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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七章:苏静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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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静白偏头看我一眼,“你不是说海岛可能会沉掉吗,我总得给自己买棺材准备好吧?”
    我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最后咬牙切齿,“放心吧,我的私房钱足够给你买棺材了!”
    “应该说马上就是我的私房钱。”苏静白纠正。
    随后,她才又转回头,对着底仓的天花板长长吐了一口气,“领养我的那个家庭,就住在码头附近,我的继父,曾经是个水手。”
    “曾经?”我问道。
    苏静白嗯了一声,“在结婚之前是个水手,后来在海上工作的时候,腿被卡进了控制仓里,成为了残疾,就没有资格再上船了。”
    好在水手的女朋友并没有因此抛弃他,反而是和他结了婚,打算照顾他一辈子。
    “多好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残废,对吧?”苏静白问我。
    我想了想,“毕竟是想着,要嫁给爱情啊。”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会冲昏人的头脑,让人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一头栽进自己编织的美好里去。
    苏静白轻声笑了一下,“没错,是嫁给了爱情,但也是嫁进了坟墓里去。”
    结婚后的女人努力挣钱养活男人,还努力的想要怀孕生个爱情的结晶。
    但好几年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去检查,不是女人的问题,是那个水手的,很典型的弱精症,哪怕进行试管也十有八九会失败的那种情况。
    “男人的自尊和前途都没有了,他就开始发疯了,觉得我的养母瞧不起他,甚至在外面找男人之类的。
    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养母都没有放弃过她的爱情,为了挽回这段已经畸形的爱情,她决定领养我,组成一个完成的家庭。”
    苏静白在提到自己的养母时,眼神中带着几分温柔。
    看得出来,在那段悲惨的童年经历里头,养母是唯一光明温柔的存在。
    “别在心里揣摩我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我说什么,你听着就好了。”苏静白像是会读心术,开口提醒我道。
    我立马咳嗽一声,“抱歉,你继续。”
    “我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所以,水手觉得我只是养母用来敷衍他的工具而已,甚至是羞辱他的工具,毕竟别人可以厉害到随便生下孩子扔掉不要,而他这辈子却一个孩子都得不到。
    他很讨厌我,总是打我骂我,很冷的天气,我也只是裹着很薄的脏被子睡地上而已。
    后来,他开始打我养母,也打我,打到我养母忍无可忍说要离婚,他就赶紧痛哭流涕的道歉,殴打自己,说自己再也不会这样了,然后等到我养母原谅了他,又会再次开始……
    直到最后那一次,他疯了一样,拿着刀来砍我和养母,我养母胳膊上中了一刀,流了很多血,还要拉着我逃跑,眼看着他就要追上来了,养母就和我躲进了底仓里。”
    船很快就开了,离开了南城,去往他们也不知道的地方。
    养母担心水手也跟着上了船,所以不敢露面,和苏静白在底仓里硬生生躺了七天。
    “我们逃得很匆忙,没有食物,还好底仓有根水管裂开了,会往外渗水,我们就靠着那点水,过了七天。”
    听到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苏静白在上船的时候说,人的极限很高很高。
    她真的经历过,所以她知道极限到底有多高。
    虽然我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但我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到底有多可怕。
    很可怕,超乎了我的想象。
    苏静白还在继续往下说,“在底仓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我不知道周围到底什么情况,只知道有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后来等上了岸我才发现,是我养母的伤口烂掉了,可以见到骨头的那种。”
    “她后来怎么样了?”我关切的问道。
    苏静白感概的叹了一口气,“她啊,上岸没多久就死掉了,都没熬到跟我一起回南城呢。”
    “她可以早一点去过幸福的生活了。”我也跟着叹气。
    “是啊,当时我也这样想的,当警察将我护送回那个水手面前时,我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死掉的那个人不是我,至少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再忍受这些痛苦了。
    那天晚上,我就挨了一顿毒打,难过得我想自杀,可当我拿起菜刀准备砍死自己的时候,我迟疑了,为什么死的人一定要是我,而不是坏人呢?”
    “所以?你砍死了他?”我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那个时候,苏静白才十几岁啊,就已经拥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敢杀人了吗?
    大概是我的声音太大,惹得苏静白不快的看我一眼,“我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吗?”
    “现在是,不过十几岁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那个时候我也不敢砍他,所以我拿扎线带把他给捆了起来,丢进了地窖里,饿了他七天,他真没用啊,我和养母在底仓都能撑过七天,他却直接死掉了,我不敢处理尸体,所以我把那个地窖给炸垮了。”
    在说起如何处理那个水手的时候,苏静白平静得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的心狠手辣是从小就有的。”我说道。
    “你懂什么,是他毁了我的一切啊。”苏静白愤怒的开口,“你可能无法想象,那么一个坏人,居然在快死的那几天,一直向我道歉,说自己错了,说自己是个王八蛋,还说以后会对我好,说得特别真实,我都快相信了。”
    我喉头忽然有点哽咽。
    因为眼前出现了画面,一个十几岁骨瘦如柴的小女孩,裹着脏兮兮的被子蜷缩在角落里,而不远处的地窖里关着一个恶魔,正在泣血忏悔,求她放自己出来。
    小女孩不敢放他出来,甚至连闭眼睡觉都做不到。
    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和养母躺在底仓的漆黑日子,鼻尖是淡淡的腐烂味道。
    那是嫁给水手的那个女人,爱情凋谢腐烂散发出来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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