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的气氛，一向如此，每次全家人大聚会，不是不欢而散，就是剑拔弩张。
    霍老爷子看贺女士一眼，又看霍都一眼，从霍都搀扶的手臂里抽出自己的手臂，淡着脸说：“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就此作罢，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做的，下半辈子，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霍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侧头看了霍都一眼，悠悠的补了句，“哪怕他是我最看重的人。”
    霍老爷子的话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别说是霍都这个当事人，就算是我这个旁观者，听得都觉得头皮发麻。
    霍老爷子从来不说空话，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在霍宅过年，不比在锦江别苑，每个人都很拘束，尤其是刚才霍老爷子说了那番话，在座的，任何一人都是食髓无味。
    午饭后，霍老爷子借故身子疲乏，上了二楼休息，临走时深深看了陈森一眼，眼底满是歉意。
    在场的霍家人，除了霍都跟**，都知道陈森的真实身份，也都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霍都做的，那他接下来要针对的人恐怕就是霍衍。
    “霍都，你想要的，已经都得到了，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贺女士从来都不是藏着掖着的人，有什么怀疑，就喜欢直接当面问清楚。
    霍都坐在沙发上削苹果，听到贺女士的话，连头也没抬，“大伯母，您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霍家的家产，没你想象中那么多，如果你做这些只是为了谋取霍家的家产，我劝你早些收手。霍家的钱，每一分都花在了霍氏上，家里，没钱。”贺女士冷着脸说道。
    “大伯母，我觉得您似乎误会我了，我知道您怀疑陈森的事情是我做的，但是我实话跟您说，真的不是我。”霍都浅笑，把手里削好皮的苹果递到了贺女士面前，“都是一家人，我不会下这么狠的手，俗话说的好，毕竟，血浓于水嘛！”
    霍都说完，起身，准备迈步离开，被霍衍挡住去路。
    “哥找我有事？如果觉得在这不方便的话，去我房间？”霍都漾笑，说着，靠近霍衍耳边，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
    霍都说完，霍衍脸色变得难看，“你知道？”
    “哥，你想跟我说的那些，我都知道。”霍都颇为蔑笑着提了下唇角，“可我，偏偏就想这么做，因为这么做，才会激发你心里得愧疚感。”
    话落，霍都离开。
    “他跟你说了什么？”我匆匆上前。
    霍衍低头看我，没说话，在一旁轮椅上坐着的陈森开口，“他承认了我的事是他做的。”
    我，“……”
    听到这个消息，客厅内的所有人都一脸震惊，霍衍抿了下薄唇，“别多想，我一定会帮你报……”
    霍衍那个‘仇’字还没说出口，陈森太了下手，打断霍衍的话，“别说傻话，我们都是合法公民，破案是警察的事。”
    话毕，陈森看向程亮，“把我推到客服休息会吧，累了。”
    程亮看霍衍一眼，微不可见的叹气，上前，推着陈森进了客房休息。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瞧见出了事，一个个都找借口去了客房休息，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贺女士、霍衍跟我。
    咣当！
    霍衍抄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砸在地上，贺女士眉峰皱起，“霍都承认了？”
    “承认了。”霍衍回答，满脸都写着不甘心。
    “那你刚才怎么不拽他去你爷爷面前对质？”贺女士情急。
    闻言，霍衍轻笑了下，“妈，您是被气糊涂了吧？您觉得他会在我爷爷面前承认吗？”
    贺女士抬手捏了下眉心，“被气糊涂了，如果他会在你爷爷面前承认，一开始就会承认了。”
    客厅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压抑，贺女士张张嘴，想劝慰霍衍两句，但是在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后，抿唇，什么都没说。
    晚餐时间。
    贺女士下午就找了理由离开，童萧跟赵锦瑟说要去逛街，也一去不复返，苏点点被张婶带到儿童房打游戏，玩累提早睡下了。
    餐桌上，霍老爷子双手拄着拐杖，冷脸看着餐桌上的几个人。
    霍老爷子不动筷子，我们这些小辈自然也不能动，大眼瞪小眼。
    “你们吃，我年纪大了，晚上不敢吃太多，看着你们吃就好。”
    半晌，霍老爷子悠然开口。
    “爷爷，您多少吃一点。”霍都率先开口，贴心的给霍老爷子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筷子菜。
    霍老爷子看霍都一眼，无动于衷。
    霍都脸色一瞬间有些僵，默声。
    霍老爷子这顿饭是鸿门宴，摆明了就是为了给这群小辈难堪的。
    每个人都笔直坐着，谁都不发一言，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陈森拿起餐桌前的筷子，自顾自的开始夹菜。
    “爷爷，菜都凉了。”
    吃几口，陈森开口。
    霍老爷子脸色松动了下，“都吃吧！”
    吃过晚饭，霍都送我们几个出门，霍老爷子在客厅坐在没出来。
    “别送了。”
    霍衍跟程亮搀扶陈森上车，我横挡在霍都面前。
    “嫂嫂，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霍都越过我的肩膀看陈森，收回视线落在我脸上。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你非得让我跟你说点什么，那我劝你善良点活着。”我唇角提笑，接话。
    听到我的话，霍都笑了下，长吁一口气，“嫂嫂难得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承认，怎么突然间就承认了？”
    霍都说的时候笑的邪魅。
    我觉得人在一生中，很多事都可以用两句话诠释：关你屁事or关我屁事！
    比如霍都问我的这句话，完全就可以用‘关我p事’诠释。
    当然，我只是在心里想想，但是没说出口，毕竟我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这样说话，实在太有失水准。
    等程亮跟霍衍安顿好陈森，唤我上车，我看霍衍一眼，潋笑，“霍总，回见。”
    霍都站着没做声，唇角提了提。
    在回程的车上，所有人都一言不发，霍衍开车，程亮是不是叹气，陈森转头看车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