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心，卡西，我一直和你说，责任心是很重要的。”
    “草！”
    晨光熹微，凄凉旷野之上，独自面对十多头癞头狼兽围攻的绿皮牛头人破口大骂。
    他一手抓着一柄长杆尖头斧，斧头沉重，光斧面就比得上蝙蝠男半个身体大。
    挥动起来，只要沾上点皮肉，立刻就是骨头都被撞碎的下场，更别说被斧刃切中。
    卡西身体微躬，靠着手中两柄长斧，和狼群对峙。
    也只有小巨人一般的卡西使得动这两柄凶器。
    不过，群狼围攻之下，卡西再是勇猛，力气也渐渐衰竭，胸膛如抽拉风箱一样起伏。
    “草！”卡西再次怒骂，“你他妈的说的援兵再不来，就要去癞头狼肚子里挖我们了。”
    在他身后三米，一座驾驶舱明显被加大过的敞篷越野车中，蝙蝠男老神在在坐在副驾驶。
    此时蝙蝠男怀里横抱了一具死尸，一具软塌塌、多处破损的灰褐色水螅人尸体。
    蝙蝠男粗糙的黑手在水螅人尸体上轻柔抚摸，淡淡道：“有力气吼我，不如拿去骂你面前的癞头狼，说不定它们就被你给吓住了。”
    “草！”卡西几乎暴跳如雷，“援兵再不来，我才不管什么责任不责任，这尸体不要了，我还要留着命报复那个biao子！”
    蝙蝠男一句话把绿皮人堵死，“我才是长官。”
    吼！
    一声急促短咆，一头绕到卡西侧后的癞头狼兽出其不意发动攻击，躲过卡西刺出的斧枪尖头，扑咬向卡西的右腰。
    卡西来不及再和蝙蝠男争辩，闷吼一声，扔掉右手斧枪，握拳带起恶风，狠狠砸向狼兽的脑袋。
    绝不能被咬伤，癞头狼兽是少有的一种带有毒素的狼种，更可恨的是它们的毒素来自于所吃掉的东西，所以谁也不知道一头癞头狼牙齿能喷出什么毒液。
    攻击过来的可不止一头狼，卡西只能依靠自己在军校学的军体拳。
    越野车上，蝙蝠男沉着脸看着这一幕。
    前挡风玻璃早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打碎，他一手架了杆霰弹枪在驾驶舵上，黑洞洞枪口对准前方群狼，手按在扳机，却没有击发。
    不是因为难以瞄准，而是子弹所剩不多。
    这些天的追查下来，总共就剩下四发子弹。
    回想起这些天的遭遇，哪怕蝙蝠男自认为是个心如铁石的人，也不由感到后怕。
    先是天魔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入侵。
    成百上千的天魔，聚集在那座山脉中，修建不知有什么作用的金属塔。
    小道消息，这样的情况不是孤例，大陆各地都有类似情况发生。
    于是处处战火。
    别的地方还好，多少能有点进展。
    唯独这里，据说出现了一个举手投足能燃烧天空、崩灭机甲的恐怖女人。
    简直像是神话传说里的魔鬼。
    这些天打下来，两座城市派出的军队死伤枕籍，战线却没有寸进。
    更糟糕的是很多狂魔也趁着战乱搞风搞雨，他们主张的那一套‘畸变越深越高贵，如果有人太干净了，就给他移植上畸变器官’思想，在大部分修士看来都很有诱惑力。
    毕竟，是畸变给修士们带来了力量。
    溃兵、狂魔修士、其他城市派出的作战小队、野外的畸变怪物、天魔...
    这片旷野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危险。
    但车的油箱却被打穿了，该死，这些杂种远比几十年前的聪明！
    蝙蝠男越想越是仇恨。
    本来，按照他和卡西制定的策略，是他坐在车上做诱饵，凭借坚固的车身暂时可以抵御癞头狼的围攻。
    而卡西可以用两柄战斧，在一旁抽冷子输出，战法中，这叫互为犄角之势。
    不擅近战的自己守在车上，而修炼了斧技的卡西在地上才能有发挥的空间。
    但癞头狼太狡猾，对于人类也太了解了！
    先是破坏掉油箱，进攻越野车受挫，丢下几具尸体后，干脆利落放弃以越野车为目标，而是转头围攻卡西，明显是打算先给两人小队造成减员。
    蝙蝠男眯眼看向癞头狼后方，一头几乎有战马那么高大的黑皮狼兽，说是狼，它的体型更像是某种巨型獒熊，只不过要‘苗条’很多。
    它是头狼。
    头狼脸上被子弹打出一道嫩肉翻卷的豁口，左眼眼珠爆开，挂在眼眶外，鲜血淋漓，耳朵也少掉一只。
    这是蝙蝠男的杰作。
    狡猾的头狼吸取教训，现在只是押在最后，卡西屡屡想接近它，都是被迅速识破。
    蝙蝠男按在水螅种尸体上的手微微用力。
    头狼嘴边还有墨绿色的斑斑血迹，那是水螅种的血。
    之前，这群狼是在啃噬水螅种的尸身，或者说，是头狼在大口撕吃。
    蝙蝠男和卡西声东击西引开狼群，然后狼口夺食。
    然而，蝙蝠男万万没想到，头狼对于这具尸体有这么大的执念。
    一路追逃到现在，狼群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二还多--卡西和蝙蝠男毕竟不是菜鸟，更有威力强大的火器护身。
    但哪怕换成人类也早就崩溃了的惨重伤亡，没能丝毫动摇头狼的斗志。
    不对劲。
    作为在旷野、城市中来去几十年的老警探，蝙蝠男深知一切畸变生物的特性--无论是人是兽。
    这不是癞头狼的习性。
    在旷野上，在和畸变怪物的斗争中，异常的现象带来的总是灾难。
    蝙蝠男垂眼看了一下左腕上的机械表，表身fa琅斑驳，但走针一如既往的稳定。
    距离援军应该到达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三分钟。
    就算前线因为指挥官被击杀，在天魔的反扑下陷入溃乱，这也不是一个正常的延时。
    援军遇到麻烦了，甚至可能过来的不是援军。
    必须自救。
    没有载具，没有火器，无法在旷野上生存。
    这是铁律。
    两人小队几乎是陷入绝境。
    蝙蝠男飞快转动自己的大脑。
    看上去，似乎只有抛下水螅种的尸体，赌一赌头狼得到尸体后，不愿和自己两人死拼这一个可能。
    但其实还有另一种。
    食人。
    头狼对于尸体异乎寻常的执着，是因为尸体中有某种让它迷醉的奇毒？
    还是它从里面得到某种力量，增强畸变的力量？
    不然，这头狼身形比其他癞头狼都高出一倍去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发育而来。
    是毒还是力量，要赌一赌吗？
    蝙蝠男瞥一眼车前战局，埋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