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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救赎了暴戾太子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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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见瑾心中难得生出这些貌似无用的情绪。
    恐惧和紧张助他避开危险。烦闷促人变通。
    而此时这种丝丝缕缕缠绕于心的情感,他丝毫不觉厌烦。
    他低下头,光影摇晃,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你喜欢就好。”
    迎雪庆仁办事回来,陡然撞见此番场面,下意识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绕开,到了僻静无人处候着。
    迎雪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吃根糖葫芦有什么稀奇的。但想归想,还是没敢随意出声。
    第55章
    ◎试探无果。◎
    隔天在进璋书院,舒沅拿出两册书,照旧温习起来。
    舒沅做事有章程,倘使无人打扰,每日在课业上耗费的时间都估算得准。
    裴见瑾亦不是贪玩的性子。二人在阁楼里读书,舒沅抬头就能看到他。今日她喝完半盏茶,还不见人影。
    良久,裴见瑾的身影才出现在她视野中。
    裴见瑾不是空手回来的,手上拿着几本书,后边还跟了一个人。
    沈彻一路有说有笑,舒沅还是先听到他的声音才发觉裴见瑾回来了。
    裴见瑾神色淡淡,看到舒沅才朝她笑了笑。
    十一月的京城天寒地冻的,屋内燃起炭盆。舒沅肤色冷白,在暖热的屋中,雪色双颊被烘烤得微微泛粉。就是如此,手边也放了个精巧的袖炉。
    到了这时节,舒沅出门是手炉不离身的,他们两个倒不怕冷,衣衫还是轻薄的。
    舒沅不知裴见瑾是在何处遇上沈彻的,也不问他,转头看向沈彻:“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即使舒沅不问,沈彻都要讲清来龙去脉的。舒沅问了,他岂能不答。
    沈彻自行落座,接了春桃递来的茶盏,润了润嗓子才道:“在家念书差点把我闷坏了。不是我自夸,这些日子的劲头,真是考中进士的书生都比得过。”
    沈彻神色鲜活,这会儿说到一半,看向舒沅的脸色就带出几分委屈:“祖父夸了我两句。显然是满意的。我叫他考我几句,他又不肯。我像是那种敷衍了事,佯装用功,攒着机会气他的不肖子孙么?”
    舒沅轻轻看他一眼。
    也不用攒着机会气人。祖孙俩平时就没少在家吵闹。
    舒沅哦了一声:“所以你是来受夫子考校的?看你这模样,应当是很‘清白’了。”
    沈彻面有得色,挑了挑眉:“那是当然了。岂止清白二字可以形容了。祖父知道了,少说也是喜出望外。”
    舒沅笑了笑。原来沈彻也知道他自己如今的表现是超出期望了。
    沈彻细细碎碎地将他的事说完了。一通闲聊下来,满面春风。
    舒沅这才看向裴见瑾,轻声问:“那你呢。是夫子一道留住了么?”
    沈彻满腔喜意,这些天又着实憋坏了,终于在夫子那处得了认可,说起话来便不甚简洁,不是两三句话就交代清楚了。
    裴见瑾便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舒沅偶尔也投去一眼,时不时地与他目光交汇。
    其实她是想先问他的,但裴见瑾不会喜欢旁人查探他的私隐,舒沅便忍住了。
    关心和照顾可以稍微越界,一个心善的缘由便可解释。而试探和过分的问询,总会有一日碰上不能触及的旧事。
    裴见瑾眼眸微垂,指腹在杯壁上碰了碰,动作轻且缓地将杯盏放到桌面,抬头看她时的神情也温和得无可挑剔。
    “夫子考问他,叫我也听一听。”裴见瑾温声答道。
    舒沅了然。
    裴见瑾入进璋书院还是由沈老尚书递了书信,夫子难免要把他们二人放在一处,琢磨如何叫裴见瑾提点沈彻。
    沈彻从前来进璋书院,来去匆匆,还没到这阁楼中看过。此时便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圈。
    大长公主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因舒沅用了这地,大长公主差人挑了些她喜欢的物件,把此处布置得恰到好处。
    沈彻家中的书房就没这般讲究了。
    他以前鲜有安静下来的时候,从来没在书房内用过心,稍有闲暇就扑在自个儿的兵器上头。眼下经过一番品鉴,沈彻不由赞道:“真是个清净的好地方。”
    沈彻回到椅中,装模作样地沉吟道:“可惜,再放一张书桌便显得局促,这地方还是两个人待着最好。”顿了顿,颇有自知之明地叹道,“像我这般没定性的,还是一人为好。”
    沈彻离开那会儿,藏书阁的仆役来请裴见瑾,说他要的书找到了。
    迎雪手中无事,但一早就领了吩咐,他琢磨着如何开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桌椅。
    落在舒沅眼里,未免有些懒散了。
    迎雪那方心不在焉,也不是一时一瞬的事,舒沅余光瞥见好几次,终于还是顿住翻页的动作,抬起头仔细看向迎雪。
    舒沅给过月银,使唤起人来毫不心虚,往屋中扫了一眼,开口道:“那两盆花是该换了,你若闲着,便去把这事办了。”
    庆仁正好进门来,他是个实心眼的,看迎雪手里捏着湿漉漉的帕子,庆仁便闷头去抱起花盆忙活去了。
    迎雪经这一打岔,好不容易琢磨出个法子,踌躇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语气平缓:“姑娘叫我和庆仁两个小心伺候公子,我们自是尽心尽力。”
    舒沅赞许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迎雪佯作惆怅,眉头一皱:“只是日子久了,公子渐渐交托了些紧要事到我手中。为把差事办好,就得了解几分过往的详情。我这才知道公子幼时的日子那般艰难。真是造化弄人。”
    舒沅听至此处,怔了怔,问道:“他幼时,是什么样的?”
    迎雪又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发亮的桌案,叹道:“流落在外,缺衣少食是肯定的。姑娘和主子都挑中我们两人,托付要事,我们自然不是那等随意查探主家底细的人,但国公府里的人际往来不如平常人家那般,小的便渐渐听说了在别庄上的纠纷……”
    迎雪心里着急,很想着不管不顾地直接说到关键处。
    但无奈他与庆仁夹在中间,要对主子有绝对的忠心,又要在舒沅这处把戏演好。至少在她心里,他俩得是收钱办好差事的忠仆。
    且主子的际遇本就曲折,要是常人知晓其中细节,必然也得感叹伤怀一番。
    迎雪一边斟酌着措辞,一边沾沾自喜。看来以前在茶楼听的戏也没白费。
    “公子这回要我们私下找人去办,是给一位已故老者上香祭拜。公子说这位老者对他有恩。昨日姑娘帮了一对母女,这似乎勾起了公子的回忆,昨夜公子静坐许久,才开□□代了这事。”
    迎雪不急不缓地说完,谨慎地打量舒沅的神色。
    主子的性情清清楚楚摆在那里,迎雪再想胡诌,也得小心来编。
    舒沅神色动容。迎雪见状,心底一喜,只等她开口询问,而后就能顺顺当当讲下去。
    裴见瑾不会主动倾诉这些旧事。迎雪知晓对面坐的这位娇小姐聪慧敏锐,不是好诓骗的。
    只有她问了,迎雪才好讲下去。
    舒沅自是好奇的。
    不单是她。这种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想继续听下去。
    将来高居帝位的少年,幼时经历了何事,才造就他的性情作风。
    但她忍住了。
    舒沅不渴,却将杯盏握在手中,轻抿了一口。
    茶水清香压住躁意,这才慢条斯理道:“他既交代了,你们自当尽心而为,勿要令他失望。”
    迎雪点头应是。末了,还眼巴巴等着舒沅问下去。
    舒沅视线挪开,看向别处。
    心里也觉得古怪。怎么迎雪似乎满脸都写着“快来问我”这几个大字。
    大约是她好奇太盛,生出了错觉罢。
    一个金尊玉贵的皇子在外这些年,能遇上什么好事?那些屈辱艰难,磨砺心志,也摧毁人性。
    心疼裴见瑾是一回事。主动打探问询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连赠礼,她都要颇费工夫地找个由头,不叫他觉得她是居高临下的施舍。
    毕竟他从不是什么心软好说话的人物。
    困顿时相助,虽是雪中送炭,但时移势迁,保不准哪日回想起来,旧日温暖变成了难以去除的耻辱。
    舒沅不会只将他看作表兄。裴见瑾终有一日会登上至尊之位,他这般人物,骨子里就是敏锐至极的。
    粗略算下来,她与他相处不足百日,如何能叫他全然信任呢?
    那些不大愉快的旧事,她还是不问为好。
    思忖一番,舒沅将好奇的心思收了收。
    迎雪得了吩咐,眼看这事办不好,心中着急,闷了半晌又道:“公子他……”
    舒沅目光扫过去,叹道:“这事不宜说与我听。裴六哥哥前途大好,终会有拨云见日那天。”
    舒沅的目光带着审视。她上下打量迎雪,开始怀疑自己挑人的眼光。
    迎雪这人,似乎有些管不住嘴。
    在裴见瑾身侧伺候,不懂少说多做的道理,是大忌。
    舒沅声音微沉:“伺候读书这事,你若做不好,便再去学学规矩。让庆仁来做。”
    迎雪心头记挂着主子的吩咐,又见舒沅神色罕见地带了厉色,简直进退两难,一时间,唇边的笑险些挂不住。
    迎雪苦笑着点点头:“姑娘教训得是。”迎雪长叹,只能将这心思收敛起来。
    主子只说叫他旁敲侧击,可没说要用尽一切法子来打听。若坏了主子的计策,那才是没他好果子吃。
    迎雪沉下心思,手脚麻利地把剩下的活干完,找了个借口从阁楼中出去。
    学宿中,庆仁正清理着窗沿尘灰,粗中有细,转眼看到愁眉苦脸的迎雪,便将帕子一扔,关起门来说话。
    “事没办成?”
    迎雪蔫头耷脑:“没办成。”
    庆仁古板的脸上终于显出两分惊讶,追问道:“你曾做过许多任务,其中不乏难缠之人。怎么今日碰了一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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