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入狱一月后，夏末、秋至。
    因为有贺女士的帮助，我接管霍氏的事还算顺利，偶尔有几个忿忿不平的高管，也被贺女士私下料理了。
    霍衍的案子毫无起色，陈森这段时间机会一整天都泡在局里，用吴烨的话说，除了吃喝拉撒，睡眠基本都很少，一心都扑在了霍衍的案子上。
    “干妈，你每天下班都来一趟，这让我们陈哥压力很大啊，你是没见我们陈哥现在那样子，短短一个月，人消瘦的跟皮包骨头似的而且啊，就连头发每天都是一把一把的掉啊！”吴烨夸张的比划，随后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小撮头发，冲我使眼色，“干妈，你看到没？那都是我们家陈哥这两天掉的。”
    原本，我也就是过来瞧瞧，倒没想着陈森能一鸣惊人给我个惊喜，但是听着吴烨这样夸张的说，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唇角提了提，“你们陈哥什么时候烫了大波浪？一个月不见，头发长得够长的。”
    闻言，吴烨脸垮了几分，往角落仔细一瞅，脸色蓦地一变，挠挠头，冲我嬉笑，“嘿嘿，干妈，我刚才是没看清，一定是那群兔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偷梁换柱了，他们一定是知道咱们两的关系，知道我担心你的身体，怕你看到陈哥掉头发之后心情不好。”
    “我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别说他掉头发，他就算是把头掉下来，我连眼皮都懒得眨一下。”我漾笑，脸上堆着揶揄。
    吴烨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撞在枪口上，脸色有些尴尬，反手挠了挠头，“干妈，你今天在公司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你跟我说，干儿子替你去报仇去。”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知道吴烨是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心思比较单纯，也很善良，唯一的不足是脑子似乎不太好使，每次做事都卡不到正经点上。
    吴烨在我耳边碎碎念的说了半天，见我不做声，指挥着身边的小警察去给我倒水，不多会儿，小警察端来了两杯水，一杯递给我，一杯递给吴烨。
    吴烨跟我碰杯，我不为所动，他自顾自的端起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冲我笑，“干妈，要不今儿你先回去吧，陈哥那边我看一时半会儿估计完不了，你一直在这儿等着，多累啊！”
    “不累啊！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刚好，反正现在霍衍入狱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回家一个人空空荡荡也无聊，在你们这儿还能混个人多，人多热闹。”我莞尔，说话神情认真。
    吴烨，“……”
    跟我比贫嘴，吴烨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来来回回跟我斗了几个回合后，吴烨水喝了三大杯，失踪处于下风。
    吴烨起身再次去倒水，身子倚靠在饮水机前不动，对着站在他身边的小警察摇头，“你还是去找陈哥吧，我搞不定，这真的是我妈啊！亲妈啊！”
    “亲妈？烨哥，你刚才不是还说那是你干妈吗？”小警察嘟囔。
    小警察不开口的时候我没认真瞧，他一开口，我都是瞧清楚了，正是上次以为陈森对我动手动脚那个，这孩子，怎么来警局都一个月了，脑回路还是这样清奇。
    吴烨入口的水卡在嗓子眼，抬起一只手点小警察额头，磨牙，“你赢了！”
    一个月来，我几乎每天下班都会到警局坐一会儿，一开始的时候几个小警察还会轮番扎堆安慰我，时间久了，见我油盐不进，俨然成了他们眼中的钉子户，久而久之，他们见到我也都不说话了，只是一个个替陈森头疼。
    我在大厅坐着喝水，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陈森从不知道哪个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我在，并不意外，几步走到我跟前，问，“晚上吃饭了吗？想不想吃点什么？”
    “不饿。”我回应，看着陈森一脸倦容，埋怨的话卡在嗓子眼说不出口。
    “不饿也得吃点。”陈森蹙着眉说，说完，伸手打整自己身上的警服，见我不动，补了句，“就当是陪我吃，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警局周围没什么大的饭店，只有几个小餐馆，虽然地方不大，更谈不上奢华，但是卫生工作都做的不错。
    估计是怕我跟陈森起争执，吴烨死皮赖脸非得跟着，到了小餐馆，三个人点了两个菜，外加三碗米饭。
    陈森显然是真的饿了，菜都没顾得上吃，埋头扒拉了两口米饭，嚼几下，囫囵咽下，抬头看我，“今天上面答应了，霍衍的案子交给我们警局办，回头他会被送往这边的监狱，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面。”
    我拿筷子的手抖了下，整整一个月，再听到霍衍的名字，撕心裂肺的疼。
    “你们警察做事不是最讲究真相吗？霍衍只不过是重点嫌疑对象而已，为什么会被抓进监狱，这点是不是有些说不通？”我捏紧手里的筷子，尽量让你自己看起来是在心平气和的跟他谈事情。
    陈森又埋头扒拉了一口米饭，开口，“有件事我怕你担心一直没说，当然，也是霍衍再三求我不让我跟你说，当初杀害王庆的那把匕首上检查出了霍衍的指纹，而且还有王庆的邻居做证人，说那天王庆家里除了霍衍，并没有其他人进去。”
    我，“……”
    有证据，有证人，那这个案子，呵，原来，是个死局啊！
    我紧抿唇不吭声，吴烨看情况不对，咳嗽了两声，清嗓子，“干妈，你也别太着急上火，我干爸这不是被送回咱们这儿了吗？有什么事咱们从长计议，这是咱的地盘，咱说什么就是什么。”
    吴烨说这番话是为了让我宽心，我抬头，唇角勾起一抹嘲弄，“那我让你放了他，你敢吗？”
    吴烨哑口无言，“……”
    吴烨不再开口说话，陈森伸出手，落在我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苏沫，现在这个局面谁都不想看到，我知道你心底有怨气，你冲我来。”
    说的轻巧，冲他来？冲他来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轻笑了下，推开陈森落在我手背的手，讪笑着说了句，“时间不早了，吃饭吧！”
    这顿饭，吃的不太平，吃完饭，我跟陈森在前面走，吴烨跟霜打了茄子似的跟在后面，见我回头忙不跌跟上，小声喊我，“干妈。”
    吴烨这张嘴是真甜，每次看到我都干妈干妈的叫着，让人听着心里舒坦，如果不是我们俩年纪相差太小，我还真挺愿意应他一声。
    “今天的事，我也不是针对你。”我缓缓说，算是为自己刚才的态度道歉。
    听到我说，吴烨耸拉着的脸上瞬间扬起笑，“没事，干妈，你住进心里难受，我都懂，你要是觉得心里憋屈，你随便那我发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顶嘴的。”
    吴烨话落，我笑出声，伸手在他头顶揉了一把，转身往警局走。
    我把车停在警局大门外，走回警局，懒得再进去，钻进车里点烟抽。
    陈森有话跟我说，把吴烨打发了回去，自己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伸出手，“给我也来一根，让我尝尝你们女人的烟跟我们男人的有什么区别。”
    “其实也没什么大区别，不过就是为了符合女性的审美要求，颜值稍微高了些。”我身子向后倚着，整个人颓唐，懒得给陈森取烟，直接把盒子给他扔了过去。
    陈森一把接住烟盒，弹出一根，点燃，叼在唇边，点燃，偏头看我，“一个月了，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