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的一通求救电话，敲开了一九九七的大门。
    刚过凌晨，窗外寒风正呼啸，林启风睡眼惺忪、光着膀子抓起了电话。
    还没等他质问，对面先惊慌失措喊上了：“林先生，老陆被绑架了。”
    林启风瞬间清醒了：“被谁绑架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晚，本来约了人谈生意的，结果一直没回来，刚刚接了电话才知道，原来是被绑架了，对方自称大富翁，要价十个亿，而且明天下午六点前必须准备好钱，不然……不然就要让我替老陆收尸，林先生，我现在要怎么办？拿钱还是报警？”
    程慕文的声音有些惊慌无助。
    林启风反倒忽然有些安了心，大富翁不就是张子强的绰号吗？人虽然穷凶极恶，但至少还是讲信用的，只要给钱，陆诚这条命肯定是能保住的。
    十个亿而已……十个亿？
    上回李泽钜的赎金，不也是十个亿？
    陆诚这个名号响当当的金融巨擎，居然混到跟富二代一个身价了？
    是张子强不识货？还是陆诚太被瞧不起了？
    万般危难之下，林启风忽然有点替陆诚感觉到很不值，太跌份了。
    “你先别急，报警就先不用了，既然人被绑了，我们就认栽，离明天下午六点，时间还很充裕，足够我们筹钱了，待会你就给行里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钱，然后等绑匪的电话，按他们的指示拿钱去赎人。”
    “他们不会拿了钱然后撕票吧？”
    “不会的，上回李家不也被绑了吗，李泽钜现在不依然活蹦乱跳的？有先例在，说明绑匪的信用还是有的，只要给钱，老陆应该不会有危险。”
    程慕文顿时镇定了许多：“我听你的，现在就去筹钱。”
    放下电话，林启风忽然有些感慨，冬天光膀子还是有点冷的啊，即便暖气烧到足，身体依然有点扛不住。
    刚才打着电话时没感觉，现在电话一结束，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猛地一个哆嗦，刚想快速回屋钻进被窝，肩上忽然一暖，一件大衣被披了上来。
    “你怎么起来了？电话吵到你了？”
    李欣摇摇头：“本来也不困，老陆怎么了？”
    “没事，被绑架了而已。”
    李欣顿时翻个白眼：“都被绑架了，还没事呢？刚才是文姐打来的电话？现在准备怎么办？”
    “老陆在他们手里，只能先认栽了，按他们的要求，拿钱去赎人吧，其它的事，等人回来了再说。”
    李欣点点头，忽然又道：“阿妍还在京城呢吧，老陆的事，她知道了没？”
    林启风眨眨眼，差点把她给忘了：“应该知道了吧？也可能不知道，得看她妈有没有告诉她了。”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我怎么知道。”林启风耸耸肩：“看程慕文怎么选择吧，是让她跟着一块担心，还是自己不声不响去把事情办好，然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李欣叹口气：“难为文姐了，不管怎么选，都很残酷，万一老陆没救回来……”
    “没有万一，老陆一定会没事的。”
    早上八点，程慕文打来电话，钱准备好了。
    中午十二点，于大力已经把钱转运到了车上，随时等候拿钱去赎人。
    下午六点……电话还没来。
    林启风守在电话旁，眉头不由紧皱，约定好了要随时通报进展的，结果交赎金的最后截止时间六点都过了，还没有消息传来……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李欣皱着眉，她也早早回了家，跟着等候消息呢。
    林启风不置可否道：“可能太紧张，一时忘记了，再等等吧。”
    李欣点点头，鞭长莫及，就是不想等也只能等了。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电话终于响了，两人同时精神一振，林启风一把接起来，传来的却是陆妍的声音。
    “老板，接到一个项目，挺有趣的，你要不要亲自看一下？”
    林启风愣了下，迟疑道：“阿妍？你还工作呢？”
    “我不工作能去干嘛？你付我这么高的薪水，我要是偷懒，你能愿意？”
    林启风干笑两声，听她的意思，陆诚被绑的事，她还不知道呢，程慕文果然还是没选择告诉她。
    “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偷懒，我批准了，另外你刚才说项目有趣，什么意思？”
    “刚接到一笔贷款业务，抵押物是市里一块地皮，经过核查土地批文真实有效，但是借款人有过多次行骗记录，还因此坐了五年牢，出狱日期显示，上个月他才被释放，现在就来借款，他是想重操旧业，还是打算改过自新、正经来做生意？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你帮我分析分析？”
    “借款数额很大吗？”
    “还好，八千万。”
    “土地确定是在他名下？”
    “确定。”
    “那就借吧，有这块地皮在，这笔业务成不了坏账。”
    “一般情况下确实如此，但如果他要拿这块地，去其它银行同时借贷呢？到时候他跑了，只有一块地皮，多家银行去分，到底算谁的？”
    林启风顿了下，仔细想想，确实存在这种情况：“那就不借好了，一笔业务而已，就算赚也赚不了几个钱。”
    “不借倒是也没什么，只是借款人各项资质都很符合，如果仅仅因为他曾经犯过错，就拒绝放贷，会不会让其他人认为，我们分行的审核标准过于严厉了？
    我们才刚进驻京城没多久，如果给人留下这个名声，以后的发展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林启风顿时郁闷了，这哪是什么有趣，分明就是来为难他的：“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不行吗？”
    陆妍呵呵一笑：“你眼光一向很好，要不你亲自见见借款人，帮着分辨一下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林启风无语道：“合着你是想把我当照妖镜来使吗？”
    “这不说明我对您充分信任吗？”
    “你是怕担责任吧？”
    “呵呵，见不见您给句准话。”
    “见见吧，你都开口了，总得给你一个面子，等约好了人，直接来家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