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个上午做好造型的潘盼站在镜子前认真地挑选出门前穿的衣服。
    红的太艳，黑的太沉，白的太素……
    潘盼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是薛羌，潘盼欣喜若狂，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喂？是阿羌吗？”
    “潘盼，今天下午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不好意思。”
    “啊？这……是出什么事了吗？”潘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一点。
    “我要去趟玄辞开发部，不涉及二家私事，你不用惊动。我还有事，先挂了。”
    “滴。”通话界面已结束。
    潘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唇红齿白，温柔甜美，却好似一个笑话。
    萧漪漪。
    又是萧漪漪。
    她到底是哪里好了？让阿羌一次又一次地为她付出这些！！
    潘盼恶狠狠地将手里的手机往床上一摔，丢掉箍头发用的发带，把卸妆水往化妆棉上大力一挤就往脸上胡擦乱抹。
    她才不是笑话。
    她是潘盼。
    是潘家的独女，是未来要与薛家联姻的女人。
    潘盼跪在地上，手里攥着已经扭曲了的化妆棉。
    她突然起身，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找到关兮兮，然后直接拨通电话。
    关兮兮很快就接通了：“喂？是潘学姐吗？”
    “最近薛羌都做了什么，全部告诉我。”
    那边的关兮兮低笑两声：“学姐，你这不明知故问吗，我昨天才发给你。今天还没跟呢。”
    “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查。”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学姐，我是关兮兮。”
    “废话，我当然知道！”
    关兮兮坐在乌漆麻黑的超市后仓库里，穿着红色的工作人员服，看着自己左腿的伤口，面色平静地说：“不是你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
    就像被一桶冷水泼下一般，潘盼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她似乎隔着重重时空，看见了那个身体羸弱，却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倔强的小姑娘，看见了那个在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之下，就被规定了命运不得不转身离开的那个女孩儿。
    “你们家最近怎么样？”
    “我妈要进重症室了，我还在筹钱。”
    “需要我帮忙吗？”
    “再看吧。”
    “……兮兮。”潘盼感觉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嗯。”关兮兮漫不经心。
    “……对不起。”
    黑暗里的少女，看着面前手机发出的唯一的光，沉默不语。
    她左腿上的伤口还在一次又一次地冒着鲜血，但她已经没有纸巾绷住止血了，当然，她也不在意这些了。
    她把手机放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抱住全身，将头埋进身体里。
    “盼盼姐姐，你知道，我等你这句道歉，等了多少年吗。”
    “娆娆。”
    苏娆娆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墨深。
    墨深：“该吃午饭了。许家开了家新店，一起去捧个场吧。”
    苏娆娆站在百叶窗旁，望着昏黄空间里那唯一被阳光零散倾洒的唯一专属于她的光明。
    蓦地，囚笼里的怪物冲破了她记忆的枷锁，那些污垢、不堪如流水般向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