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秦振国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太过尖锐，太过复杂。
    一面是寻死觅活的父母和大哥的遗孤，一面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和亲骨肉，他会如何抉择？
    他想，他还是会选择保住大哥唯一的血脉吧。
    当年，若不是他急于扩大再生产，又怎会害得大哥跳楼身亡，他如此对不起大哥，大哥因他连性命都失去了，那么，他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失去爱人和女儿又如何呢？
    毕竟，没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了。
    秦念听着他长长的沉默，心中已然明了。
    眼底透出自嘲的目光，呵！她还在期盼什么？还不死心吗？
    这样一个男人，他的大哥父母大嫂以及侄女都重要，偏偏只有妻子和亲生女儿不重要。
    自己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行了，你的答案我知道了，其实，你也不必特意跟我解释什么，你解释了我也不会信，到底是叔嫂通奸，还是为了保护大哥的遗孤，都是你在说。之前，我问过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说出实情，现在因为我曝光事实，才跑来解释，你觉得我会听会信吗？说到底，你这番解释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那对母女，你怕我记恨她们，想挽回她们的名声。”
    “不是的念念！”秦振国骤然出声反驳，“我是跟你解释，我怕你觉得自己的亲生父亲是通奸的无耻之徒，我说的都是真的，这种时候了，我没必要撒谎。”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现在我还了妈妈和自己的清白，足够了，至于那对母女会怎样，不再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这些年来，我在秦家，她们表面上对我很好，背地里下了多少绊子，挖了多少陷阱，我只是开了一个发布会，将事实公之于众，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
    “念念，我不是想为她们求情，发布会上陈述的的确不是事实，既然你这么看重真相，难道不应该把事实公之于众吗？”
    “现在，你跟我说把事实公之于众，当初呢？我和妈妈背着黑锅，你和宋宛如眼睁睁的看着，你们都知道真相，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现在，轮到她们被冤屈，你就受不了了？呵，果然是亲疏有别！我告诉你，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我和妈妈的清白，现在我们已经洗清了冤屈，至于那对母女如何，关我何事？”
    秦振国愧疚的垂眸，声音柔了下来，“念念，你是我的女儿，我只能委屈自己的亲女儿，也不能委屈大哥的遗孤啊！”
    这话，真是说的冠冕堂皇，委屈的是自己，不是他，他当然可以说得轻飘飘的。
    秦念的眉眼骤然锐利了起来，“秦振国，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让我受委屈。我是妈妈拉扯大的，从小到大，你何曾受过苦，受过累？不止如此，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是独立的一个人，不是依附于你的，你没有任何权利决定我的人生！”
    “念念，无论如何，我们都是父女，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要体谅爸爸啊！”秦振国握着手机的手微颤，他突然间好怕，好怕失去这个女儿。
    这个失而复得，他非常珍惜的女儿！
    只是，秦念下一句话，让他的面色骤然苍白了起来。
    “不好意思，从今天起，你不是我爸爸了，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还有，你不配爱我妈妈，也不配再提起她的名字，这辈子，她做的最错的事，就是爱上你，嫁给你！”
    说完，她坚决的挂断了电话，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又如何？
    宋宛如为了她和女儿的幸福，就牺牲了自己和妈妈，她们有什么资格如此！
    大伯早逝，爸爸的确应该照顾她们母女，可给足钱财和关心就已经足够了，婚姻和父亲的名义，都是她们从妈妈和自己这里抢来的！
    秦振国跟自己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让自己帮那对母女澄清事实吗？做梦！
    自己恨不得她们名声臭的再也抬不起头来才好！
    秦念走到窗前，肩膀贴在玻璃上，只觉得浑身忍不住的轻颤。
    她很疼，很痛，本以为，到了这种时候，爸爸应该愧疚、忏悔，应该想办法弥补，没想到，他还是全心全意的替那对母女着想。
    既然如此，她就当从来没有这个爸爸，从来没有！
    秦振国握着电话，眼神空洞，呼吸沉重。
    刚刚秦念的话在他耳中不停的回旋，再回旋。
    声音越来越大，直至震耳欲聋。
    他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怎么办！他还是失去了这个女儿？！
    念念说的是气话，还是真心这么想的？
    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他心里很苦很苦，不能对不起大哥，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只能委屈妻子和孩子。
    他这辈子，活得像一只傀儡，任何事都不由自己的遗愿。
    累，真的太累了。
    就在这时，苏宇轩的电话顶了过来。
    秦振国无意识的按了接通键，只听彼端焦急的声音传来，“爸，您快来贵族医院吧！慧妍大出血！生命危在旦夕！”
    这消息，彻底震惊了秦振国，他猛地站了起来，怒吼道，“怎么回事？！”
    “慧妍得知了发布会的事，情绪太过激动，就见了血，孩子早产了，她现在大出血，医生正在抢救，情况十分危急，您快带着岳母过来！”
    “好！我们马上过去！”秦振国一路跑到了电梯门前，按着按钮的手指止不住的颤动。
    慧妍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虽然她是大哥的孩子，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在心里，他早已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
    看着电梯的数字缓缓减少，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刻给宋宛如打了电话。
    宋宛如得知这个噩耗，整个人想像遭雷劈一样，怔在原地，半晌没有缓过神来，口中喃喃道，“报应啊，都是报应，老天，我求求你了，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求你救救我的女儿！不能让她出事！”
    秦振国先赶到了医院，手术室里依然在抢救，秦慧妍没有脱离危险，她的血流不止，情况十分危急。
    二十分钟后，宋宛如才赶了过来，她扶着墙，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苏宇轩连忙上前，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安抚道，“妈，您别担心，医生正在抢救，慧妍会没事的。”
    宋宛如哪里听得进去，不住的抹泪，不停重复着，“我的慧妍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她一定会坚持住的，爸，妈，你们别担心。”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拿着通知书走了出来，“产妇的血止不住，我们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济于事，再这样下去，她的命就保不住了，我们只能摘除她的子宫，请你们家属在这上面签字。”
    苏宇轩接过笔来就要签，秦振国则道，“医生，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救活我的女儿，无论用什么方法！”
    宋宛如却冲了过来，拉住医生的胳膊，“医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女儿才刚刚22岁！她不能没有子宫啊！”
    医生摇头道，“抱歉，夫人，我们真的尽力了，要保住产妇的命，就只能摘除她的子宫。”
    “签好了，医生，拜托您了！”苏宇轩真诚道。
    医生重重的点了头，转身回了手术室。
    “妈，这也是为了保住慧妍的命，您别担心，慧妍刚刚诞下一个女婴，很健康。”
    什么？！女婴？！宋宛如彻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