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成功逼退了流氓，出了口气。得意洋洋地回房去了。
    其他几位也跟着回去，只有晴子一人落在了最后面。
    晴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天上瓢泼一样的大雨，闭目合十，在心中祈祷：“上天护佑，请一定要让宇文君平平安安。”
    上天有没有听到晴子的祷告，这不清楚。反正此时的宇文成，是一点没有感受到上天有要护佑他的意思。
    他来到警局，他和千夜琉璃就被分别带进了审讯室。
    而第一个进入他房间的既不是归元安排的律师，也不是最想把他绳之以法的星野真弓，而是刚刚受了他大恩的福冈警察本部部长丹羽冀。
    丹羽冀很客气地给宇文成带进来一杯热咖啡，看得出他的脸色相当不好。
    宇文成喝了一口咖啡，是正宗的苦咖啡，味道苦涩的就像熬了三天的苦丁茶。
    “压力很大？”宇文成放下咖啡，问道。
    “不。我已经没有压力了。”丹羽冀苦笑了一声，苦的就像是那杯咖啡，他拿出一张通知书放到了宇文成面前。
    是一份调任书。盖着东京警视厅的红戳。
    “半小时前，东京警视厅下达了对我的调令。调我去东京警视厅任职，职务未定。”
    宇文成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那是应该喝，想必这杯咖啡就是丹羽冀的心情。这纸调令明升暗降，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把宇文成在福冈警察本部最大的保护伞挪走。
    “这件案子实在太蹊跷。不用你说我都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你做的。以你的本事，就算要做也绝不会留下这么多证据。如果我能留下来，我至少能公平公正地对待这件事。”丹羽冀也不想苦笑，可他实在是做不出别的表情。
    “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你也很清楚，这显然是有更大的黑道势力想要染指福冈。而我们警察本部今晚接到的命令却是待命。估计到了明天早上，福冈就要变天了。”
    “我这次来，一是跟你告别。二是把现在的情况跟你说明一下。算是我最后的报答。”
    宇文成点了点头：“辛苦了。”
    丹羽冀叹了口气：“继任福冈警察本部部长职位的人选，我想你应该猜到了。”
    宇文成抬起头：“星野真弓？”
    “不错。本来以她的资历，是绝对不可能上到这个位置的。但既然现在是她上，原因就一定就是她对你所抱着的仇视态度。可想而知，你绝对不可能在这里享受到公正待遇。”
    “这说明在警视厅，有更高级别的人插手了此事。”
    “这件案子的受害人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救治和问询，她的指甲缝里留有明显的皮肤组织，以及最关键的精液证据，加上街角的交通摄像头拍到了你的脸，这已经形成了非常完整的证据链。无论是谁也无法在dna检测结果出来之前将你从这里捞出去。而dna检测他们做的最高级别的那一种，耗时起码两个月。”
    “除此之外。展览馆劫案中已经有一人投案自首，指认你就是幕后操手。”
    丹羽冀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八嘎！那人硬说其他人都蒙着面，他都不认识，就只认识你。哪个首脑会有这么蠢？这特么不是扯淡吗？”
    宇文成把咖啡一口喝完，咂吧了咂吧嘴。
    “他们把事情做得很绝。今晚凡是平常跟我关系亲近的下属警员全部都给放假了。我总觉得今天晚上还不止要出这些事。你一定要小心。”
    “谢谢。”
    “我说完了。马上要去赶飞机。”丹羽冀看了看那个空空的杯子：“还要吗？”
    “要。”宇文成舔了舔嘴唇：“加点糖。一路顺风。”
    丹羽翼苦笑了一声，拿着杯子出去了。
    第二个进来的，就是沈月给宇文成安排的律师。
    这律师一看就很棒，小伙子头发梳的很专业，眼镜很专业，穿着很专业，说话也很专业。
    律师小伙把咖啡杯推到宇文成面前：“我叫宫崎龙井。我出道以来打了一百二十一场官司，无一败绩。”
    宫崎龙井说完就开始苦笑，笑的比丹羽翼还苦：“我刚刚看完卷宗，忍不住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我第一场败绩。”
    宇文成没有说话，举起咖啡继续喝。
    是加了糖，但还是苦。
    “我是你的律师，你应该很清楚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对你也没有任何隐瞒。我知道你很希望今天晚上能出去，但是我无能为力。我唯一的建议就是，保持沉默。”
    “好，我知道了。”宇文成喝完咖啡，点了点头：“谢谢。再见。”
    宫崎龙井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终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拿着宇文成的咖啡杯出去了。
    然后，半天也没有人进来。
    没有警察进来给他上镣铐，也没有人进来审问。似乎所有人都把他忘记了。
    宇文成站起身，走到了审讯室的窗前。
    这间审讯室是有窗户的，虽然非常小，看上去就像是铁窗泪里唱的那种小铁窗，宽度仅仅够一只老鼠出入。从窗户外可以看到哗哗的雨水正在狂暴的倾泻。
    宇文成没有动，似乎站在这里看下雨，是一件令人很惬意的事情。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双眼睛。
    没错。
    一双被黑布蒙面遮头，只留出一双眼睛的眼睛。这双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这里是五十七楼，根本就不可能在窗外看见眼睛。但是宇文成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也不惊奇。
    他看着这双眼睛，以微不可见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
    那双眼睛也朝宇文成点了点头，转瞬消失。
    宇文成又看了一会雨，似乎有些无趣，重又坐了回去。
    另一个审讯室里，千叶琉璃有些惶恐。
    平常她可没有出入过这种地方，以她昨天的脾气，也不会惶恐。但现在她忍不住就很惶恐。
    这一天之内，她经历了太多事。
    一向自以为豪的财富和地位实力，被人狠狠踩在脚下当成烂泥，已经严重打击了她的信心。沦为奴隶的现状也令她无法自信。
    可现在……
    好像她的主人也被人算计了。
    事情她大概都已经听说了，可是她很清楚在那个时间点，她正忧伤于自己的未来，唯恐吵醒了宇文成，还特意往床上看了一眼。
    所以，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针对宇文成。
    她现在惶恐的是，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宇文成更可怕的人？
    难道自己的见识还没有涨到尽头？
    自己一不小心卷入了一场她简直不能理解的神仙打架，她该怎么站队？站错了怎么办？
    她昨天就错了好几次，后果是她难以接受的。如果这次再做错……她还有没有回头的机会？
    星野真弓就坐在千叶琉璃的对面，微笑着看着她的惶恐。
    “你和宇文成的关系，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他竟然把你当成奴隶？”星野真弓笑的很温和，似乎是在安慰千叶琉璃：“不要害怕。我是福冈警察本部的本部长，像他这样无视人权的恶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星野真弓的笑容渐渐有些怪异了起来：“你想一想，如果他入狱，或者被判处死刑。你也就从此摆脱这个恶棍了。你就可以恢复你大小姐的优渥生活。难道你不希望见到这样的结果吗？”
    千叶琉璃怔怔地抬起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晚上明明就在房间里休息，他没有出去做那些事，怎么会坐牢？”
    星野真弓的微笑渐渐收敛了起来：“我不这样认为，我想你一定是被他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