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
    酒吧。
    季思意收拾好最后的桌子，上楼找秦隽。
    秦隽听明来意，有些意外，“嫌我开的工资低？”
    秦隽本来就在查季思意和程家这件事，突闻她要辞掉这份临时工，有些措手不及。
    队长还给他安排了个大任务，完不成是要脱层皮的。
    “不是。个人原因。”
    “这样，我可以给你加工资，毕竟能请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可不容易。”
    秦隽指了指沙发，让她坐下来谈。
    季思意摇头，“我家那位不喜欢。”
    秦隽一愣，“男朋友？”
    季思意没否认没承认。
    秦隽按了按眉心，“找阿飞结账。”
    “谢谢。”
    季思意转身下楼去找那位叫阿飞的人结了今天的账就走。
    没有停留。
    秦隽靠坐在沙发上，头疼极了。
    “副队，咱们本来也就是个幌子，迟早是要搬走的，”上楼来的那位阿飞看到自家副队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劝了句。
    秦隽幽幽瞅了他一眼，抬腿一踹，“滚，哥正烦着呢。”
    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秦隽修长的手指按在脑袋上一边接起电话。
    “臭小子，把老娘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一道河东狮吼距离得很远的阿飞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还是在没有开扩音的情况下。
    秦隽：“……”
    “臭小子，别不说话，老娘没聋，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秦隽：“……”
    “说话。”
    “妈，你这……咳，我又犯着什么了。”可怜的秦隽，当着手下的人这么被训，很丢面啊。
    阿飞咳了声，识趣的退了出去。
    “以前你在部队里我可以理解，我到部队找过了，那里的人都说你出去度假了。好小子，让你请个假出来见个面都推三阻四的，现在还给老娘玩起地道战了……”
    秦隽：“……”
    “不管你有什么困难，这一回，不见也得见。”
    对面的母老虎再次撂下狠话。
    秦隽挑着眉，手指用力按压太阳穴，“妈，你知道我所在的队伍不同，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抽空回去。再说，那丫头我不喜欢，太跳脱，我喜欢温雅的女人。”
    “放你狗屁！”
    “……”
    “就这样，我安排好了再给你电话，别再想着搞事，你逃哪去都没用，你知道老娘搞情报的，钻地缝里我也能把你挖出来。”
    秦隽：“……”
    电话一挂，秦隽懵逼的眨眨眼。
    心真累！
    *
    季思意出了酒吧就给在加班的贺绪发信息。
    在处理公司这群人的时候，贺绪看到季思意发来的短信，走到了一边给她打电话。
    靠在公司顶楼等直升机的大支黑压压队伍，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穿西装的冷酷男人。
    当他开口和对面的人说话时，几乎人人露出惊愕的神情。
    “辞了好，如果真的想要工作经验，我这里来安排。”
    这或许是他们听到这个冷冰冰的男人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吧，而且这语气……
    靠在护栏边的匪气男人眯了眯眼，也在盯着背对着众人的贺绪，站在天台护栏说话的人，他差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看错了。
    耳朵也出了毛病。
    季思意辞掉这份工作是因为贺绪的担忧，酒吧这种地方，乱得很。
    纵然知道她有些自我保护的能力，身为男人，自然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到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工作。
    万一发生什么事呢？
    出于这种考虑，季思意才决定辞掉。
    以前她做过的杂工也不少，也不缺这一个。
    “学长还在工作吗？那我不打扰了。”
    听到对面的安静，季思意就想着挂电话。
    “不打扰，晚上吃什么。”
    贺绪将身后一大片黑压压视为无物，一手放在栏杆上，一手拿着手机在和某位神秘人温和的通电话。
    还问对方晚上吃什么。
    估计京里那些人看到这一幕，要掉下巴了。
    一身匪气的男人将眼眯成一线，目光深又沉。
    对面的人，是男是女，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贺绪用这种语气说话？
    “哒哒哒！”
    天空上前方飞来十几架直升机，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标志。
    贺绪抬目扫了眼，对季思意说：“先回去，我很快就下班。”
    说完挂了电话。
    匪气男人这才挑眉问，“李玫欢？”
    贺绪没有说话。
    李玫欢和贺绪一直在同一所学校读，当年贺绪来江城读高中，李玫欢后来也跟着转了过来。
    再后来，家里对李玫欢特别的上心。
    贺绪的妈也很认同这个儿媳妇。
    贺绪对此事也是一直沉默，大家都以为这两人是一对，在圈子里没少传。
    四九城里的上层圈子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
    所以，看贺绪这样，他就猜出一个李玫欢。
    贺绪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上空盘旋的直升机，“滚。”
    “……”真没人性。
    “队长，已经差不多了，”有人大声叫了一声。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很大，下面的人说话得很大声。
    而在江城底下的人群里，就有人拿起手机在拍照，发到了网上，都在传贺氏集团的大佬有钱任性！
    十几架直升机直接炫富！
    因为这一片有被封锁过，大家都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剩下最后一架直升机没走，在等他们的队长。
    “这里结束了，但我在这边还有个任务，可能还要再多呆一段时间。”
    贺绪微眯着眼，对对方的话无视。
    匪气男人看他这样，头皮一麻，“算账的事，别来找我。”
    说着，一把抓住丢下来的绳索。
    没等他上机，直升机就往空中飞出去了。
    黑暗中，还能看见一人吊在半空，甩动着。
    整栋大楼安静如鸡。
    贺绪慢悠悠的下楼，通知赵明景恢复正常的工作。
    *
    季思意没回别墅，而是转去梦幻婚纱店。
    店面布置得很梦幻，平常时生意也很好。
    主要是韩歆设计的婚纱款式很新颖，价格方面又十分的公道。
    因为材料都是韩歆拿亲戚家的，价格也相对的来说低。
    韩歆要准备一场小展，这也是初次迈出的大步子。
    所以她最近都没有在学校出现，几乎天天窝在这间婚纱店里赶制。
    有裁缝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季思意推门走进去，就看到埋头在一堆材料里忙活的韩歆。
    “小意意？”
    “这么忙了，还忙。”
    “只是稍微加点工，我这已经是半成品了。看，这几件都有暗绣，请乡里的几个绣娘给绣的，小意，你看看！”
    韩歆得意的将手里的半成品给季思意看。
    季思意拿过来一瞧，还真的是手绣的。
    季思意不懂这个，所以也没看懂这是什么绣。
    “你自己下乡了？”
    “可不，我特地去跑了几趟，可把我累死了，”韩歆抓住季思意的手，把脑袋靠她身上，有些撒娇的味。
    季思意看她又骄傲上了，有些哭笑不得。
    “我闲了过来看看！”
    “后天我就要出展了，一定要看！”韩歆抓着她的手，恶狠狠说，“不许找理由，这可是我迈出去的第一步。”
    “我知道。”
    看着努力的韩歆，季思意拖了张椅子坐下。
    韩家的地位在京城并不低，然而，做为千金大小姐的韩歆并没有任何的大小姐脾气，反而很好相处。
    季思意的思绪飞远，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目标。
    韩歆有自己的婚纱梦，陆英有自己独立女强人的一面，而她自己想想就觉得汗颜，做事有些三分钟热度。
    喜欢干杂事。
    这算不算是一种优良的传统？
    各个领域都涉及些，嗯，其实也挺好。
    “小意你和贺总什么时候办婚礼？”韩歆像是突然抓住了一个商机，直勾勾盯着季思意。
    季思意心里一毛，“你又想干什么。”
    “嘿嘿，我这边也有设计西服和婚纱，你们这样的活招牌不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这时一对要新婚的男女走了进来，表情难看，语气很冲，“老板，我们在你这里租的婚纱和西装都有破洞，你看看。”
    说着，那一脸刻薄的女人将手里的袋子往桌上一放，气势汹汹的。
    一副找茬的架势。
    男的也黑了脸，指责说：“幸好我们在婚礼前一天试穿了，不然还真的不知道你这个老板良心那么黑。”
    说着，女人还拿出手机准备再场拍视频。
    韩歆黑着脸站了起来，但对于顾客，韩歆还是保持着温和的态度去检查了他们丢出来的婚纱和西服。
    检查后，发现新娘婚纱腋下的位置已经开了好长一个线口，西装裤的缝口线也裂开了。
    看上去还真像是质量不行所致。
    可是。
    韩歆压住心中的怒火，婚纱和西服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两人。
    看到女人拿出手机来拍，韩歆火了，“这位小姐，请尊重个人的肖像，我没有允许你乱照，就给我收起你的手机。”
    女人冷讽，“老板就这态度？想要害我们出糗，我们没找你算账，就给我们摆这张臭脸，给谁看呢。”
    “三底线的线功以一个成男人的手力也扯不断，请问这位女士，您是如何用您的肥肉撑破它的？我很好奇。”
    “你说什么？”
    女人的嘴角立即成了黑青色。
    韩歆翻出线头脱落的位置，冷讽，“切口这么平整，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故意用剪刀剪坏了我的婚纱和西装服。”
    “我们有什么理由那么做，根本就是你这个黑心老板故意想让我们在婚礼上出糗。我要把你这家店曝光出来，看你还能不能开下去。”
    女人又打开手机的摄像对准了韩歆，一边唆使身边的男人挡开韩歆，防她过来抢。
    女人刚抬起手机，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捏住，轻轻松松的夺下。
    季思意盯着这突然来找茬的年轻男女，冷笑：“报警吧。”
    “好。”
    韩歆二话不说就要报警。
    那个男人就慌了，冲上去就要踹韩歆。
    “啊！”
    韩歆被撞子撞了一下，避开了男人的一脚，却被桌角撞到了腰部。
    痛得她当场就飚了泪花，怒指男人，“小意，弄死他，特么的，敢找老娘的晦气。告诉你，今天我不让你们脱层皮，谁也甭想睡好觉！”
    季思意抬腿就将那男人踹了出去，男人吃痛往后撞了墙。
    女人看男人被打，当场就嚎了起来，“看啊，黑心老板打人了！”
    韩歆这家婚纱店面靠近马路，侧面有一排商店。
    行走在这边的人也不少，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动静，隔着门口的玻璃就能看得清楚里面情况。
    半开的玻璃门，更是直接将里面女人嚎叫的声音传了出来。
    韩歆看这女人还敢撒泼，气得捂着腹部要上来甩女人几巴掌。
    剪她的婚纱西服，还想要诬陷自己黑心，她韩歆也不是傻子，肯定是哪个王八蛋雇了这两人来讹自己。
    或者是某个竞争对手想要搞臭她。
    不怪她这么想，她在某某设计公司就树了好几个对手，她这一次能上时尚展也是找了很多关系，又和几个大师见过面，找门路的过程中，肯定也是遇见了几个渣。
    她马上就要参加婚纱展了，这会儿突然有人跳出来搞事。
    除了这样的想法，她想不到其他。
    她这还没成名呢，就有人迫不及待来搞她了。
    韩歆高兴又气愤。
    高兴的是，有人将她当成了劲敌，不惜弄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她，生怕她超越了对方。
    气愤的是，自己好端端的没招惹人，别人却不知好歹的来搞自己，当她是泥捏的吗？
    “韩歆。”
    季思意过来扶住了她，眉头皱了皱。
    “小意，报警。弄不死这对狗男女，我不姓韩。”
    “行了，让我看一下你的伤。”
    看韩歆脸都白了，估计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
    韩歆“嘶”了一声，这才掀起衣角看自己的腰。
    雪白如玉的肌肤上，青肿了一块。
    “草！”
    按了一下，韩歆骂了句。
    “坐好。”
    季思意拿出手机，报了警。
    那一男一女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围观的群众也跟着多了起来。
    女人一直嚷着赔偿损失，一口一个黑心老板，陷害的话。
    季思意就差点没一掌劈晕她。
    耐着性子等警察过来，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了，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还拿出手机拍视频。
    季思意拉着椅子坐在那里，有些大马金刀的架势。
    看上去，很不好惹。
    季思意寒着脸看这对男女，刚才她那一下，使得他们不敢妄动。
    听到季思意报了警，两个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的，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强装了下去。
    中途，贺绪打了电话过来，季思意只是说有点事待会儿再回去就挂了电话。
    男人盯着季思意半晌，咬了咬牙，也拿出手机拔了出去，“兄弟，我这里发生了点事，好，你们过来，就在梦幻婚纱店，就是那个……”
    挂了电话，男人也硬气了起来。
    女人关切着，一边拿眼瞪季思意。
    季思意漠然坐在那里，韩歆侧是去找药酒去了。
    男人在来之前就已经找好了帮手，警察没来，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就呼啦啦的出现了。
    足有十几个那么大，场面排得像黑社会。
    围观的人看到这架势就胆怯了，往旁边退去。
    “就是你这黑心老板坑我兄弟？”为首的一男的眯着眼，摆足了社会哥的架势，以多压少。
    因为是两个女生，也没谁惧怕。
    只要他们摆个势，就能吓死这两个年轻女生。
    季思意皱眉。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突发其想的来这边，以韩歆一人的力量，就算是最后被处理好了，少不得在那之前吃苦头。
    那对男女分明是要来讹韩歆，这又是什么仇什么怨，让他们做这么充足的准备。
    “啪！”
    有个耐心不好的男人一掌拍桌上，“哥几个，管她是不是女的，敢欺负我们兄弟，还想害咱兄弟，就不能这么算了，给她们一点教训！”
    “对！”
    有人附和！
    季思意冷淡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确定要这么做？”
    “法制社会？在哥这里，根本就不存在，欺负了哥的兄弟，就是跟哥过不去。”
    季思意看着他们没有出声。
    “砸了这黑店，”有人一脚踹在玻璃桌上，摔出去发出哗啦的声响。
    “我草！”
    韩歆看到这幕，眼都喷了火。
    季思意看了后面的男人一眼，冷凛凛的，像冰一样刺骨。
    踹碎了桌子的男人，不知怎么的，突然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往旁边缩了缩。
    季思意慢慢的站了起来，这群人就盯着她的动作。
    这时，好几个警察进来了，大喝，“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要干什么，都给我退一边去，抱头，听到没有，抱头！”
    有警察已经拿出了警棍跟着喝了起来，有些乖乖避开了，可有些根本就不服，看到只有几个人，哪里肯合作。
    瞬间就一片吵嚷和混乱，围观者将里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而就在这样一片混乱下，在马路的对面一角黑暗处，停了辆黑色轿车。
    “这群废物。”
    车内，有人低骂了声。
    “我已经说过了，这法子会出纰漏，现在骂什么都没用了。”坐在旁边的一个女人，烦躁的开口。
    骂出声的男人哼笑道：“这不是没有出结果吗？再等等，那个女人也出了高价，想必还有后招。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