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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舞_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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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文森特心如明镜。
    “出征赞加沼泽。”
    ①战士的誓言。
    ②埃索达(The Exodar):德莱尼主城,是一架将德莱尼种族带离德拉诺的空间飞船。坠毁在艾泽拉斯大陆。
    ③潜行者的誓言。
    ☆、第二十一章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与桌子上的烛火一起,就像冰冷的雪和温暖的阳光。为什么是雪?他从没见过雪,只知道那一定是冷的、纯洁的。还有,雪本身没有颜色,都是借来的。朝阳赋予它金色,夜空赋予它浅紫色,血赋予它红色。
    碧蓝的武器散发着光。剑身上刻满晦涩难懂的文字,说不出由何形成的流体沿着剑身缓缓流淌,勾勒出武器凌厉的轮廓,为整把剑覆上一层夺目的光泽。剑刃锋利异常,在眼前的女人手里却给他温柔的感觉。
    他不禁伸手去触碰。
    “小心。”
    女人的手往后收,剑刃避开他的指尖。他也立刻收回自己的手,还低了低头,像犯了错一样胆怯、知错就改。他听到一声轻轻的笑,女人又把剑重新往前递一些。
    “献祭仪式之后,你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战刃。到时候,就请高阶祭司把它们幻化为这把剑的样子。”
    她的双眼被暗红色的布带蒙住。他试图回想她眼睛的样子。他曾见过吗?或许,但他想不起来。算了吧,十几年来,容貌总有些改变。容貌变了,但声音没有。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太温柔了。
    “我会跟随队伍去刀锋山①执行任务,不会很久。回来正好赶上你的仪式。”她说,就像报出今天晚餐的菜单一样。她把剑又往前递一些,示意他接过去。他照做了。剑身比想象中的轻盈,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上面流动的幽光就似要延着他的双手流进他的身体里。他低头盯着那把剑,视线被那层碧色的光牵引。那样的惊心动魄,从未在任何一把武器上领略过。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遁入黑暗,只剩下那层光,照透他的眼睛,然后是心。
    “这就是您曾提过的‘轮回’吗?”
    “是的。无论如何都想让你拥有它。我和你父亲都是。”
    他抬起头看着女人。月光流进他的眼睛里,倒映出那张他并没有见过几次,却难以忘怀的脸。女人也正注视他。嘴角向上扬起,露出微笑。
    “什么是恶魔猎手?”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出人意料的严肃。女人一怔,随即笑起来,像鲜花在她脸上绽放。
    “恶魔猎手是外域和艾泽拉斯的利刃与护盾。他们强大、坚忍、默默无闻,将一生都奉献给对抗恶魔的抗争。总有一天,他们会将军团逐出外域,或是铲除。”
    他认真听着,但仍然困惑。女人所说的就像抽象的图形和线条,混乱、空洞、遥远,难以理解。
    因此他又问:“那为什么我要成为恶魔猎手?”
    “因为这是我们背负的使命。”女人脸上笑容变淡。
    她伸手抚摸他的头发。纤细的手指伸进光滑的黑发里,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一直传到他内心深处。
    “加入伊利达雷之后,你会频繁地接到任务,参与战斗,挑战自己。可能会感到疲惫,也可能会感到倦怠,但无论何时都有同伴在身边,与你并肩作战。”
    她忽然露出甜蜜的笑容。
    “可能还会遇到与你相爱的人。你们相濡以沫、生死相随,怎样都不会感到孤寂。”
    她的手向下滑落,贴住他的脸颊。他闭上双眼,感受那温暖的抚触。
    “伊利达雷成就了我。我一直都很感激。我感到幸福,”
    她说:“尤其是你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刻。”
    他睁开双眼,下意识地放下剑,握住女人的手。他盯着她的脸,仿佛永远看不够,仿佛要将她的一切印刻在自己的目光里。这样在今后的日子里无论他的视线扫至何处,她都将出现。
    女人的话里藏着一层深邃的快乐,让他在之后极长一段时间里都致力于索求它,探寻它的根源。他向往那层快乐。
    他怜悯那层快乐。
    妈妈。
    你将“轮回”交付与我时,
    是否已预见自己将不会归来?
    ——————————
    黑影飞速掠过。浓重的夜色被划开小小的口子,又很快合拢如初。恶魔猎手在高大的荧光蘑菇森林里穿梭,有时并肩齐行,有时向四方散开,遁入林中,只留下空空荡荡的林间地。当他们越过水面,偶尔会在上面点下一圈圈水纹,为原本静止的画面带去波动。
    赞加沼泽东部的塞纳里奥庇护所,在这样的时期早已空无一人,被伊利达雷用作临时据点。人们分成小队陆续到达。卢卡斯和罗伊从暗泽湖径直赶过来,虽说不是最后报到的两个人,也比规定时间晚了不少。
    庇护所留有一小片驻军营地、一间指挥所、一座不小的武器库、一片荒芜的牲畜栏,还有一座岗哨,基础设施还算完备。罗伊和卢卡斯从营地里穿过,走向远处的指挥所。人影憧憧,有人向他们投来目光,有人向他们点头示意,但极少有人说话,人们的一切举动都像已融入周围环境,成为沼泽的一部分。如果沼泽是一个会呼吸的生命体,那么他们的活动就像收张的肺泡。
    卢卡斯在指挥所外面停下脚步。罗伊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不算宽敞的会议室中间放着一张长方形木桌,四周几乎站满了人。副指挥官正在向各位队长最后一次确认作战计划,他的声音清晰有力,传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毫无疑问发现了刚刚走进来的罗伊,但不受任何影响地继续。
    罗伊贴着墙走进去,站进角落里。光线昏暗,为他的脸覆上一层阴影。他进来的时候没有人为他腾出位置,没有人与他搭话,几乎没有人看他,仿佛他的迟到并未打扰到任何人。他知道,这来源于伊利达雷高度的独立性。他们以小队为单位活动,但从根本上,他们始终一个人。没人多管闲事。如果多管了,那意味着你们的关系必然高于同伴。
    当看到队友身处险境,你不该因为没有去救他而感到内疚。当你身处险境,没有人该来救你。
    人们追随副指挥官的声音,在心中巩固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这是每次行动前都会重复好几次的事,早已成为习惯。极高的投入度,牢记自己的职责,服从命令,做好一切分内的事。久而久之,腹心相照的默契自会形成。
    可这一次,罗伊意识到自己无法全身心地投入。
    他的心脏被翻弄不已。就像一路赶来的途中轻触过的水面。不停地有人踩过去,激起一阵水花,或是一圈波纹。刚刚恢复平静,紧接着又是一下。
    总之是我的错,我现在就离开。
    我想我们也不会再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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