温暖的手掌落到我脑后，我把鼻涕和眼泪一起蹭到他外套上，然后才抬头。
    “手疼吗？”古昱睁开眼睛，视线移到我的手臂上。
    掉肉的地方已经不流血了，只是伤口还没愈合好，明显缺一块肉，看着有些狰狞。
    “没骨折疼，小……”我本想说小意思，但是看到古昱眼睛黯了黯，我赶忙改了口：“有点小疼。”
    古昱坐了起来，我伸手扶住他的背，他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目光柔和，又透着淡淡的无奈。
    我喜欢看他的眼睛，也怕看他的眼睛，他对一个人温柔的时候，眼中像含着水光，当他疏远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又像结着层冰。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我从他眼里接收了太多的冷漠，正是这种冷漠的眼神，让我不敢再靠近他。
    但在我看来，古昱只有一个，不分哪个时空，区别只在于他们的生命中有没有我，对我而言，他更像是失忆的爱人，所以我没办法不爱他，只是不再苛求他会重新爱上我。
    “你为什么回来？”古昱突然握住我的手，“我要做的事很危险。”
    “你以为我离开你就能平安顺遂？别逗了，我曾经跟你说我总能逢凶化吉，这话没错，可后来我一琢磨，我好像有招凶体质，走哪都能遇到凶险，所以说呀，应该是你离我远点才比较安全。”
    “那就谁都别走，一起面对。”
    “生死与共、同舟共济？”我回握住古昱的手，尽量摆出一个‘豪情万丈’的表情。
    古昱忽然笑了下，眼前的人，眉目间染着阴郁，给人的感觉就像被乌云笼罩的严冬，但这一笑，如同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投射到人心里。
    “另一个时空的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有趣？”
    “哼哼~哪里是有趣，分明是说我好笑！”
    “是可爱。”古昱立刻纠正道。
    “哎…看来你的眼光没变，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听古昱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经典歌词，我忽然觉得那个熟悉的他又回来了。
    我正笑得欢，古昱也跟着微笑，轻轻叫了一声：“桑柔。”
    “啊？”
    “别走了，留下吧。”
    乍听到他这话，我没反应过来，还纳闷刚说完同舟共济，我怎么会走，可是再往前回忆，我的笑容忽然就凝固了。
    古昱在车上问过我，打不打算回原来的时空，我当时秒回想啊，他貌似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