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邵晨低吼了一句，他这话说的有点重，顾依雪看着他，五官精致的小脸，一点点变得苍白难看。
    “你觉得我离开你，就只能自甘堕落，要死要活？慕邵晨，你到底哪儿来的自信！”顾依雪冷笑着丢下一句，然后开门进屋，再然后，砰地一声关紧了房门。
    “依雪，顾依雪！”慕邵晨握着拳头用力的锤了几下门，里面一直无人应声。
    慕邵晨锲而不舍的敲门，甚至把隔壁的邻居都敲出来了他也不理会。直到，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接听电话，那边传来谢佳凝带着质问的声音，“这么晚还不回家？慕邵晨，你是不是又和顾依雪在一起鬼混？”
    “谢佳凝，你说话客气一点。”慕邵晨剑眉深蹙，声音极冷。
    “你吼我？慕邵晨，你别忘了，我是你老婆，我难道没资格过问你这么晚了不回家究竟去了哪里？”谢佳凝的态度也不算太好，虽然上午的事情，慕邵晨维护了她，但她知道他心里惦记的却是别的女人。
    慕邵晨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着房门，然后才转身离开。他拿着手机走进电梯，电梯一路下行，狭小昏暗的电梯间内，他用低沉清冷的声音对着电话那端的谢佳凝说：“结婚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爱的人不是你，是你一定要跟我。那么，佳凝，你现在对我也不该奢望的太多。”
    ……
    此时，公寓的房间内。
    顾依雪的身体紧贴着冰冷的门板，无力的缓缓下滑，直到跌坐在坚硬的地板上。
    她和慕邵晨分手之前，几乎从未争吵过，他宠她就像宠着孩子一样，无论多无理取闹，都会顺着她。
    相恋三年，因为是初恋，付出了太多的感情，她一直以为他们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甚至他说：分手吧，我爱上别人了。她都不愿相信，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久后，顾婉去世，她承受着失恋和失去至亲的双重打击。
    顾依雪从小是顾婉一手带大的，她对母亲有一种很强烈的依赖感。
    记得母亲去世是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外面下着雪，她从医院的太平间走出来，双腿发软，直接跌倒在湿滑的雪地上。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她很痛，跌倒很痛，心也很痛，从未有过的迷茫。
    她鼓起勇气拨通了慕邵晨的手机，她没有太多的想法，她仅仅只是想听他说几句安慰的话。毕竟，除了母亲以外，他曾是她最亲近的人。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他磁性低哑的声音，冷漠的对她说，“依雪，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别再纠缠了，好吗！”
    顾依雪听着电话中传出嘟嘟的忙音，她才后知后觉，她是真的被全世界抛弃了。
    ……
    在她最需要慕邵晨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现在，她更不需要了。
    哪怕她知道陆励阳绝非良人，哪怕她知道慕邵晨的话说的虽重，却是为了她好。
    但那又怎样，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顾依雪被陆励阳和慕邵晨这两个男人搅合的失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她就顶着一双熊猫眼去赴林菲的约。
    她们坐在茶餐厅二楼的小包间里，窗外正对着平静的江面，早晨的渔船出航，荡开一层层波澜，打破了江水的平静。
    林菲单手托着腮帮，目光眺望着窗外，一脸的愁绪。
    “什么事能让你唉声叹气？”顾依雪不解的询问。林菲是个乐观的女孩，好像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这种哀愁的情绪，极少出现在她的脸上。
    林菲收回目光，手指捏着吸管，烦躁的搅动着杯中的奶茶，连连的叹气，“依依，如果一个男人，你明知道他不爱你，心里还有其他的女人，并且，他娶你是别有目的，你还会嫁给他吗？”
    “……”顾依雪一头雾水，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林菲又是一阵的唉声叹气后，才说，“我爷爷和他的老战友定过娃娃亲，现在对方找上门，爷爷逼着我嫁给他战友的孙子。”
    “对方有女朋友？”顾依雪问。
    “嗯。”林菲苦着脸，点了点头。
    “那当然不能嫁，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草率。”
    “我当然不想嫁，如果婚后他继续和女友纠缠不清，我都搞不清楚究竟谁才是小三……可是，我根本没得选择，你知道的……”林菲欲言又止。
    顾依雪当然知道，林菲不是林家的亲孙女，林家把她养大，这份养育之恩她要偿还，哪怕是用婚姻来偿还。
    “两位小姐，上菜。”包厢的门打开，服务员端着传菜盘走进来。
    两个女孩停止了话题，林菲看到顾依雪用左手拿起筷子夹菜，微微的愣了一下，“依依，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左撇子啊？”
    顾依雪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垂着的右手臂，“哦，在美国的时候出了车祸，撞伤了右手，复健之后虽然还能动，但不能做精细的动作，我现在写字吃饭都是用左手，习惯了也没什么。”
    顾依雪微笑着耸了耸肩膀，云淡风轻的一言带过。
    两年过去了，如果不是林菲提及，她甚至已经遗忘了当初那场严重的车祸，她重伤入院，右手粉碎性骨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
    后来，她从病房里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慕邵晨，护士对她说，她的男友一直守着她，几乎不眠不休的守了一个星期。
    或许异国他乡，又伤得太重，她当时很脆弱，对慕邵晨也格外的依赖。顾依雪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他们可以回到当初。
    然而，慕邵晨离开美国后不久，她就收到了他和谢佳凝订婚的消息。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都怪慕邵晨那个混蛋男人，如果不是他变心，你也不用远赴美国，更不会出车祸了。”林菲替她抱不平。
    顾依雪淡淡的笑，的确，如果没有和慕邵晨分手，她会为他留下来。当时，失恋加上母亲的离世，父亲的背叛，她对这片故土已经没有丝毫的留恋。
    “与他无关，何况，我在美国出车祸的时候，是他在照顾我。慕邵晨对我，已经仁至义尽。现在，他对我来说已经是陌生人了。”
    “那陆励阳呢？”林菲问。
    陆励阳，顾依雪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眸中的神采黯淡了些许。
    “依依，你想嫁给陆励阳吗？”林菲又问，大概也只有她敢问的这么直白，从小到大，她们彼此之间没有秘密。
    顾依雪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想。但我和你一样，也许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