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满月站在门口，刚想要伸手敲门，刚好就听到了茶室里白染和沈凡凯的谈话，那一瞬间，她那一张精致的小脸变得极其难看。
    一阵青，一阵白，跟调色盘似的。
    不！
    不可能的！
    一定是我听错了，宋黎那个臭丫头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姬家大小姐，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一定是他们故意编造的谎言。
    对！一定是这样的。
    姬满月双手按在胸口，拼命压下心里的委屈和不甘，然后伸手敲开了那扇紧闭着的门，语气轻快地打招呼：“舅舅，凡凯哥。”
    她垂着眼睑，小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染挑眉，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清茶，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都听到了？”
    沈凡凯轻敛眸色，眼底闪过疑惑。
    听到白染的话，姬满月心里咯噔一声，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慌乱，她总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白染瞧得一清二楚，就好像被扒光了扔在阳光下。
    她咬了咬牙，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指用力蜷曲，刚才被发现了吗？
    不可能！
    说不定他只是故意试探。
    敛了敛心神，姬满月半扬起那一张小脸，镇定自若地说道：“舅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染忽然就笑了，一双潋滟的凤眸，如阳光下澄静的湖水。
    风一吹，瞬间起了涟漪。
    他垂了垂眸，意味深长地勾起绯唇，“满月丫头，你知道我讨厌什么吗？”
    姬满月微怔，心里莫名涌出一股不安。她用力地攒紧手指，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看似乖巧地回道：“从来没人跟我说起过。”
    “原来是这样，那我现在告诉你。”白染轻笑，百媚生，纤长白净的手指端起茶盏，语气陡然就冷了下来，“我讨厌别人对我说谎。”
    “所以，满月丫头，以后这个地方你就别来了。”
    姬满月的脸色瞬间惨白，就像是刚刚粉刷了一层白漆的墙面，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谎言，他竟然将她赶走！
    不是说，他是白珞瑜的兄长吗？
    “舅舅，我，我错了……”
    “你明知道说谎是不对的，可你还是说了，那么现在又何须道歉？”对于姬满月的低头认错，白染压根没放在心上。
    他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说话的语气依旧透着冷漠和疏离，“姬满月，我不管你刚才听到多少，出了这个门，你最好全部给我忘记。”
    沈凡凯眯了眯眼，掩去眼底深处的那一抹震惊，他极少见白染对人有这样的态度，也就说明了一件事情，白染动怒了。
    偏过头，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姬满月，本事真不小，第一次来就能惹到白染。
    停顿了一下，白染又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以后别叫我舅舅，你又不是珞瑜亲生的。”
    这些年在姬家，姬满月享受的一切待遇都是大小姐的规格，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她的身份，即使都知道她是白珞瑜领养的，可，也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白珞瑜和姬振华更是对她宠爱。
    于是，她忘记了自己最初的身份，一直到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告诉她，你以为他们爱你吗？你以为他们真心对你好吗？
    他们那么做，不过是心存愧疚，自始至终，你只是一个替代品。
    替代大小姐嫁给沈凡凯。
    想到这里，姬满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死死地咬着唇角，唇瓣上留了好几个牙印，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湿润了长而卷的睫毛。
    她忽然扭头望向沈凡凯，眼巴巴地说道：“凡凯哥，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撒谎……”
    说着说着，蓄满了眼眶的泪水，让人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
    沈凡凯皱眉，嘴巴张了张，“师父……”
    不等他把话说完，白染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凡凯，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黎丫头看不上你了！其实换成我，我也看不上你。”
    沈凡凯顿时噎住了，嘴角狠狠抽了抽，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又被扎心了！
    事实上，从头到尾他也没想过要帮姬满月求情，一个敢在白染面前撒谎的人，他躲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凑上去！
    “凡凯，她好歹是你的未婚妻，不如你去送送她？就跟珞瑜说，以后别把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里送，我这人一向喜欢清净。”
    听到白染的话，沈凡凯面色微变，不着痕迹地说道：“白姨会生气。”
    “她不生气又怎么会主动找我？”
    “我明白了。”
    ……
    姬满月一直处于震惊中，甚至情绪是崩溃的，她后悔了，为什么费尽心思得来的机会，最后却变成了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
    都是宋黎！
    你都已经失踪二十年了，为什么不一直失踪下去？为什么要突然出现？
    宋黎，你怎么不去死！
    那一瞬间，姬满月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如果宋黎死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人可以替代我的身份？
    一定是这样的！
    她用力地蜷曲着手指，粉色的指甲抵在掌心处，很深的指甲印。
    “沈凡凯，你是不是喜欢宋黎？”姬满月扭过头，突然问身边在开车的男人。
    沈凡凯微怔，嘴角勾了勾。
    可，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姬满月忽然得意地笑起来，那笑意堆在眼睛里。
    她故意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真可惜啊！宋黎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
    “当然，她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嗳！是不是觉得特别难过？又或许心里很不舒服？唔！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下一秒，姬满月的整个上半身，毫无征兆地朝着前面撞去。
    尽管她系了安全带，可，依旧吓得脸色苍白，姬满月死死地咬着牙，刚才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的额头就撞上挡风玻璃窗了。
    她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
    好一会儿，姬满月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凡凯，扯着嗓子，竭嘶底里地骂道：“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