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咋还吐上了……是不是有孩子了？”刘美珍对徐桂英的斥责充耳不闻，跑到门边看着秦桑离开的方向，笃定道，“我一怀孕就吐，错不了。”
    此时几人也顾不上她在那胡说八道了，纷纷跑过去查看秦桑的状况。
    “秦桑，秦桑你没事吧？”沈月娥最快扶住秦桑，又伸出一只手帮她顺顺后背，却只见对方摇摇头，她着急地看向徐桂英，“妈，怎么办啊？”
    秦桑抱着一个塑料桶，眼前都是小星星，东西也是重影的，头重脚轻双腿无力，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下意识地摇头，想表达自己没事，然而这只加重了胃里的难受。
    “先把人扶进去。”看秦桑可怜兮兮地蹲在那，徐桂英只能过去搀她，总不好叫纪振松上手，“能不能走？”
    “嗯……”秦桑心道不就是喝了些酒吗？怎么一下就受不了了？她刚站起来，就觉得两眼发昏，身子直接软下去，别的再也不知道了，就听见好像有人叫她的名字。
    “秦桑，秦桑！”徐桂英看手里的人往下滑，随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她的身子托住，然后跟沈月娥说道，“赶紧把人扶到床上。”
    “好。”沈月娥跟徐桂英合力搀着秦桑进屋，想不到她看着瘦瘦的，还真有些重量。
    “呜呜呜……”
    站在旁边的纪小美看到自己的婶婶面目惨白地昏过去，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纪振松只好转身抱起自己的女儿进了卧室，一边低声哄道，“小美乖，没事的，没事的。”
    “铃铃铃……”
    正在这时候，屋子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刘美珍看着红布下面的东西，心说难道是纪岩打回来了？
    她走过去拿起听筒，“喂？”
    纪岩听对面的声音有些陌生，轻轻拧起眉头，“你是谁？”
    “呦，还真是纪岩，可好几年没见了，我是你美珍姨啊。”刘美珍说着，还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好像此时就站在纪岩面前一样。
    “姨妈？怎么是你接的电话？”这个人纪岩当然是有印象的，但是今天是除夕，她怎么会在自己家？其他人呢？
    “啧，要不是有我在这，这电话都没人接呢……你媳妇怀孕了，闹哄哄的……”
    “秦桑怀孕了？！”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纪岩的心仿佛瞬间被人揪住了，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了一下，最后才说道，“确定吗？”
    “千真万确……好像还晕过去，吐得一地都是，我得去看看，先这样啊！”刘美珍对于自己的判断向来有把握，把电话挂掉之后，她就跟着进了秦桑的屋子，看徐桂英刚把人放到床上，正给她盖被子。
    “怎么样了现在？”
    “你怎么还在这，没事就赶紧回去。”徐桂英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又开始摸秦桑的额头，好像是有些烧……
    “别着急啊，这种事我有经验的，这时候要掐人中……”刘美珍来到秦桑身边，伸手用大拇指的指甲帮秦桑掐了几下，见对方似乎没什么动静，又嘟囔道，“咋不好使呢？”
    “你别瞎弄。”徐桂英扯着衣服把她带出去，让沈月娥先看着，又在外头看了一圈，没见到自己的儿子，提高了声音说道，“振松，振松呢？”
    “妈，我在这！”纪振松快速地安抚完纪小美，从屋子里出来，瞥了一眼纪岩的屋子，“弟妹怎么样了。”
    “……又晕又吐，这就是怀孕了，明天醒来就好了。”刘美珍抢在徐桂英面前开口，“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真怀孕了？”虽然之前沈月娥怀孕的时候没怎么吐，但是纪振松也听过这个说法，还说会吐是因为怀男孩。
    徐桂英心里粗略一算，日子好像也对得上，但是这也不能妄下定论，她吩咐道，“你赶紧去村里的卫生所找一下大夫，让他到咱家来一趟。”不然在这边猜半天也是徒劳。
    “好。”纪振松说完回屋拿了件衣服，又带了些钱，匆匆忙忙出去了。
    趁着这个机会，徐桂英又将刘美珍推到门口，“你也走，回家吃年夜饭，我这里不管你的！”
    “大姐，我有经验啊……会吐啊说明肚子里是男孩，我每次反应大生出来的都是男的，你怀纪岩的时候不也吐了嘛，错不了……”刘美珍似乎是想为自己的说法佐证，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你又不是大夫，少在外头给我胡说八道。”徐桂英抬手佯装要打她，这才三两句把人给打发了，心里却止不住去想刚才的话……其实她第一时间也是这么想的，秦桑要是真的怀孕了，对他们家来说，可是一件大喜事啊。
    第407章 四零七、都是一家人
    刘美珍出了院门正要离开，就看到旁边的巷子里窜出来一条人影，她先抚了一把心口，待看清对方是谁之后，忍不住斥责道，“赵小武，你要吓死你亲娘啊！”
    赵武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愁容，眼中却闪着执拗的光芒，他揉揉眼睛，整个人看着心事重重。
    “你爹叫你来的？我没告诉他我在这啊……”刘美珍自顾自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全然没有注意到儿子依依不舍的目光。
    另一边，纪岩朝电话喂了几声，对面已经没了动静，他拿着听筒站在原地，脑子里还充斥着那句“秦桑怀孕了”……他真的要当爸爸了？……秦桑又为什么会晕倒呢？
    可是刘美珍没道理骗他才对，纪岩刚想再拨一次电话，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报告。
    “进来。”
    “营长，时间差不多了。”
    “好。”
    偏偏在这个时候，上面突然视察工作，检查新年活动开展得怎么样，纪岩才等到这个点打电话回去，却没能跟家里的人说上一句话，他只好挂上电话……现在远水救不了近火，还是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不然他也没办法离开部队。
    纪振松很快就回来了，却没能把大夫叫回来，“卫生所好像关门了，我又去了一趟王大夫家里，听邻居说他去镇上过年了，明天才回来。”
    “怎么跑到镇上去了？”徐桂英皱眉道，去了镇上可就难找了，再说天马上就黑了。
    “听说是被他儿子跟儿媳妇接去过年了。”纪振松也没办法，偏偏赶上这时候，“要不要把人送医院啊？”
    此时，一直在屋里照顾的沈月娥高兴地跑出来，“妈，秦桑醒了。”
    徐桂英松了口气，人醒过来就没事了，对着沈月娥说道，“你赶紧去冲碗红糖水。”
    “红糖水？”
    “叫你去就去。”
    “哦。”沈月娥连忙进了厨房。
    徐桂英来到屋子里，果然看到秦桑已经睁开眼睛，她坐到床边，“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桑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晕过去了，还吐些东西出来，现在嘴里有些苦，她从床上坐起来，“肚子有点疼。”
    大概是回来的时候跑得太急了，她现在脑子有点乱，看了眼在场的人，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徐桂英坐在床边关心她，怎么想都不真实……
    “疼得厉害吗？”怀孕是会肚子疼的，看样子是八-九不离十了。
    秦桑摇摇头，“我睡一觉就没事了。”她得好好想想赵武的事情怎么办，虽说她觉得对方是想非礼自己，可现在空口无凭，贸然指证肯定是不行的。
    “妈，红糖水来了。”
    徐桂英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热汤，送到秦桑面前，“这是红糖水，先喝了吧。”
    “哦。”她婆婆不会是中邪了吧？这么体贴好不习惯啊……秦桑喝了几口红糖水，似乎有点效果，刚想起来却被人制止住。
    “你别下床，好好休息。”徐桂英把人按回床上，又拿被子盖了盖她的肚子。
    “我没事了，不是还要准备年夜饭吗？”秦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醒过来，现在正做梦呢，就算她晕倒了，徐桂英也不用这样啊。
    “有我们呢，你再躺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你。”徐桂英说完又帮她将旁边的外套收好，然后拿了一个盆进来，“等下还想吐，就往这吐。”
    “好。”秦桑看着那个铁盆，心里更加不可思议了。
    接着徐桂英又把剩下的红糖水端过去，“喝完。”
    又喝了几下红糖水，秦桑还是开口道，“刚才回来的时候，我遇到赵武了。”
    “他怎么了？”徐桂英接过空碗，还在想着怀孕的事，此时对其他的话题都有些提不起兴致。
    秦桑看她果然不上心，只能摆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刚才他一直追着我，不知道想做什么，我跑得太急了才吐的。”
    “没事他追你做什么……”因为接触得不多，所以在徐桂英的眼里赵武算是比较老实内向的孩子，不会起坏心，也就没想多，“是不是想跟你说话？”
    “我不知道，他看起来很吓人……”秦桑抓着被单，看来这件事不能靠徐桂英做主，说出来她也未必会相信自己，要是赵武没有再对她做什么也就算了，如果再有下一次，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别想太多了，先好好歇着，有什么需要就说话。”
    看徐桂英起身，秦桑又叫住她，“妈……”
    “干什么。”
    “谢谢你。”她虽然昏过去了，但还是有知觉的，刚才都是徐桂英在扶着她。
    “都是一家人，谢什么。”徐桂英则是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赵武的出现，才让秦桑动了胎气，“你下次走路别匆匆忙忙的，看把我们吓的，万一……”孩子掉了怎么办……但是现在又不确定，就怕说出来了空欢喜一场。
    “万一什么？”
    “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还得伺候你！”
    徐桂英说完自顾出去了，晚上要吃的东西都还没开始准备，原以为有秦桑在会很快，现在她怀孕了，自己可不得替上。
    “……”真的不太对……秦桑躺在床上，怎么想也想不通，难道是自己晕倒之后吓着她了？
    应该是吧……她翻了个身，觉得肚子还是有些难受，原本还打算晚上好好做一桌子菜的，现在都没心情了。
    秦桑躺了一会儿，还是穿好衣服起来，被窝里躺着挺舒服的，但是不好消化，她走到堂屋，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菜，炖鸡炖鸭，清蒸鱼红烧肉，韭菜豆腐，炒年糕，猪脚汤，炒白菜等等。
    “你怎么起来了，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沈月娥拿着碗筷进来，就看秦桑正在跟纪小美讲话。
    “我没事了，刚才吓着你们了吧？”
    “可不是，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沈月娥将手里的东西摆好，“现在能吃东西吗？”
    “能啊。”好歹是除夕，总得跟家里人吃顿饭吧，不然一个人躺在床上也太凄惨了。
    第408章 四零八、好大一个乌龙
    每逢春节，村里都是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除夕这天，大家伙早早贴了春联和年画，穿上新衣服，摆上一年中最可口丰盛的饭菜，孩子们等着领红包，放鞭炮，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年味十足。
    “为了庆祝我们家今年多添一个人，咱们干一杯。”眼看饭吃的差不多了，纪振松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酒，把自己的杯子和徐桂英的倒满，转头对身边的人说道，“你要吗？”
    沈月娥想了下，还是说道，“那好吧。”偶尔喝几口，暖暖身子也好。
    等她倒完了，秦桑推了推面前的杯子“我也来一杯。”既然是欢迎她的，自己不喝说不过去吧？
    见此徐桂英冷下脸，出声阻止道，“你不许喝酒。”
    “是啊，你刚吐过，还是别喝了。”纪振松也清楚秦桑怀孕这件事现在还没个定论，所以酒还是不要喝了。
    “也对。”她差点忘了，自己就是喝了酒才吐的，只好以茶代酒，跟众人干杯。
    吃过年夜饭之后，徐桂英又分别给众人派红包，秦桑包了两包给徐桂英，两包给纪小美，另一份就算是纪岩的，几人坐着聊天，吃着瓜子点心，听着广播里的春节联欢晚会，一家子其乐融融的。
    这时候，徐桂英突然想到一件事，“纪岩今天不是说要打电话回来吗？怎么没接到？”
    纪振松：“是不是部队里太忙了？”
    秦桑：“上次听他说除夕的时候有活动，可能没时间打回来吧。”
    沈月娥：“说起来我好像有听到电话铃的声音，难道是我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