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也没答应程亮的要求。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阵子我进局子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决定了我今天对他的态度。
    程亮还在电话那头担忧，我倏地切断了电话，然后窃喜的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
    霍衍一言不发的盯着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不知道点着什么，到最后，合上手机，侧头看我。
    义乌的冬，潮湿的冷，我坐在出租车上，感受着车内的暖气，扭头笑问司机，“你们每年冬天都是怎么熬过去的？这天气也太冷了，而且居然还没有暖气。”
    “哈哈哈，这么多年反正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习惯了，就像网络上流传的那个段子，本来以为北方的冬天是最冷的，到后来才知道，南方的冬天其实才是最冷的。
    北方冬天在房间里吃冰棍，南方取暖基本都靠抖。”司机也是个爱开玩笑的，笑呵呵的应。
    霍衍坐在我身侧，薄唇挑起，“怎么？在义乌呆了一段时间，有感慨了？”
    我没回霍衍的话，而是问了句，“你到底准不准，李老爷子那边还有希望吗？”
    我话落，霍衍轻笑，“相信我。”
    出租车抵达机场，我们俩刚下车，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苏总，霍总，请留步。”
    我跟霍衍齐齐回头，霍衍在我耳边小声语，“来了。”
    我嘴角绽开笑，就差堆成花，“你是？”
    “我是李老的助理，这是李老跟您谈的合同，李老已经把利润比例做了重新调整，而且李老已经签字，苏总，您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您签字。”来人礼貌答话。
    我悄无声息的看霍衍一眼，见他冲我挑眉，笑呵呵的接过来人手里的笔，翻看了几页合同，确定无误，签下字。
    签完合同，我心情越发的好，就连进机场的步子走路都带风。
    先是取完机票，随后过安检，在登记口登机的时候接到了赵锦瑟的电话。
    我挑挑眉，“这两人轮番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霍衍双手插兜，一脸事不关己，“我去那边买瓶水。”
    “哦，好。”我应声，按下接听，“赵大小姐，请问你给猥琐又不要脸的我打电话有何贵干啊？”
    “苏沫，枉我还真是把你当做姐妹，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小人。”赵锦瑟语气听起来气的不轻。
    我，“？？？”
    这是唱的哪出？
    “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让人把程亮保释出来。”赵锦瑟继续骂。
    我，“？？？”
    我什么时候让人把程亮保释出来了？
    “我问话，你怎么不说话？”赵锦瑟指责。
    “我说什么啊？你说的这些我一句都听不懂，我什么时候让人保释程亮了？”我反问，“程亮的却是给我打电话了，但是我拒绝了啊，你忘了？前阵子我在局子里呆着的时候，他可是一点没管我啊，你想想，凭我这小肚鸡肠的劲，我能管他？”我提唇回应。
    赵锦瑟在电话那头顿了几秒，估计是想通了，回了句，“除了你还有谁？在义乌这个地方，他也不认识其他人啊？”
    “会不会是梁涛？他不是跟梁涛关系很不错吗？还有李建伟或者李智敏？”我边思考边问。
    赵锦瑟笃定回应，“不可能，我了解程亮，他肯定不可能叫这些人去保释他，他……丢不起这个人。”
    我回想了下程亮被逮进局子的缘由，的却，程亮就算是脸皮再厚都不好意思去找不贴己的人保释他。
    我默声，脑海里把能想到的人想了个遍，愣是没想出来，赵锦瑟突然在电话那头喊了句，“霍衍！”
    我倏地想起在出租车上他摆弄手机的事，心虚的说：“不，不可能吧，他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呢，而且我们俩现在都准备坐飞机回白城了，他哪有时间管程亮的闲事。”
    “你们居然要坐飞机回白城了？为什么不跟我说？”赵锦瑟抓住了我话里面的重点。
    “呵呵，我这不是想着程亮还在白城嘛，你们俩现在感情的事还没处理清楚，我就想着给你们俩多放两天假，让你们俩好好处理清楚。”我赔着笑说。
    我容易么我，明明就是他们俩作，彼此相爱却一个个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却得大无畏的当炮灰！
    “谁要跟他处理清楚感情的事，我现在……我现在特别讨厌他……”赵锦瑟口不对心的说，说完，估计是自己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开始找我的茬，“苏沫，你是不是担心我恢复记忆了继续纠缠霍衍，所以才一个劲的撮合我跟程亮啊！”
    天地良心，我还真没这种想法！
    我深汲气，“赵锦瑟啊！姐妹是一心一意为你好啊，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能对我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
    赵锦瑟现在也正处于羞愤难当的情绪上，回了句，“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赵锦瑟啊，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别怪我拆你老底了啊！你现在心里到底喜欢谁，你自己没点abc数吗？”我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我懒得跟你说话！”赵锦瑟低声嘀咕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从耳朵前收回手机，轻哼，“小样，跟我斗！”
    前脚跟赵锦瑟挂断电话，正好霍衍也买了水回来，我看他一眼，发问，“程亮是你保释出来的？”
    “哦，我刚好在这边认识一个律师。”霍衍答话。
    “刚才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明明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保释程亮，你……”我温怒。
    “可是你也没说我不能保释他啊！”霍衍一脸无辜。
    我一阵无言，抬手指了指霍衍，“好，你们兄弟情义最重要！”
    霍衍，“……”
    在回程的飞机上，我负起，戴着眼罩睡觉，一句话都没跟霍衍说。直到下飞机，才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苏点点现在在哪儿啊？”
    “在霍宅，陪爷爷呢！”霍衍笑着承应。
    我踩着脚下的高跟鞋噔噔噔走出机场拦出租，霍衍无奈的手一伸，“我打电话让陈轩过来接机了。”
    我刚迈出的脚收回，双手插兜，把敞开的衣领拢紧几分，不吭声。
    陈轩来的及时，我们刚下飞机没几分钟，他就开车停在了机场车辆停靠口。
    “听说苏总跟李老签订单了，恭喜啊！”一上车，陈轩就道喜。
    “几天不见，陈助理现在嘴很甜嘛！”我瞥陈轩一眼。
    陈轩听到我话里夹着火药味，顿几秒，在后视镜里一脸尴尬的看我。
    “陈轩，开车，是我得罪了苏总。”霍衍把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叮嘱陈轩开车。
    多年相处下来，陈轩太了解我的脾气，笑着应了声‘好’，开车。
    霍宅。
    听到房门响动，坐在地上正玩玩具的苏点点就探着头往门外看，在看到我跟霍衍之后，眼眶一红就往过跑。
    “妈咪！”
    “点点乖哦！”
    以前我也有出差的时候，但是苏点点从来不会哭，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看到我，眼泪就扑簌的往下掉。
    “妈咪，你走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苏点点窝在我怀里，满是委屈的说。
    “妈咪怕给你打电话耽误你学习啊！”我笑着应，看着苏点点哭花的小脸，心疼到不行。
    “妈咪，你不需要怕的，反正我学习也不好。”苏点点从我怀里探头，一脸认真的看向我。
    我，“……”
    等苏点点撒完娇，贺女士跟张婶从厨房走出来，“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张婶睨我一眼，给我使眼色，“知道少爷跟少奶奶要回来，太太早早就开始准备了，那肉都炖烂了，味道特别香。”
    “谢谢妈！”我抱着苏点点看向贺女士。
    贺女士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出去这些时候，看着都瘦了。”
    ……
    晚上霍家的饭局，有些隆重。
    霍老爷子还在装病，估计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让佣人用轮椅抬了出来。
    饭局上，苏点点时不时去歪着脑袋去看霍老爷子，看几眼，好奇，“太爷爷，您怎么坐轮椅了呢？”
    “太爷爷最近身子不太好。”霍老爷子回答，还十分配合的咳嗽了几声。
    苏点点似懂非懂的挠头，“身体不好吗？可是昨天我还看到您在房间打太极啊，打的特别好，特别有精神。”
    霍老爷子刚送进嘴里的粥还没咽下，猛地咳嗽了几声，“咳咳，估计是点点看错了，太爷爷已经很久没打太极了。”
    “可是……”苏点点小脸茫然的还想说点什么，被我呵斥住，“点点，太爷爷身体不好，不能多说话，点点要乖，不能打扰太爷爷，知道吗？”
    苏点点看看我，又看看脸色苍白的霍老爷子，开始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吃过晚饭。
    苏点点目送霍老爷子回房间，仍不死心的抓住我的手说：“妈咪，我真的没看错，太爷爷昨天早上真的有在自己房间练太极，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明天早上可以去看哦！”
    “嘘！点点，练太极是太爷爷自己的秘密，点点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哦！你要帮太爷爷保守这个秘密。”我蹲下身子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