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的视线牢牢锁在明尘身上，她的眸里蒸腾出一层很厚的雾气。
    她轻轻开口问，“和尚，我是不是要死了？”
    明尘垂眸看着清音，他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将清音抱了起来。
    “小僧带施主去找师父。”明尘刚俯下身子，他的衣襟就被清音给攥住了。
    “还差几日，蚌精说，蚌珠马上就要结出来了，就还差几天。和尚，你说，他们为什么连几日的功夫都不给我？”
    “我好恨！”清音紧紧攥着明尘的衣襟，她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艰难不甘，“我还没有报仇，还没有杀了蟒蛇精……”
    清音眼泪滑落，她隔着雾气望着明尘，心里很难过。
    “我，我不想死！”
    死了就报不了仇，也……看不见这个和尚了。
    “但，我好疼啊，和尚。”清音浑身都疼，哪哪儿都疼。
    她一直很怕死，可从未像如此害怕，她不知道怎么救自己，只能抓着明尘，一遍遍说自己很疼。
    看着清音这样，明尘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捂着清音身上的伤口，但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该捂哪个。
    明尘心里知道，清音虚弱成这样，根本救不回来了，可他还是想叫广惠大师来看看。
    清音一直不肯松手，周围乱作一团，明尘从未这个世间如此纷杂，令人焦虑。
    越来越虚弱的蛇妖，抵不住锁妖塔里的法阵，清音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直想要将她吸进锁妖塔里。
    她的魂魄不受控制的抽离了身体，清音既怕又惊，更多是舍不得。
    “和尚。”清音想要抓住明尘。
    明尘也发觉了不对劲，锁妖塔里的法阵要将清音吸入塔里。
    “施主。”明尘急急伸手去拉清音，但他的手堪堪握住清音的指尖。
    明尘刚握紧，清音的手突然变成没有实质的虚无。
    锁妖塔彻底将清音的魂魄从体内抽出来了，清音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被法阵吸走了。
    匆匆一瞥，明尘只瞧见了清音那双混着血跟泪的双眸，那里面是惊恐，害怕，不舍，还有难过……
    明尘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的手死死攥在一起。
    -
    相国寺的禅房里。
    明尘跪在蒲团，眉眼垂落，神情也不像之前淡然从容，只是寂寂无声跪在佛前。
    不悔山上那场恶战的结果很惨重，捉妖师跟妖族都没有讨到太多便宜。
    虽然只有两头蛇成功逃了，其他妖族都捉住了，但捉妖师这边也死伤了许多，实在不能称之为大获全胜。
    不过这事也间接证实了明尘的清白，他跟随广惠大师回到相国寺后，便一直在禅房带着。
    今日已经是第四天了，广惠大师每日都会来看明尘，然后不厌其烦的问他一个问题。
    “明尘，你手里攥着什么？”广惠大师问。
    “徒儿手里攥着女施主最后一缕魂魄。”明尘答道。
    广惠大师轻轻摇了摇头，“你手里的是执念，并不是魂魄。”
    “是女施主的魂魄，徒儿攥住了！”明尘看着广惠大师，“恳请师父，能为女施主超度，送她去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