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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配绑定之后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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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难道不是爱么?”
    问不出来。
    裴观烛明显不想要回答她的问题。
    夏蒹手指发颤,一直到夜晚,回想起裴观烛白天捧着那个石刻娃娃,目光痴缠给她展示的画面都有些莫名不适。
    她看到那个石刻娃娃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的,只一直听着裴观烛问她,这难道不是爱么?
    她耳边听见自己用僵硬的声音回复,这不是。
    被否定了爱的少年却没什么表情。
    “也是呢,每个人的爱大抵都有所不同吧,”他弯唇笑起来,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例如有些爱就令厌恶,但不可否认,那也是爱。”
    有些爱,令人厌恶。
    夏蒹躺在床榻上,回想着他说过的话,无法理解。
    爱。
    可惜,夏蒹想,裴观烛恐怕今生也学不会爱人。
    思绪渐沉,夏蒹翻了个身,任凭思绪掉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昏暗的天。
    雨水滴答滴答溅湿了青石地,人声吵杂挤进她的耳道,夏蒹睁开眼,转过头恍惚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好像市集一样的地方。
    周围全都是人在往回跑,天要下大雨,冰凉的雨滴丝丝自阴暗的天上掉落,溅上她脸侧的发丝,冰凉滑下来。
    但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却没有避雨的想法。
    夏蒹垂下头,她手里抱着一个小木盒,她十分清楚地知道,里面装着金银财宝,想起里面的东西,‘她’不可控制的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好高兴。
    好高兴。
    仅仅是偷偷将大少爷放出来玩而已,就能收到那么多好处,好高兴,‘她’快要疯了,天啊,这么多这么多钱,一会儿送少爷回去后她一定要赶紧去买自己想了很久的发钗才行,好想要那个啊,‘她’还想要买一套新衣裳,就去春香居定做一套吧!到时候府里的丫鬟们得有多羡慕她啊。
    “大少爷,大少爷。”‘她’视线终于从木盒移转,夏蒹看清了站在她跟前的男孩儿。
    刚到她胸口的高度,背朝着她,与她一起站在街边,穿着一身雪色的干净衣裳,转过来的面白若瓷,笑容温润像是一尊能工巧匠雕刻而出的小菩萨像。
    是裴观烛。
    “怎么了吗?”他温柔的问,夏蒹视线转移,才注意到他还紧紧攥着身边一个男孩的手,就好像是担心那个男孩会被这拥挤的人群冲散一般,手紧紧地,紧紧地牵着他的。
    被牵着的男孩倒是相貌普通,皮肤本不算黑,但是被身边皮肤雪白的男孩一衬,就好像黑进了尘埃里。
    就像是黑夜与月亮。
    夏蒹在心中想,默不作声观察,皮肤黑的男孩相貌普通,穿着倒是十分高调,红色绣着金纹的锦衣,带着银色长命锁,腰间悬挂着一把玉箫和一个小小的,好像桃木剑一样保平安的东西,脚上是不染纤尘的黑色小靴,一只手里还抱着糖炒栗子,拿着不知从何处买来的糖画,他像是十分烦厌小裴观烛牵着他,那只被攥着的手一直在不断地挥动。
    这副模样,简直就好像男孩才是主人,小裴观烛才是他的下人。
    可事实上,这个男孩才是裴府雇来给小裴观烛的玩伴。
    “松开我吧!这都下雨了!死畜生!被你牵着我都快要吐了!”
    他对着小裴观烛急躁地吼,手不断地用力上下甩着,却无法挣脱。
    第40章 天性本恶
    “啧,”身体的主人对同为下人的男孩这样任性十分不耐烦,望向小裴观烛,“大少爷,天都下起雨来了,不如咱们这就回去吧?”
    ‘她’还想快点回去数数这盒子里究竟有多少值钱东西呢。
    “嗯,再等一下吧,好吗?”小裴观烛转过头,哪怕比上一次梦中见到时长高,也长开了一些,声音也依旧温柔的像个小女孩。
    ‘她’有些不愿,但还是点头同意了,手又开始掂量起手里装满财宝的小木盒,面上止不住荡起笑来。
    但‘她’愿意等,被小裴观烛牵着的男孩却不愿意。
    “为什么不让我走啊!畜生!你去死!去死吧!”
    男孩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去骂他,用力的甩着自己的手,但是就是挣脱不开,气的将手中吃了一半即将化掉的糖画扔在了对方身上。
    糖画将融。
    结结实实黏在小裴观烛披散着的墨发和衣服上。
    ‘她’这才惊呼一声,想要过去拿棉布擦拭,却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木盒。
    “无事。”小裴观烛安抚‘她’,示意她不要上前,单手将黏在发上的糖画拽了下来,连着拽掉了好几根发丝,他却连眉都未蹙。
    糖画被扔到地上,黏糊糊的被雨水淋湿,男孩垂下来的墨发上沾满了融化的,扯不下来的糖,他做这一番动作也始终没有松开攥着男孩的手,始终紧紧地,紧紧地牵着他,等在大路旁边看着对面人潮拥堵。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你要做什么啊!恶心!去死!去死吧你!”男孩焦急的开始跺起脚,他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小裴观烛的手,急的哇哇大哭开始用另一只手去打,去拉扯裴观烛的头发。
    “你去死吧!去死吧你!为什么要一直拽着我啊!娘!娘!呜呜!”男孩站在原地大哭,却始终没有将怀中抱着的栗子扔下,只不断地用手去扯裴观烛的头发。
    ‘她’见状,皱紧了眉想要去阻拦,上前却看到被拉扯凌乱墨发里,男孩被遮挡住的黑漆漆的眼睛正弯弯瞅着旁边玩伴大哭的脸,嘴角都高高翘了起来。
    对面不知何时传来马车疾行而过的声音,行人四下拥挤退后至道路两侧,那辆马车前坐着两个豪奴,十分霸道大声嚷嚷着让路。
    ‘她’知道这是知府公子的马车,知府家一向极为霸道,纵马伤人的事件出了两次都被压了下去,‘她’忙往后退,正想着拉小裴观烛一把,对方雪色的衣摆却忽然往前,紧紧扯着小裴观烛头发的男孩也跟着他去,嘴里还在不停骂着死,恶心一类的恶毒字眼。
    马车将来。
    暴雨忽至,‘她’紧紧眯起眼睛,用身子护住怀中的小木盒,看着小裴观烛紧紧攥着玩伴的手不知何时忽然松开了。
    “再见,你去死吧。”
    男孩的声音温柔的像个小女孩,却顺着暴雨不可控制的传进夏蒹的耳朵里,马车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疾行而至,飞快的冲到她们面前。
    一切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
    男孩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被一双苍白的小手推了出去,眼神错愕的看过来,面上留下的水不知是泪,还是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骨头被碾碎的声音隔着雨幕传过来,男孩的惨叫声刺人耳膜,栗子撒了一地,马车停了下来,不知是身体的主人,还是夏蒹自己,她浑身发颤,木盒掉在地上,她瞪着眼蹲下来,怔怔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男孩转过身。
    “不准说出去哦。”
    男孩歪过头,眼睛和嘴巴都弯了起来,夏蒹视线忽然扭曲,“啪”的一声,是一只手扇到了男孩的脸上。
    夏蒹一个激灵,视线跟随着身体的主人看过去。
    场景不知何时变了。
    变成了裴府,裴观烛住着的那个小院,院子里的木头秋千已经没了,井旁边搁着的那个小木头凳子也消失无踪。
    站在院中央的男孩垂着头,墨发乱成一团,夏蒹隔着老远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但是却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女妇人。
    那个女人,有一双黑黄且胖的手,腕子上还戴着一个极为不符她身份的,金闪闪的大镯子。
    夏蒹对这双带着金镯的手太熟悉了。
    她视线往上,第一次看清了这双手的主人。
    上次梦中,被小裴观烛极为亲昵的秦妈妈生了一张很不好看的脸,她这具身体的主人记得秦妈妈今年大概也就三十多岁的年龄,可她看上去却活像四五十岁,生一双三角细长眼,满脸横肉,满面悲痛的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怎么能这样。”她崩溃的拽住男孩的衣服,不停摇晃。
    男孩像一块破布一样被她抓着,满头发丝全都散在脸上。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她面目狰狞不停吼叫,夏蒹身边的小丫鬟们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夏蒹抬起眼,看着其中一个丫鬟身上穿着春香居的新衣裳,发上插着新买的琉璃发簪,涂着猩红的口脂,笑的最欢。
    啊。
    原来她这是随着场景又换了个身体么。
    夏蒹思绪混沌的想,看着那个丫鬟抬起染着蔻丹的手捂住笑的放纵的嘴巴。
    “真是有意思,”穿着春香居新衣裳的丫鬟声音尖细笑道,“简直就是自讨苦吃么!”
    “是啊!”
    墙沿下,几个小丫鬟笑成一团,夏蒹的嘴也控制不住的勾了起来,手也不受控制的抬起,捂住嘴巴轻声笑起来。
    “你们是不知道,我在大少爷身边伺候过一段日子,也是给秦妈妈打下手,”另一个丫鬟极为不满道,又笑起来,“大少爷几乎都快将秦妈妈当成他自己的亲生母亲了,手里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秦妈妈送去!”
    “真的假的啊?”
    “可不是么!”另一道声音插进来,“你也不看看秦妈妈跟她带来的那个儿子穿的戴的,比二公子打扮的都贵气!大公子就是个傻的,没了娘就拿秦妈妈一个下人当娘,什么也不让秦妈妈干,还天天拿贵重东西哄着,我估计秦妈妈现在都能买套小院儿去了!”
    “真是活该,”穿着新衣裳的丫鬟嫉妒极了,远远瞪了秦妈妈一眼,“贪心不足蛇吞象,大公子本来就不正常,她儿子这下腿瘸了,实属就是报应嘛!”
    夏蒹藏在陌生身体中混沌的思绪开始渐渐清醒。
    她将她们的对话一条一条收集,正要从头开始想,一道叱骂忽然从对面传过来。
    “你们都给我该干嘛干嘛去!再挤在那里看热闹我跟你们没完我!”
    丫鬟们登时闭上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甘不愿作鸟兽散了。
    夏蒹的身体不受控制,抱起地上的木盆往前走。
    院子里,男孩已经被扇的坐倒在地上。
    他垂着头,凌乱的发丝将整张脸遮了起来,夏蒹的脚步不可控的绕过他,眼睛却一直牢牢地放在他的身上。
    “为何?”
    不知何时,周围忽然变得安静,花鸟风动的声音都再也没有了,整个世界都再也没有一丝杂音。
    只有男孩温柔,浅缓的,像是女孩子一样的声音,孤零零的响起。
    “为何?”
    她回过头,整个世界都化成了一片纯白,吵闹的丫鬟们,和站在男孩面前的秦妈妈都不在了。
    只有男孩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坐在地上,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你不爱我了么?仅仅只是因为我想要将他杀掉而已。”
    “他明明也没有死,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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