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宅屋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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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酒飘香35
    房间内只剩下陈酒并那位萧老爷,她实在怕得很,都不大敢看他,有心穿上鞋子,又觉得在这样一位老爷面前未免不雅,只好再把小脚丫往裙底缩一点、缩一点。
    还是萧老爷打破了室内的沉默:“醉仙楼这枣泥酥乃是一绝,以个头大的狗头枣捣烂为馅儿,拌入白糖荤油芝麻炒制,再以白面与牛乳混合揉成面团,擀平后抹上一层油酥,包入枣泥馅,再放入蛋液中滚上一圈,沾上黑芝麻,小火慢蒸。醉仙楼的枣泥酥做法出自宫廷御厨之手,后经由民间名厨改良,外皮酥脆枣馅儿甜而不腻,十分受人追捧。”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话,将那盘枣泥酥推至陈酒跟前,陈酒被他说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一双杏眼里满是渴望,却仍是怯生生的,显然对萧老爷很是惧怕。
    萧老爷并不着急,他又指向另一盘豌豆黄:“说起这豌豆黄,虽说大梁国土辽阔,各地皆有各地的做法,真要说起来,还是燕京的豌豆黄最地道。取上等白豌豆,经由十数道工序制成豆蓉,加入白糖搅拌均匀,小火翻炒搅拌,再倒入模具,放凉取出,切成整整齐齐的小块儿,上好的豌豆黄,色泽要是浅黄细腻,入口即化,爽口而不使人生腻,醉仙楼的豌豆黄乃是集各地做法之精华,尝过一块,便唇齿留香。”
    陈酒:!!!
    她眼巴巴地看向了萧老爷,小脸上写满了我要吃,给我吃!
    萧老爷轻笑:“今儿这桌酒席乃是将军府出的银子,你可要多吃些,莫要浪费。”
    陈酒细声细气地说了声失礼了,就伸手取了一块豌豆黄,袖子卷起,露出她一双雪白皓腕,比那豌豆黄还要晶莹剔透,她捏了块豌豆黄,咬了一口,随即被这美妙的滋味折服,杏眼眯了起来,这豌豆黄做得精致小巧,她甚至可以一口一个。
    眼见陈酒不再惧怕自己,萧老爷便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视线,因醉仙楼的椅子比较高,陈酒又生得娇小,她坐在椅子上,两只脚甚至是悬空的,萧老爷又盯着她若隐若现的小脚看了会儿,掩去眸底精光,起身道:“言之还未回来,我却要先走了。”
    “啊。”陈酒捧着枣泥酥不知所措,“要、要走了吗?”
    萧老爷眉眼含笑地看她,“记得替我说一声。”
    “可是……”
    “嗯?”
    他还以为她是有什么高见,结果她小嘴儿咕哝了半天,嗫嚅着说:“不是说,烧饼很好吃吗……你、你不吃了?”
    圣人叫她给逗乐了,没见过这么傻乎乎的小娘子,满心只想着吃,他摆摆手:“赏你了。”
    随后房门被推开,陈酒才发现外面有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见萧老爷出去连忙迎上,又看了她一眼,再带上门。
    陈酒悄悄松了口气,这位萧老爷的气势太吓人了,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呢。
    待到傅言之回来,圣人已经离开,他手上拿着烧饼,倒也不觉得奇怪。圣人心思深沉,喜怒无常,他只担心陈酒。“你还好么?萧老爷何时走的?”
    “刚走的。”陈酒乖乖回答,“他说烧饼给我吃了。”
    傅言之失笑,把烧饼给她,陈酒闻到一股格外浓郁的葱香味儿,她很是喜欢,就先掰开一小块尝了口,眼睛一亮:“这个,好吃!”
    不过她一人显然是吃不完的,傅言之承担了大半,陈酒吃了八分饱便放下了筷子,她喜欢吃甜食,小时候不懂事,喜欢吃的东西总要吃很多很多,有一回吃得太撑,肚子不舒服,在床上足足躺了好几天,从那之后,陈酒便是再喜欢某样食物,也绝不会多用。
    先前萧老爷在,不方便给她抹药,如今两人独处,傅言之便蹲下身,给陈酒的脚抹了药,再净手,之后一人将满桌子菜吃得干干净净,饶是陈酒已见识过他的食量,仍旧觉得佩服与惊叹。
    他给陈酒穿上绣花鞋,仍旧把她抱起来,此时已过了人潮最多的时辰,许多摊贩已经收摊回家,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陈酒任由他抱着,手里拿着自己心爱的小兔子面具与花灯,两人行至一个十字路口,便见一对摆摊卖糖稀的老夫妇在收摊,两人相濡以沫,虽然日子清贫,衣着简谱,却显得格外温馨。
    “……我爹跟我娘,也是那样的。”陈酒突然说。
    她虽然单纯,却不是真的傻子,饶是脑子比旁人转得慢,有些事情,想得久了也分得清是非曲直。她呆呆地盯着那对老夫妻看,又对傅言之说:“夫妻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不是我这样。
    丈夫只有一个妻子,妻子也应当只有一个丈夫。
    傅言之薄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终究未说。
    陈酒默默地把脑袋贴近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声平和有力,陈酒偷偷抿出一个笑来,她其实没有想太多,她只是想,以后也跟他变成那个样子。
    月上柳梢头,待回到府中,陈酒已伏在傅言之胸口睡着了。她的睡相很乖很美,有那么一瞬间,傅言之不想将她交给在庭中等待的兄弟。
    傅冲之今日身着月牙白绣竹锦袍,端看着是风流俊秀,器宇不凡。月色下,他坐在凉亭中自斟自酌,一派洒脱悠然,见了傅言之,唇角微勾:“兄长回来了。”
    傅言之沉默着任由傅冲之将怀里的陈酒抱走,她睡着时,细细的手指勾着他的衣襟,被抱走时还不肯放开,傅冲之一手抱她,一手拍了拍她的背,她便又被安抚着睡去。
    “月色正好,兄长不如也独酌几杯,小饮怡情,不会伤身,我便先回房了。”
    傅言之没有说话,目送傅言之离去,过了会儿,他慢慢走进凉亭,却不像是傅冲之所言小饮,而是直接拿起酒坛对着嘴灌进去。文人喝的酒大多回味悠远劲儿不大,不如军中烈酒,但傅言之想,哪怕今夜他饮的是烈酒,怕是也辗转难寐。
    这月色如水,美,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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