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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8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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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鹞子铠甲和青锋剑,卖给夏人收获的利益更大,这就是他们来西夏的原因。
    到后来,家梁和他们一起改造了冶炼技术,又打通了西域和青唐的联系之后,图干部和野利部的日子就过得美了。
    山高皇帝远,两个部族一手倒卖军器,一手倒卖玉器,一手倒卖丝绸瓷器,连宋国大豪商唐四郎都被惊动,派遣专人来与他们合作。
    野利荣绪身边的那位汉人,就是唐四郎的手下,据他自己说,叫宋远。
    如果怀戎堡的老悉多见到他,一定会认出来,这位就是当年在黄河边接应李清,最终功败垂成的的宋军小队头目。
    远处出现了一支骑军,清一色的九原骏马,全幅具装。
    中间一支重骑兵多达五千人,骑军的具装,和野利部重新起家的马铠一模一样。
    但是野利荣绪是冶金专家,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种铠甲比自家生产的轻便很多,根据马步的轻捷程度来判定,起码轻了三分之一以上!
    而且铠甲也不再是银白雪亮的颜色,而是另外一种曾经让野利荣绪垂涎欲滴的技术——宋人的烤蓝!
    除了这一点,这几乎就是一支复刻了西夏龙虾战甲的重骑军队。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长枪。
    枪杆很长,但是很细,足以说明其强度。
    和西夏铁鹞子不同,他们的长枪尾部有一个巨大的木托,用于平衡长枪的重心,使其不会过于靠前。
    枪尖长近一尺,三棱的,野利荣绪知道这东西要是扎到人体,中枪的人基本就只有放血等死的下场。
    他们也想过要仿制,不够成本太高了,划不来。
    相比重骑,更让野利荣绪惊讶的,是重骑两侧的两支轻骑。
    烤蓝的钢盔上红缨飘扬,身上是野利荣绪看来甚至能够称得上奢侈的红色毛呢战袄,战袄上,是被种珍称为“抱肚”的烤蓝的薄钢片覆压式身甲。
    裤子比较紧身,每人都是铮亮的齐膝硬皮靴。
    每匹马上挂这一个奇怪的圆筒,野利荣绪不知道,那是盛放鹤胫短弩的拼接箭筒,容量是五十支。
    马匹右侧,是一柄古怪的漆黑弩弓,左侧鞍下挂着一柄长刀,刀型比较直,是备用刀。
    骑士身上还挂着一把,刀型呈美丽的弧度,那把看来是战阵常用。
    骑士腰上还有一个蹀躞带,前后都有数个皮囊,前方的皮囊里边是随身物品,后边的皮囊里边露出五个木柄。
    马屁股后裹着一个包裹,野利荣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其实那是骑军的睡袋。
    鞍后一边还有一个大皮囊,那是行军袋,除了饭盒小锅之类,还有干粮补给和马匹饲料。
    野利荣绪的目光落到控制着牛皮缰绳的骑军的手上,他们甚至奢侈到人人都戴着手套!
    三支骑军在凉州城前停了下来,从中走出来一骑,不过没有那种威武的军装,就是一个普通商贾打扮的裘皮袍子。
    宋远笑了,对着野利荣绪说道:“走吧,下去迎接。”
    两人来到城下,宋远拱手道:“提举可算是来了。”
    骑士掀开连接斗篷的兜帽,露出一把大胡子,正是李庸:“我来接掌四郎的产业。”
    野利荣绪拱手:“那我要验过凭信才行。”
    李庸从身侧皮包里取出一个信封,信封是从四面朝中间折拢,上边用火漆盖着一个圆圆的印章,递给了野利荣绪。
    野利荣绪小心验看了火漆印章,然后拆开看了,让开大路,伸手向凉州城门洞一摊:“请!”
    李庸在两人的带领下,来到一片坊市,坊市似乎丝毫不受战争和军队到来的影响,依旧在忙碌地冶炼锻打。
    野利荣绪介绍道:“这一片作坊,并里边的匠人,器具,库存,都已经完成了交易,是四郎的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辽国变故
    李庸深吸了一口气:“库房在哪里?”
    野利荣绪一直西边几个大院子:“那里就是。”
    李庸进了大院,将院门关上,来到一间大库房前,撕开封条,从腰间取下一把钥匙,打开了大锁,将颤抖的手放在大门之上,然后猛然拉开。
    银光闪耀,一摞摞成色崭新,打磨光亮的重铠,有序地叠放在库房当中!
    所有的库房加起来,怕不有三千具之多!
    “到底知道你是谁了……”这一刻,李庸终于证实了自己心中那个最不敢相信的猜测,喃喃地说道:“藏得好深啊……穷奇。”
    ……
    延州,沈括收起了信件,对厅里跪着的一个蕃族年轻人笑道:“你哥哥胆子还真是不小,梁永能都已然授首,他还敢打绥德的主意?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阿约勒。”
    阿约勒藏语的意思是无角的牦牛,有个对等的汉字叫犝,本是延州一带的蕃部首领,因为仰慕梁永能,一直心向西夏。
    厅中之人却是凌杰阿约勒的弟弟凌杰吴射:“哥哥他糊涂了,大宋现在就是天中的太阳,夏国就是凌晨的星星,哥哥看不清形势,想将部族送入地狱,我只能来告诉大宋官人,早做防备。”
    “你兄长的计划是什么?”
    “哥哥已经蛊惑了八万部族,还有绥德城中,也有三百蕃人答应做内应。”
    “是征哥弘旿他们吗?”沈括说道:“告诉你兄长不要上当,那是景思谊布下的陷阱,就等着你兄长上钩呢!”
    “啊?”凌杰吴射不禁大惊失色。
    沈括摆摆手:“我是文官,和武人的立功渠道不同,他们是杀人越多,皇帝给的功赏就越多,这是景思谊年轻,希望借着你哥哥的人头,作为上进之阶!”
    “所以你要告诉你哥,千万别轻举妄动,这样我还有机会救他。”
    “有个字眼你用得很好,蛊惑,那些跟从你兄长的蕃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你兄长又为何能蛊惑到他们呢?”
    凌杰吴射说道:“大体就是那几样,说最好的草场,会被汉人占了,蕃人全都要被赶到最差的草场戈壁去,还不准移动,我们蕃人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还有就是,你们要对我们刺手,剃发,穿你们的衣服,说你们的话,说你们规矩多,不自在。”
    沈括笑了:“你们当戈壁草场没用?那才是好地方,只是你们不会用而已。放心,考虑到你们生产粗放,缺乏必要的技术,那些草场还都需要改造,因此不会分配给你们。”
    “给你们草场,都是好地,不过有一条是真的,就是牧场都有疆界,每丁两百亩,你们不能跑别人家里去放牧吧?”
    “以前那些山场草场,都归头人所有,你们放牧的牛羊,其实都是他们的牛羊。”
    “现在这两百亩地上的牛羊,生出来的马驹,牛犊,都是你们自己的,那上边的产出,全部都是你们自己的。”
    “十年之后,方才向朝廷缴纳赋税。”
    “两百亩地,如果用我们汉人的技术,种上优质的牧草,秋天贮藏起来,让牲畜冬天里都能够吃得饱,你知道能养多少头羊吗?”
    “用我们的办法,一亩地的草,能够养十五只羊,三到五头牛!”
    “也就是说,两百亩地,就算只用一半种草,一半放牧,加以轮作,我们就算五十亩在产草,那都是七八百只羊或者一两百头牛!都是你们自己的!”
    “当然,你们要保持你们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们并不干涉,两百亩地就是你的,你爱怎么过怎么过,不过有一条,不能打扰到别人。要去别人的地头上放牧,总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吧?”
    “你们以往的那些头人,要是去到别的头人的山谷放牧,也会引起战争的是吧?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这些东西四通商号会收购,人家对品质是有要求的,要干净,卫生,反正有一套规矩讲究,包括着装。”
    “现在官军已经全复河套,当然也就用不着再刺手了。”
    “刺手是为了区分投顺蕃族和敌对的蕃族,害怕官军将你们视作敌对蕃族加以伤害,本身是为了保护你们。”
    “战争已经结束了,会有技术员来教你们怎么种草,怎么收割,怎么搭棚子,怎么储草过冬……要是连汉话都不会说,怎么教?”
    “不过有一点你们放心,教你们汉语的不是汉人,同样也是蕃人,汉蕃话都会说的法师,二林祖地的法师!这一条,你们兄长没有告诉你们吧?”
    凌杰吴射抬起头:“如果官人能够让几名法师跟我回去,我就有信心说服部众投奔大宋!”
    沈括笑了:“现在河套全境都归入大宋,再与大宋为敌,真的一点前途都没有。”
    说完取过一本《法典》,一份政策宣讲的册子:“法师现在还在路上,不过这两本书送给你,一本是二林祖庙的法典,一本是蕃人投宋的相关政策。”
    “按照六路都经略司关于投宋部族人口和赏格相关规定,像你兄长这种八万人的规模,那就是与一州相当。朝廷起码会给一个刺史或者团练使的头衔。”
    “是成为别人功劳簿上的人头数字,还是自己成为大宋的一州团练刺史好,将两本书拿回去,让你家兄长再好好想想吧。”
    等到凌杰吴射感恩戴德地去了,沈括才脸色大变,慌张地抓起令箭丢给卫兵:“持我令箭,星夜前往绥德,告诉景思谊,征哥弘旿和他手下三百人有异心,赶快处理掉!”
    “处理完征哥弘旿,下山向独战岭集结,我会派遣李达、焦思耀配合,咱再演一出空城计!”
    十一月二十五日,鄜延路经略使,知延州沈括上奏,境内最大一股顽蕃凌杰阿约勒、凌杰吴射兄弟,率领八万蕃众,出独战岭归降。
    赵顼赐凌杰阿约勒姓名赵犝,知保安军,丰州刺使;凌杰吴射姓名赵董,丹州团练史。
    到此,河套地区全体蕃部,尽数归顺大宋,再无后顾之忧。
    ……
    汴京城,群臣全都松了一口气。
    不仅仅是因为沈括的奏报。
    最重要的,是赵顼的身体康复了。
    河北四路经略安抚使文彦博奏报,辽国发生了巨大的政治动荡!
    在大宋慈善团体的大力协助下,辽国燕云十六州的百姓终于得以安然度过旱灾、蝗灾和之后的大疫,大宋驻外慈善机构尽最大可能,拯救了辽国十六州无数老百姓的生命财产。
    在此次救灾过程中,大宋医疗团队和僧侣,道众团队,也牺牲了二十多人。
    耶律洪基听闻后大为感动,特意南巡,在辽国东京接见了佛果禅师,大律僧正、紫阳真人、张商英、钱乙等人。
    同时邀请道崇大和尚和克勤大和尚前往中京宣讲佛法。
    但是南巡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就在同时,耶律洪基终于对耶律伊逊下手了。
    十一月丁卯,辽武定军节度使耶律仁杰,坐私贩广济盐及擅改诏旨,削爵,贬安肃州为民。旋死于乡。
    耶律仁杰是耶律伊逊最大的党羽,他莫名其妙的死了,让耶律伊逊感到严重不安。
    果然,数日之后,耶律洪基下诏,将知南院大王、知兴中府事耶律伊逊坐以禁物鬻入外国之罪,被送移法司囚禁。
    耶律伊逊奔逃到辽国苏州,企图让以往那些与他有合作关系的宋商将他偷渡到獐子岛上,投靠宋朝。
    所谓的坐以禁物鬻入外国之罪,证据本身就是无良的宋国商人们收集的,耶律伊逊这是自投罗网,反手就被商贾们卖给了苏州太守。
    耶律洪基大怒,下有司议耶律伊逊叛逃之罪。
    伊逊之党耶律延格独奏伊逊当入八议,须得减死,被耶律洪基击以铁骨朵,将耶律延格幽于莱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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