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敢发誓他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凄惨的叫声。
    直接而高亢的惨叫，前一刻还寂静无声，突然一声让人打心底觉得犯瘆的惨嚎就响了起来，而且制造出噪音的那几个人还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所以连续的惨叫声自从响起来后就没停下过。
    惨叫高扬听得多了，凡是能发出这种惨叫的人，下场肯定好不了，所以他倒是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应，但是正在打的电话却是打不出去了。
    雅各宾的表情不能说是陶醉，但他却是一脸感慨的道：“好久没有听过这种声音了。”
    扭头看到一脸扭曲的高扬，雅各宾侧头道：“适应不了？”
    高扬摆了下手，低声道：“不，我没问题。”
    雅各宾点头笑道：“那就好，小伙子们，不，现在他们也是老人了，他们好多年没做过这些了，虽然干这些事就像骑自行车一样，学会就忘不了，但总是有个熟练度的问题，他们需要借这个机会练练手。”
    高扬木然的点了点头，低声道：“可以理解。”
    雅各宾侧耳倾听了片刻后，低声道：“该停了，否则就会晕过去，浪费审问的时间。”
    果然，雅各宾刚说完，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就戛然而止，于是雅各宾随即笑道：“还不错，他们没把自己所学的都忘掉，节奏把握的很好。”
    惨叫停止了，高扬继续打电话，他一直在想办法联系格尔亚诺夫，雅各宾说他已经死了，但高扬还是想确认一下。
    终于，高扬放下了电话，一脸阴沉的对着雅各宾道：“格尔亚诺夫已经死了，昨天下午，格尔亚诺夫被乱枪打死在了他的家门口。”
    雅各宾点了下头，然后立刻道：“我不知道你们这种人是怎么做事的，所以我得问一句，他的家人死光了吗？”
    高扬摇头道：“没有，妻子和小儿子就在家里，他们没事，大儿子已经从军，也没事。”
    雅各宾笑道：“哦，那看来对手还不想把事做绝，他不想把战争升级，根据对等原则，你在报复回去的时候也得有所保留。”
    高扬一脸的阴郁，他可笑不出来，于是他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无奈的一拳砸在了沙发上。
    雅各宾撇了撇嘴，大声道：“你很自责？”
    高扬思索了片刻后，低声道：“是的。”
    “你为什么要自责？”
    高扬摇了摇头，叹声道：“我觉得这是我的错，如果是大伊万在，不，如果安德烈还没死，可能都不会出现这种结果。”
    雅各宾指了指高扬，点头道：“这确实是你的错，可以说你害死了格尔亚诺夫，当你意识到有内鬼，而且已经出卖了你的行踪导致你遇到伏击时，你就该及时作出反应措施的，但你没有。”
    高扬呼了口气，低声道：“是的，德约一直在找我，我也一直在找他，这段时间我躲的很好，德约迟迟没有动作，这让我放松了警惕，而我在受到袭击之后，就该想到现在情况已经变了，他开始全面出击了，我至少该通知其他人一下让他们提高警惕的，但我没有，法克，都是我的错。”
    雅各宾笑了起来，然后他用很慈祥的语气道：“你做错了，你也很自责，但为什么你要表现出来呢？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你很自责，为什么你会在表情上显得自己很后悔，很懊恼呢？这样不好，你该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至少不该让别人看出来的。”
    高扬叹了口气，低声道：“有什么关系吗？人都死了。”
    雅各宾很严肃的道：“你是老大，你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死，你的担子很重，不管你做的是对还是错，都不能让人质疑你，尤其是不能让手下质疑你做出的一切决定，你做的错了，害你的手下送了命，这是你的问题，你做对了，让你的手下跟着你发了横财，这还是你的问题，你不需要手下的夸奖，同样，你也不需要他们对你的决定指手画脚，尤其不需要任何人对你产生质疑，你只需要让他们敬畏你，无条件服从你所有的命令就行了，不管你的命令是对还是错，否则的话，你这个老大以后还怎么当？”
    很严肃的说完后，雅各宾轻声道：“说白了，你不是个老板，你是个老大，带着人出生入死的老大，既然跟了你就要与危险作伴，那你的手下就该有觉悟，在你给他们财富的时候，他们当然也要承担你给他们的危险，很公道的，别让任何人质疑你，所以你对也是对，错了，也还是对！”
    高扬不认同雅各宾的说法，但他在仔细品味着雅各宾的话。
    雅各宾笑了笑，然后坐了坐，然后低声道：“人，都是需要经历过挫折之后才会得到成长，不是说一定要经历挫折和失败，但挫折和失败可以让人更快速的成长这是毫无疑问的，公羊，你还年轻，你有时间，你有犯错的资本，所以这些偶尔犯过的小错算的了什么？何必放在心上？”
    高扬低声道：“可我犯错就会有人死去，我不能犯错，我错不起啊。”
    雅各宾正色道：“你这么自信？你是神？否则你怎么敢说自己不会犯错？我见过太多大人物了，我经历了三个总统，六任局长，我见过的每个大人物都会犯错，还有我自己，我手下的人，谁都会犯错，你算什么？敢说自己绝不会犯错？”
    高扬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懂了。”
    雅各宾挥手笑道：“事情已经发生，你该考虑的是怎么善后而不是自责，你根本就没有自责的时间，现在你想怎么做？”
    高扬大声道：“惩罚变节者，那么当然要奖赏忠诚者，格尔亚诺夫被刺杀就说明他选择了忠诚，我要奖励他，奖励他的家人，唔，把他的家人送去安全的地方，给他们一大笔钱，他有妻子和两个儿子，我打算给他们三百万美元。”
    雅各宾立刻摇头道：“不，错了，奖励太少，你有钱吗？你应该很有钱对不对？那你该拿出真正的一笔巨款，我觉得一千万美元比较合适，而且要让你所有的手下都知道，柯林斯背叛了你，所以他死了全家，格尔亚诺夫选择忠诚，所以他死了，但他的家人回得到最好的保护，你需要这个对比，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格尔亚诺夫的死对你来说还是挺有些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