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气氛随着程亮开口瞬间凝固，贺女士转头看我，见我脸色难堪，伸出手拍打我肩膀，“小亮这个痞小子，向来说话就是这样，沫沫，你别放在心上。”
    “妈，没事。”我硬着头皮笑。
    中午，私家下厨。
    可以看得出贺女士十分喜欢程亮这个外甥，菜品选择的都是店里最贵的菜，而且有几样，还是空运进口的稀缺菜品。
    酒足饭饱，贺女士叹气说起霍衍的事，程亮举着酒杯头偏了偏，眉眼间满是狐疑，“是？是吗？我哥进监狱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
    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我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我低头喝茶水，贺女士说起霍衍忍不住落泪，程亮伸出手宽慰似的在霍女士背上轻拍几下，“小姨，你别太难过，这不是还有我吗？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
    贺女士被程亮一番话说的落泪，继而又哽咽了几下，抬头，“小亮，小姨知道你在警局方面有一定的人脉，你到时候一定要帮你哥多通融通融。”
    “小姨，你放心。”程亮笑着应声，我坐在一侧，抬头，恰好碰上他正在对我眨眼。
    饭后，贺女士被司机接走，停车场只剩下我跟程亮。
    “嫂子，你开车送送我呗，我中午的时候喝了不少酒，没办法开车。”程亮双手插兜跟在我身后，微风吹过他的长发，莫名给人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你可以叫代驾。”我神情冷淡，打开车门上车，反锁。
    见状，程亮不怒反笑，手撑在车门上，俯身，隔着挡风玻璃跟我对视，“嫂子，你当真这么狠心？”
    我坐在驾驶位上不动，瞧着程亮耍赖皮，索性把车熄灭，双手环胸倚靠在座椅上，一眼不瞬的看他。
    从第一眼见到程亮的时候我就觉得他长得‘回眸一笑百媚生’，不得不说，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摸样，其实挺祸国殃民的。
    我们俩僵持了约莫十多分钟，程亮主动起身，走到车门前敲响我车璃。
    我头微微侧了下，降下车窗，轻笑，“程先生，需要我给你找个出租车吗？”
    程亮从车窗外把头探进来，脸上噙着笑，贴近我，“以前的时候我常听人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嫂子，你说老人这句话对吗？”
    伴随着程亮话落，我脸色铁青，紧接着，程亮大笑，“古人诚不欺我。”
    我，“……”
    我对程亮这个人，越来越看不透，按理说，他手下的那些人连贺女士都认识，又怎么会不知道霍衍跟他的关系，但是那些人偏偏在监狱里就跟霍衍动了手，这件事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车外风呼啸的刮，我心思一动，把车门锁打开，开口，“上车。”
    程亮愣了下，没料到我会叫他上车，反应过来后，吹了记口哨，绕过车身，打开副驾驶门坐进。
    “嫂子，你觉得是哥好看些？还是我更好看些？”程亮嬉皮笑脸，看着我问。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下，侧头，“你们俩不是一个风格的人。”
    我说的是实话，霍衍的帅气是血气方刚，是气场，是城府，而程亮，更偏向阴柔。
    我话落，开车，把车开出停车场，葱白似的手指轻敲在方向盘上，“程先生，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是否会如实回答。”
    “问，知无不答、言无不尽。”程亮回答，倏然一笑。
    “你手下在监狱中上霍衍的时候，知道他是你堂哥吗？”我潋笑。
    “知道。”程亮承应，伸出手，将车窗降下几分，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一根烟，浅抽几口，“如果不是他，或许我的手下也不会下那样的狠手。”
    “为什么？”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
    “为什么？”程亮重复一遍，夹着香烟的手指摩挲自己的下巴，“让我想想，为什么，时间太久了，我都记不清了……”
    程亮自言自语，然后陷入了沉思。
    我咬碎了牙槽，耐心十足，想听程亮说出他的借口，等了半晌，程亮忽然头一歪，“嫂子，你跟我哥看过日出吗？我明天早上带你去看日出怎样？岩石山上看日出最漂亮了。”
    “我没兴趣。”我冷淡应声。
    听到我回答，程亮并不意外，哦了一声，算是回答，猛吸了一口烟，把还在燃着的烟蒂扔出了车门外，“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着，等明天早上一起看完日出后，就把原因告诉你。”
    卑鄙！
    讲真，在这一刻，我对程亮的印象简直是厌恶到了极致！
    “你住哪里？”我冷声，发问。
    “世纪酒店。”程亮应答，闲适的把手枕在脑袋后，直到抵达酒店，再没多说半句话。
    等车开到酒店地下停车场，程亮坐在车上不动弹，睁眼，眸子三分冷意、七分笑，“嫂子，明天我在岩石山等你。”
    说完，程亮下车，关上车门前痞笑着留了句，“放心，明天那个原因一定会让你不枉此行。”
    我,“……”
    好奇害死猫，但是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在回公司的路上，我拨通陈森的电话询问他程亮的底细，陈森一问三不知，“除了知道他在警局当过警察，还有他有一个意外事故去世的女友，其他的一概不知。”
    我淡着声音应声，蹙眉，“他的人际关系还有风评如何？”
    “程亮那个人你也见过，黑白两道混的都挺好，风评嘛，还不错，据说非常讲义气，而起跟着他的那群小弟，往往娶妻生子都是他承包。”陈森边思忖边开口。
    我在电话这头听着，沉默无言。
    这样的一个人，会跟霍衍有什么深仇大恨？还非得在他落难的时候在他伤口上撒盐？
    我蹙眉思忖，考虑了半晌，百思不得其解。
    跟陈森挂断电话，我把车靠边抽了根烟，平缓心绪，才打转方向盘回公司。
    回到公司，小张正站在落地窗前给我打整那几簇盆栽，听到房门响动，回头，“苏总，刚才以李总为带头的高管进来找过您，说是想跟您负荆请罪。”
    呵！果真是商业场上的老狐狸呢！看到霍父没有了翻身的能耐，马上就低着头到我这儿负荆请罪来了。
    我几步走到办公桌前，脱下身上的外套，随手搭在座椅扶手上，“前阵子贺总给他们警告的时候一个个还坐山观虎斗，都选择沉默，今天想起来负荆请罪了？”
    “一个个都是奸诈的老狐狸，估计那个时候还抱有一丝幻想。”小张应声，放下手里的喷壶，走到饮水机前，给我倒了一杯水，递到我手跟前，“今天上午贺总的那个外甥，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我闻声挑眉，“是吗？”
    小张点头，“反正看着有几分邪性。”
    小张话落，我噗嗤笑出声。
    的却，是挺邪性！
    我跟小张调侃了几句，回归正题，没叫那群老狐狸真的进办公室跟我负荆请罪，而是让小张一个个安抚做思想工作。
    “你告诉他们，他们都是公司元老，想换总裁，也是为了公司发展着想，可以理解。”
    “嗯，好。”
    说的怪好听的，为了公司发展着想，其实心知肚明，这些个老东西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私下里，还不知道收了霍父多少东西。
    徐楠的事处理完，霍氏这边目前也就没什么棘手的大事，倒是程亮的出现，总是让我心神不宁。
    在公司熬了一整个下午，有几个老狐狸非得跟我当面谈谈，被小张拒之门外。
    临近下班，我去停车场开车，再次接到了程亮的电话。
    “嫂子，下班了？”
    “程先生，我想了想，看日出的事就算了，我对你想告诉我的原因不感兴趣，我想知道什么，我在下次探监的时候，会亲自问霍衍。”
    “啧，还真是让人羡慕。”
    程亮给人的态度很特别，他明明主动邀约我去看日出，但却并不急功近利，反倒有几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思。
    我凝着眉不吭声，程亮在电话里戏笑了声，“嫂子，你除了我哥之外，还有喜欢过别人吗？”
    “没有。”我笃定回答。
    “那傅宁呢？”程亮在电话里笑的欢。
    我，“……”
    听着程亮的话，我突然间想到了近期网络上特别流行的一个表情包：妖魔鬼怪快离开！
    他居然还知道傅宁？看来，他在私下打听了我不少事。
    “那个时候少不经事。”我神色如常，淡定回应。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那个时候为了傅宁，还跟霍衍分居了两年，这份情谊如果推到少不经事上，怕是说不通吧？”程亮笑着问。
    我语塞，抿唇不答。
    “嫂子，我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就是闲着没事跟你闲聊两句而已。”程亮嗤笑着一声，继续说：“明天一起看日出吧，我拜托气象局的朋友查了天气，明天是个好天气，四点二十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