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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永平纪事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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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归作为新世纪的正直青年,自然不习惯专门要个人服侍他,所以他身边也没个书童或小厮。这次他第一次出远门,他爹本想让他身边跟个小厮,照顾他起居,还能保护他安全,不过被他拒绝了。一来跟着许师兄有个照料,衣食住行、人身安全都是有保障的,二来楚归真不习惯有个人跟着照顾他,他大爹所幸也不让人跟着他了。
    楚归三人在山中行了一整日,日暮时到了个落脚点对付一夜。这落脚点在主要山路的固定几个点都有,就是一个普通的茅草屋,没有门,里面有一张不大的几块木板搭的床,床上铺着一些茅草树叶之类的,供山中夜行的人将就对付休息而已。
    楚归、许然在山中生活这么多年,这些早就习惯了,在茅屋里生了一堆火,热了些吃食,收拾一番便准备睡觉了。现在正是初秋时节,天气转凉,茅屋里生的火既能取暖,又能驱赶山林中危险的野兽动物,但是以免走水,三人还得轮流着守夜。
    楚归向来是很喜欢秋天的,秋天带有一股子成熟收获的味道,山间林木有些树叶都黄了一片片的,和那些四季常青的林木夹在一起,显得特别好看。树上的果子,河里的鱼,都到了成熟肥美的时候,春末夏初生下的幼崽们,到了现在也基本已是身强体健;在楚归看来,山里的秋天,就是带着浓浓的成熟味道和收获的喜悦。就像生命的G潮一样,即使尾随的是凋零的冬,也不妨碍这生命的喜悦。
    所幸三人都年轻,囫囵对付了一晚,又是神清气爽;而且在山中行走,空气清新,累过后只觉身体浊气仿佛被排除一样,体态越发轻松。楚归上辈子就很喜欢爬山,前世他虽然体质不太好,爬山爬一会就会很累,气都喘不过来,可是过了那阵,反倒觉得身体越发轻松起来。这十多年以来,他一直和师兄跟着大爹学习武艺,这辈子身体倒好了很多。而且这山中行走,总体来说还是下山,倒也没有很累。
    初秋的山中一派好风光,三人走得也不亦乐乎。不过脚程很快,第二天天还未黑就到了许家人歇着的村子。
    许然本以为他父亲只派了他家仆来接他,未想竟然看到了他二哥许游。许然七岁便离家求学,一年也才回家一次,许游看见他弟便兴奋地上前一把将许然搂到了怀里扑棱他头发,开怀笑道,“好像又长高不少。”
    许然在楚归面前一直都是温柔大哥哥的形象,在出轨面前这样被自己兄长像小孩子一样对待让他很不好意思,好不容易从他兄长魔爪逃出来,许然有些别扭道,“二哥,你别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楚归,“这是楚归,是楚先生的孩子,要和我一起入太学。楚归,这是我二哥许游。”
    楚归向许游见了礼,许游随意地摆了摆手笑道,“长得可真可爱。”
    许然长兄如今已继承家业,虽小时也是个调皮捣蛋的主,但成家立业后已沉稳许多,只他这个二哥,不喜读书,平素游手好闲,颇有些纨绔子弟的作风。
    “二哥,你不会又闯祸了,爹才打发你来这接我的吧?”
    许游不在乎地笑道,“闯啥祸,不就逛了几次红牌楼被老爹发现嘛。再说,哥哥我向来可是很疼你的,你这么说倒让哥哥伤心。”
    许然虽那般说,却也知道从蜀郡到这,跋山涉水的,不是一般的辛苦,他哥哥向来那般纨绔模样,肯吃这般苦事来接他,对他的疼爱自是不用说的。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家人之间黏黏糊糊倒是不好意思的,他便也只瞪了他二哥一眼,让他又大放厥词。许游也不以为意,他就知道他这斯文清秀、知书识礼的弟弟,有这股子书呆气,放在别人身上他是看不惯的,可是放他宝贝弟弟身上,他就觉得哪哪都可爱。
    楚归觉得许然二哥也是个自由不羁的人物,道,“从蜀郡到此地路途迢迢,许二哥辛苦了。”
    许游见状噗嗤笑道,“还是小楚归善解人意,等到了蜀郡,哥哥带你去逛红牌楼。”
    楚归也不是真正的十四岁少年了,心里门清那红牌楼是什么地方,听得许游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耳根不由自主有些发红。上辈子他可是新世纪正直好青年,听话乖巧懂事,最冒险的也不过是跟着驴友到处玩而已(当然,那次失足坠崖完全是意外),红牌楼这种地方,他表示完全没有去过,顶多也只是听过天上人间和东莞而已。上辈子加这辈子他都是个雏,不过乍听许游要带他去红牌楼,真到上纲上线,他倒不好意思了。
    许然见状生气道,“二哥,你不要带坏小归。”
    许游见他弟弟真生气了,便连声告饶,心里却觉得楚归这小孩好玩的很。
    许家来的人并不多,许游和三四个家仆,还包括两个车夫。一行在村里歇了一晚,次日便赶早往蜀郡去了。
    这下楚归便是深切感受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了;幸得他们从书院向西,很快就到了巴地也就是重庆的地界了,剩下这段在他前世看来不远的路程,也足足走了近十天。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开个预收没卵用啊。。。o(╯□╰)o在网上看到痛经的话耳朵里塞两个酒精棉球,塞了后耳朵里跟火烧一样,暖呼呼的,感觉真的有效。。。
    ☆、3.蜀郡·初遇·红牌楼
    楚归一行到达蜀郡时已将近日暮,远远便能看到蜀郡郡治所在的城门了。这天是大晴天,傍晚的云霞特别漂亮,据许游说,常年隔三差五便会下雨,潮得很,即使无雨,或云或翳,能出这么大的太阳,看到这么漂亮的云霞倒是少的,他们倒是运气好。
    尤其蜀中多银杏,这个时节,正是银杏叶金灿的时候,伴着这落日长空云霞,倒是美得厉害。从远远看见城门起,一路上楚归便将马车的帘子掀起来,看着周围高大的银杏树,间或夹杂着许多樟楠槐桐,在楚归眼中又是漂亮又是新奇。许然见他小师弟这幅欣喜的模样,心中也是欢喜得紧。
    据说小孩子身体的有机质要比成人含量高,随着年纪的增长,身体的无机质成分便会增高,所以小孩的身体更柔软。不知道也是不是这样的原因,楚归几个年轻,从巴东、巴西经广汉郡而来,一路颠簸,带着点兴奋劲,那些疲累倒消得快。当然,他们常年长在山中,又习得武艺在身,身体自也是非常人能比的。
    快入城时,马车速度减缓下来,城内不能骑马,车辆的速度也不能过快。这时,只见一骑青衣轻骑风驰电掣般从车边经过,带起的风将楚归头发都扑得迷了眼,楚归眨了眨眼,只看到惟首那人身材高大劲瘦有力,一身煞气逼人,如边关朔风过境一般,不由有些惊呆道,“蜀中竟然也有这般高大威武的汉子!”
    许游兄弟二人听得不禁有些好笑,许然轻轻拍了拍他脑袋,斥道,“怎么,蜀中就不兴有威武男儿了?!”
    许游也不以为忤,笑道,“不过这看着倒真不是蜀人,蜀郡为西南重镇,北接陇地,南邻滇境,物产丰富,四方来往熙熙攘攘,不仅能见到西北戎羌,西南夷也是很多的,有时还能见到东南边掸地甚至天竺来客呢,尤其天竺人、昆仑奴,长得更是特别。”
    “果然先生让你出来见见世面是对的,瞧你这样子,去了洛京可别丢师兄的人。”
    楚归讪讪摸了摸鼻子,挨到他师兄撒娇起来,又是笑闹一番。
    几乎踩着闭城时间一行人进了城,这时街边的摊贩商铺多数都歇了,许游便让车夫稍快些,等过几日再带他们出来玩。很快到了许府,许父许母还有许然大哥许立都在门口候着了;许父许母许是年纪大了,看着都比较干瘦,不过都很和蔼慈祥,许立倒还比较高大,显得有几分沉稳严肃。
    许母一见着常年在外求学的小儿子,便满心满眼的关怀疼宠,瞧他哪哪都是在外受苦受累了,从头摸到手,在楚归看来就像是带着泪花的X射线了。许父让许母别闹笑话,进去都歇着再说,自己也是一双眼睛都盯到小儿子身上了。
    许家人听得楚归是楚先生的孩子,再加上他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黑溜溜的一副惹人喜爱的模样,许父许母本就精神爽,这一来对楚归也是喜欢得紧。许家虽是蜀中富贾,但房屋也并不是十分豪奢;许氏兄弟三人各有自己的小院子,许家本来为楚归安排了单独的院子,许然让他和他住一个院子里,这样自在些。
    许家都是本分人,全家上下都对许然宠得紧,楚归也跟着沾了几分光,许家两个哥哥倒是被嫌弃了。许然在书院里,向来是十分温文沉稳的,在楚归面前也一直是个温柔大哥哥样子,乍看到他许师兄被全家像小孩这般又疼又宠地对待,楚归倒是觉得有点喜感;莫名觉得和他在书院时的境况很像,大有引为知己之意啊。
    许家日子简单安宁,歇过几日后便都养足了气神。这天许游说要带他们去城中逛逛,见识些好玩的东西。
    蜀郡城中十分热闹,买小吃、手工品的摊贩都特别多,楚归在山中呆了十多年,乍见到这俗世热闹场景,倒真像个刚出山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样,觉得哪哪都是新奇。叶儿耙、烤肉串、烤鱼虫、凉粉、醪糟、肉饼、甜糕,虽说没有后世的辣椒和土豆,可各色各样的香辛料和各式小吃糕点,楚归没见过的吃食也多了去了,也有后世他根本没咋见过的蔬植,而且胜在地道新鲜。
    不过蜀中吃食倒是一如既往的美味,楚归整个人是不亦乐乎,直看得许然好笑。
    在城中有名的方外楼吃过午饭,三人晃晃悠悠,倒把城中大半特色地方都逛得差不多了,楚归食量也是惊人,虽已吃得肚皮瓜圆,有好吃的仍来者不拒。
    这是蜀城也没有很大,南北五里有余,东西四里左右,布局也很简单,官府衙役、兴盛繁华之地多沿锦江左右分布,不过妙在锦江两岸的游人道修的很是齐整,江边在垂柳花枝掩映之下,有一米来宽的行道,行道间隔着还有石椅;而垂柳花枝草丛大概有一米来宽,比行道地势稍高些,垂柳花枝之旁又是一米来宽的人行道,人行道旁边载着高大的银杏、樟楠怀桐,两旁的银杏、樟楠槐桐之间是能容四辆马车的车道。或是沿江边行道看江景,或是在人行道上看街边的繁华商肆,再这样天气好的日子,都是优哉游哉。
    楚归白天吃得多了,晚间许游便没带他们去酒楼,只神秘兮兮地对两人道,“晚上哥哥带你们去个好去处。”
    许然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看着楚归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扫兴,想着有他在,也不会闹得太过的。
    他们上了马车,悠悠荡荡穿过两条小街,过了一座石桥,便来到了蜀郡盛名在外的红牌楼。
    红牌楼位于锦江的一道河湾处,那一带都是蜀郡郡城的销金窟,到了夜间繁华异常,河对岸一溜隐隐烁烁的红灯笼,掩映在草木夜色之中,或喧哗或丝竹之声,遥遥飘到对岸,散发出勾人的诱惑力。
    楚归这两世都是个童子鸡,还都是正直青少年一枚,哪来过这种地方。上辈子他是没机会了,现在能见识到两千年前的秦楼楚馆,说真的他心里还真是十分激动。
    许游是这里的常客了,小厮熟门熟路便将他们带到了里面的雅间。红牌楼分为前楼和后院,前楼有五层,中间是直到顶的大厅,二层和四层都有舞台,后院则多为恩客过夜的场所。
    令楚归惊讶的是,红牌楼里倒没他想象的露骨,顶多陪个笑、喂个酒、坐个大腿啥的,二层舞台上有琴舞表演,大堂都不是很喧哗。不过看他师兄那隐忍的表情倒很是好笑,许然这个有点呆气的书生,见到这些男女之间逾矩的行为,又是恼羞又是痛心,好像这些失礼未教化都是他的罪过一样。
    许游大概为了照顾他这个弟弟的感受,又或者考虑到楚归年少,又是他弟弟先生的孩子,不能太过分,倒只是叫了几个姑娘弹弹琴、唱唱歌、递个酒啥的,十分规矩。不过楼里的姑娘都被□□得十分出色,娇莺婉啼,带着蜀地软软平和的音调,个个如水一样;但性子也是爽利的很,并不刻意逢迎讨好,却又十分体贴善解人意。直让楚归心中大叹,这个个妹子真是心怜啊。
    蜀中盛产美酒,配着美人小曲,不知不觉,楚归竟喝了小半壶下肚。许然羞窘得不行,自顾不暇,也没顾得上管束着楚归了。楚归一时肆意,倒晕乎乎有些熏熏然了。
    到了亥时初,许游打点一番,便准备带着喝醉的弟弟和喝晕的楚归回去了。才出雅间,没走几步,只见一间雅间的门正好打开,楚归不经意望进去,只见层层纱幔之后,透出一个大刀阔斧坐着的男子身影;最令楚归心惊的是,那男子一身的煞气,隔这么远,在这温柔乡中都十分萧杀凛冽地传过来,直让他觉得后背一凉,酒意都像醒了几分似的。
    楚归忍不住打了个冷噤,迅速撇开视线,本能之中直想离这人越远越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越低越好,就像广袤草原上的兔子,瑟缩着自己的存在感,不被天上盘旋巡视的鹰发现,这是回避危机感的本能,不想成为猎物、生存的本能。
    当然,凭楚归现在一副熏熏然的感官,也没法发现那人的视线早抓住他了,不过那视线也只是习惯性地审视一番。
    从那雅间出来之人与许然相识,两人寒暄几句,便各自道别离开了。直出了红牌楼,上了马车,离开被那视线攫获住的感觉,楚归才感到稍好受些。
    转眼在许家呆了大半月,十月初的时候,许然和楚归便离开许家,启程往汉中、长安而去,转道再去洛阳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楚归来说,都是十分新鲜而又充满好奇和热情的,一想到要去两千年的繁华古都,楚归这个前世来自新世纪、这世才出山的毛头小子,简直满身满心的的兴奋和喜悦。不过多年以后,楚归想到年少无知的自己,对于自己主动羊入虎口的兴奋,也是满满的心塞,不提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成都虽然有红牌楼这个地名,但现在已经没这个地方,也没听说这地方以前是秦楼楚馆之类的,只知道望江楼那带是,嘿嘿,完全是因为红牌楼这个名字有感而发。。。
    ☆、4.洛阳·元宵·再遇
    许家将盘缠、行李、马车等一应物事给许然打整好,许然、楚归、外带一个书童,三人便上路了。楚归和许然都有武艺傍身,许家倒不是很担心他们的安全,只是他们涉世未深,出门在外,吃点亏、上点当、受点骗总是在所难免的,即使心中挂念,但也知道男儿总要在外磨炼,长在父母羽翼之下的雏鸟是飞不高的。
    一路上都是许家在打点,楚归厚脸皮地蹭吃蹭喝蹭住,倒是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都认识许然十多年了,他这个许师兄,在鹿鸣书院呆的时间都要比和许家人呆一块的时间多得多,对他一直都是当自己亲弟弟看待,这些还要扭捏,倒是见外了。因果因缘,总是起在此处,结在彼处,受之倒也不必惶恐,给之亦是怡然自得。
    出蜀地、转汉中、过长安、往洛阳,一路辛苦自是不必说,楚归倒满心感慨,这中华大地,真真只有自己一脚一脚地量出来,才能真切感受到其中引人之处。蜀中秀丽、秦岭磅礴神秘、长安旧都苍凉,将近两月有余,堪堪在除夕之前,楚归三人到了繁华鼎盛、气运正旺的都城洛阳。
    洛阳北靠邙山,南依洛水,坐西向东,南北长约六里,东西长约九里。楚归一行到时正是上午,只见洛阳城门高约三丈有余,宽约两丈有余,全是大长石筑成,临到近前,那集聚人气的繁华鼎盛,染上穿越历史的巍峨苍凉、端庄严肃,一时间让楚归不禁有些恍然,不禁喃喃出声道,“这便是洛阳都城啊!”
    许然见他小师弟这副模样只觉好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道,“进城吧,瞧你这模样,一座城墙就把你迷得三五六道的,若是你以后见到洛阳王宫,岂不是要五体投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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