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越想越觉得小姜说的有道理。
    这些天来的独居生活令他的脑子有些不清醒了。
    人是社会性的生物，脱离了社会后，思想脑筋总是会有些迟钝的。
    “可是这又能怎么办呢？谁让我摊上这个命了呢……”老李叹气道。
    教主都已经放弃了自己，老李又何必自己挣扎？
    在苗巫堡，教主就是一切，他说出的话所有人必须无条件地遵守。
    这个传统已经持续了几百年。
    所以堡中之人生来就着一种最重要的品质：顺从。
    这是几任教主最希望手下人有的品质。
    人一旦有了这种品质，这辈子就只能成为一个匍匐在泥浆里的蛆虫，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只不过情报人员接触过外界社会后，这种品质慢慢地就消失了。
    外界的纸醉金迷虽然不能腐蚀他们的忠诚，但是各色的文化冲击却会令他们产生敢于反叛的精神。
    这也正是西门青最不希望看到的。
    教众有了思想，就会变得难以带领。
    新的思想是不能被允许出现在苗巫堡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西门青并没有重用这群回来的人的原因之一。
    他们虽然还是苗巫教的人，但是却已经成为了不安分分子。
    西门青需要的是愚昧的教徒，一群能够为了自己一句话慷慨赴死的忠心仆人，而不是一群有着自己思想的混乱因子。
    精神的统一，思想的僵化，才是苗巫教延续百年最重要的法宝。
    无论在什么时候，思想的入侵都是要险于洪水猛兽的。
    小姜突然站起来说道：“前辈！现在不是认命的时候啊！”
    老李疑惑地看着小姜。
    “这苗巫教难道就只能让西门青一人坐大？我们千里迢迢从华夏的四面八方赶回来不是在这里落灰的！我们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小姜的语气激动起来。
    老李想了想说道：“一统中原……”
    “是了！”小姜一拍大腿说道。
    “咱们呕心沥血在异乡打拼为的是啥？难道就是为了整点钱回来给西门青花？我们是为了咱们苗巫教啊！”小姜说道。
    老李想了想说道：“可是反教主岂非就是反对我们教？”
    小姜轻轻一拍桌子说道：“前辈！您这就是有些泥古不化了！反教主怎么能是反教呢？我何时说过反了西门青就要亡了咱们苗巫教？教是教，人是人，我们忠于教主跟忠于教是要分开的！”
    老李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奥妙。
    “那就是说管理者是教主，我们不满意教主并不能算是不爱教？”老李说道。
    小姜点了点头说道：“照啊！您总算明白了！西门青独断专横，哪里适合管理苗巫教？我们不如推翻他，自己来管理苗巫教！”
    老李点了点头，终于掉进了小姜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虽然小姜说的并不错，但是却是在用计将原本并不想造反的老李拉下了水。
    “你们商量出结果来了？”
    突然一个冷酷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李跟小姜都吓了一跳！
    “是谁！”小姜猛地跳起来大声喝道。
    “哼哼，你们倒是挺有胆量的啊，居然敢谋反？”
    那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但是这次却是从完全不同的方向传来的。
    老李嘴角的肌肉抽搐了起来。
    小姜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煞白了。
    他知道这人的武功绝不是自己能够比得上的！
    小姜扭头看看老李，看到了顺着他鬓角流下来的冷汗。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霍……霍青？”
    小姜哆嗦着说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令所有人心惊胆战的名字！
    “哈哈哈哈！”
    那声音突然大笑了起来。
    小姜跟老李听到这笑声都都打了个哆嗦。
    “不是我还能是谁？”
    那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霍青的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就像是黑夜中的幽灵，背上背着长刀，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子。
    他的表情冷峻严苛，他的眼睛就像是两柄利剑，刺在小姜老李身上，令他们感觉皮肤生疼。
    “你……”小姜的腿已经有些发软了。
    他甚至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我什么？”霍青冷冷说道。
    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厉鬼的嚎叫。
    每一声都像是在拉扯着两人跳进地狱的烈火之中！
    “你不是出去……办事去了吗……”小姜抖似筛糠，话都说不利索了。
    霍青冷冷一笑：“难道我就不能回来吗？”
    看到霍青的笑，小姜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矮脚凳子撑不住他猛地一坐，往后一歪，小姜的整个人就仰面向后倒去。
    霍青冷冷一笑：“若是我没回来你们岂非很开心？”
    老李咬咬牙说道：“我们有什么开心的。”
    “你们岂非就能顺利地谋反了？”霍青看着老李说道。
    老李看着霍青，他的手在不停地抖动着。
    他知道自己远不是霍青的对手。
    他也已经不再对自己的生命抱有希望！
    被霍青发现了这种事，无论自己刚才有没有答应小姜，自己都是死路一条！
    霍青将手中的布包轻轻放在了门口。
    “这是什么？”老李哆嗦着问道。
    他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不该多嘴的。
    霍青扭头冷冷地看着老李。
    他的目光简直要将老李穿透。
    “头。”霍青居然回答了。
    “什么头？”老李不由得问道。
    他的大脑简直都已经停止了转动。
    “人头！”
    霍青的手里除了人头还会有什么！
    老李的嘴角再一次抽搐了一下：“谁的头？”
    霍青笑了：“你今天的话实在是有点多。”
    霍青一笑老李居然也笑了。
    “因为我已经好久没有跟别人说过话了。”
    老李说道。
    他的心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一个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老李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居然跟霍青处在了同一个地位。
    死亡令他从最卑微的泥潭中爬了出来。
    只可惜他却不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霍青看着老李一字一顿地说道：“司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