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过了三天没日没夜的生活，有空儿就教海法，累了就休息，除了上厕所，他就没离开过训练室，就连睡觉，也是随便在训练室里小睡一会儿。
    成果还是很显著的，海法的进步非常明显，而海法的进步明显，倒霉的就是那些充当人肉沙袋的学员了每天排成队被人踢，总不可能让人觉得好受。
    高扬知道海法快到离开的时候了，但是没接到通知，他就得一直教下去。
    几天的相处下来，高扬发现虽然天赋不是很好，但海法还是在很用心学习的，至少她从未喊过苦，叫过累，一直就是默默地苦练。
    海法在穿着的护具的学员身上轮流暴踢，高扬就在一旁看着，他现在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很快就可以结束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了，不过他有忍不住有点儿担心。
    高扬担心的是海法会被当成消耗品，那种只可能进行一次攻击，完成了使命就可以去死的一次性刺客。
    高扬有理由担心，因为他教的东西本就是只能使用一次，海法如果用上了他教的东西，就意味着她的生命也要终结。
    人非草木，连续的今天相处，纵使连海法的脸都没见过，高扬也不愿意他教出的学生唯一的作用就是去送死。
    海法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出脚的时候有气无力的，时常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有些话高扬知道不该说，也不能说，但是看着一旁挨踢的学员们也是显得一个个有些无精打采，高扬终于忍不住大声道：“停下！”
    当海法停下后，一众学员里有个人突然大声道：“向后转，向前走，立定！”
    看着学员们的举动，高扬很是感动，这些学员为他创造出了一个谈话的机会。
    谁都明白海法练得是什么，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有些事情不用人说，稍微有点儿判断力就能猜个差不多，这些学员是士兵，不是特工，他们和高扬一样，还无法像一个特工那些去思考。
    太过分的话高扬是不会去说的，看了一眼面前而立的学员们后，高扬对着海法小声道：“你马上要离开了，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小心些，一定要活下来，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选择有机会的时候才下手吧。”
    海法是低着头的，听到了高扬的话后，她微微抬起了头，用漂亮的大眼睛注视了高扬片刻后，突然低声道：“谢谢。”
    高扬不知道说什么了，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他能说的话之后，沉声道：“希望我们以后有再见的一天。”
    海法微微的点了点头后，突然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我也希望能再见，只是希望不大了。”
    微微的一声叹息后，海法突然道：“其实我不是摩萨德，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这些都是为什么吧，反正摩萨德的规矩也管不了我。”
    海法抬起了头，注视着高扬的眼睛，轻声道：“我是卡瑞玛.恩杰姆。”
    看着高扬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海法，准确的说是卡瑞玛微微偏了偏头，道：“看来你没听说过我，我是黎巴嫩人，我是个明星，或者说曾经是，至于现在，我是某个人的禁脔。”
    海法说完之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高扬，她没在高扬脸上发现什么异样的表情，还是一脸的专注后，梅的声音显得稍微欢快了些。
    “我需要学习怎么杀人，因为几乎杀光了我整个家族的人，现在很宠我，在我对他失去吸引力之前，我有很多机会接近他，而我舍弃了一切接近他的目的，就是要杀了他，只是我不可能携带任何武器靠近他，为了保证能够完成复仇，我找机会联系上了摩萨德，他们无处不在，然后摩萨德把我弄来了这里，接受你的训练。”
    高扬有些吃惊，因为事情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以为海法是摩萨德临时找来的，但事实却是海法主动找的摩萨德。
    摩萨德肯接近海法，肯对海法提供帮助，那就说明海法想要杀死的人对于摩萨德来说也很有价值，否则的话，摩萨德不可能这么上心的帮她。
    一个略显老套的复仇故事，但是发生在海法身上，让高扬无法像听故事一样，坦然接受海法会面对的命运。
    高扬张了张嘴，道：“值得吗？”
    海法低下了头，道：“值得，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复仇了，所以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我的牺牲，我的努力，都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复仇，复仇，是我能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也是支撑着我面对一切苦难的原动力。”
    高扬没法劝一个以复仇为生存动力的人，他沉声道：“我明白了，但是我想说，如果有可能，尽量活下去。”
    海法轻声道：“我已经没有这个奢望了，对我来说，能看着仇人死在我面前就足够了。”
    高扬轻呼了一口气，道：“我提醒你一点，如果你的动作够快，你就能让你要杀的人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如果你能迅速的踩断他的颈椎，或许，你有机会活下来的，我建议你在没把握一脚踩死你的仇人之前，最好还是别急着动手。”
    海法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高扬也是点了点头，道：“祝你好运，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活下来，你还有很长的人生可以在幸福中度过的。”
    海法轻声道：“无法复仇，我就不可能得到幸福，不过，还是要谢谢你，除了谢谢你教我的一切之外，我必须感谢你让我吃了几天的饱饭。”
    轻轻的一笑之后，海法微微摇了摇头，道：“为了保持身材，我已经快忘记吃饱是什么感觉了。”
    高扬保持了沉默，海法注视着高扬，突然道：“你不想看看我长的是什么样子吗？”
    说实话，高扬其实并不想知道海法到底长什么样。
    高扬只是不想看到一个熟人去死，除此之外，他对海法没有任何超越一个教官和学员之外的感情因素，他对海法什么感情都没有。
    对于高扬来说，当他知道一个人注定很快要死，还是别知道她长什么样比较好，最好连名字都别知道，否则的话，印象只会更深，而印象深刻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过没有和海法的这番对话，高扬只会记得教过一个代号叫做海法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眼睛很漂亮，不过仅此而已，时间一长，他可能就把这个代号叫做海法的女人忘了。
    但是很可惜，他现在不仅知道海法的真名，还知道了海法是个很值得敬佩的女人，而且这也就算了，海法要主动要让高扬看看他长什么样。
    高扬从理智上并不想知道海法的一切真实信息，尤其是她的样子，但是，当一个女人主动要求要展示自己的容貌，高扬又怎么可能拒绝。
    高扬没有说话，他只是用瞪大的眼睛和期待的表情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但海法却是轻轻一笑后，小声道：“你太容易害羞了，不过真可爱。”
    高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害羞这个词联系上了，但是海法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揭她的头套。
    高扬看到了一个白皙的下巴，和一个很红，很诱人的下嘴唇，以及脸侧垂下来的褐色长发，但就在这时，门敲响了。
    海法迅速把面罩放了下来，向后退了两步，而那些士兵们也立刻转身，注视着高扬。
    高阳没有说请进，门被敲响了两次后，直接就被推开了，这两天并未出现过的沃尔夫冈和l先生同时进入了训练室。
    训练室里的情况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l先生对着海法点了点后，海法立刻低着头走到了l先生的身边，而这时沃尔夫冈却是沉声道：“我宣布，你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等沃尔夫冈将军说完后，l先生对着高扬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站成一排的士兵们点头致意后，大声道：“感谢你们这几天的付出，非常感谢，再见。”
    l先生说完后，和沃尔夫冈握了握手，随即就对海法做了个请的姿势后，把门推开了，海法低着头，一言未发，走出了训练室，而l先生在紧跟着出去的同时只是欠了欠身之后，就彻底离开了。
    当训练室里只剩下了沃尔夫冈后，沃尔夫冈挥了下手，道：“任务已经结束，你们都是老相识了，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叙旧，然后可以解散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公羊，待会儿到我的办公室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按照规定，高扬不该和那些学员有什么交流的，虽然明知道高扬和他的学员们该叙的旧也不会等到这时候，当沃尔夫冈还是很体谅的给了他们十分钟的时间。
    等着沃尔夫冈离开后，一个学员失魂落魄的道：“她，她都没有跟我们告别。”
    一个学员厉声道：“闭嘴，别有不该有的情绪，她只是个学员！”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一个有着那么美丽眼睛的人，不该轻易失去，好吧，我有些多愁善感了，但我没有别的意思。”
    高扬也很失落，他并没想过要看看海法的容颜，但真的能看到的时候，却被半途打断，还是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尤其是想到这一生不可能再见到海法，就更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