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被剁下来了。
    “……”
    其实唐窦的头颅摆在那里是闭着眼睛的，也没有突然睁开，但光是一个活人的人头孤零零地摆在台式机上就足够恐怖了。温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默默地倒退着走，退回到客厅以后，扭头就跑。她拉开门发现温玄就站在门外，把门一甩拉着他迅速下楼，她不吭声他也没追问，安安静静地跟着她跑。
    莫名其妙地再次一上一下一回，温玄也没怨怼，不懊恼，他耐心地问温迪有什么发现。
    “唐窦死了。”
    抛出这句话以后温迪就跑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捂着脸闭着眼睛，但脑子里全部都是柯晟和唐窦两个人的死相。一个被剥皮拆骨，一个被剁下脑袋，公寓里的鬼魂杀人的方法有多恐怖温迪算是见识到了。突然她愣住，脸从手掌心里抬起来疑惑地想到另一个失踪的人：柯晟的男友马晓吉去哪了？她们是一起回家的，柯晟死在客厅，马晓吉在哪里？
    温迪想起自己还没有检查过103室的卧室，顿时有些纠结。
    她要不要再去看看？
    但是，去有什么意义呢？不是白白受第三次惊吓吗？温迪不知道她能否承受马晓吉的死相，也许他的死法会比自己的女友更难看。然后她就只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左右为难。就在温迪纠结的时候，旁边的电话突然响了，清脆的来电铃声把温迪震得一激灵，差点吓到断气。
    “电话电话。”温玄安慰她，“不是别的东西。”
    “我知道……”温迪懊恼地抱怨了一句，然后拿起了听筒，“喂，您好？”
    “温迪！”
    “哦，张老板……”温迪惊魂未定，喘了几口气后问他，“什么事？”
    “我昨天有点事情所以没上班，刚刚给你找了个客户，你应该还有一间房吧？”张月听到她喘气的声音，顿了顿，疑惑地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你是不是生病了？等下我打算带客户过去看房子，你还有时间吗？如果你没空，还是先去医院吧，我这边可以……”
    张月说话很快，温迪都找不到机会能插嘴。
    好不容易等他缓了口气，温迪赶紧握着听筒说：“我没事，我没生病，那个……不用来了。”
    “嗯？”
    “我这边的房子已经全部租出去了，没有空房了。”
    “哦，那好，没关系，我给他另外找。”张月拿开手机，叫身边的手下去接待客户，然后扭头继续跟温迪讲话，“你……你真的没有生病吗？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是不是黄玫那边的房客有什么问题？你别担心，如果真的有麻烦你可以找我帮忙，我这边能给你想办法。”他听出来温迪的情绪不对，很担心，在电话里十分关切地说。
    温迪说有。
    “你赶紧说，是什么事，我帮你找人。”
    “什么人都有吗？”
    “应该可以，我朋友多。”
    “能杀鬼吗？”温迪握紧听筒说。
    “……”听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张月难以置信地问，“什么？”
    “没事，呵呵。”温迪讪笑道，“开个玩笑。”
    “不对，你等等。”张月说，“等下我给你回电话。”
    然后他把电话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张月重新打电话来，等温迪一接就马上追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温迪不说话，他就接着说：“你是不是最近精神有些差，你那间没有公寓窗户，我觉得对人的心理还是有一定影响的。要是你觉得有什么精神上的困扰，不管是你还是你弟弟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介绍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我认识的医生不少，在这方面都很有经验。”
    温迪叹了口气，她真是白等了这个电话。
    “真没事……我就知道你帮不了我。”她叹了口气准备挂断电话，“拜拜。”
    “等下！”
    张月再次叫住她，但这回不是他抢着要挂电话，那边再次沉默了一段时间，不长，不到一分钟，然后张月好像考虑清楚了一样缓缓开口：“如果你刚刚说的话不是开玩笑，而你也不是精神有问题，如果你是真的觉得你……我倒是确实有个老朋友是搞这方面的。不过，他不会杀鬼……你说的是大家平时讲的鬼对吧？”
    “对……”温迪迷茫地听着听筒里的声音，感觉自己三观正在被重塑。
    难道张月的意思是他还有办法？
    他真的有办法？
    “他不杀鬼，他……只会卖法器，不是骗人的那种。”张月想了想补充道，“我不懂这些东西……总之他没有被人找上门投诉过，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骗人的吧。我不能给你保证，但是……”
    “没关系！”温迪急切地说，“只要你能帮我联系他就行……不，不，我去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他开店吗？”
    “你别激动，你先冷静。”张月劝说道。
    温迪哪能冷静得下来！
    虽然张月说他不能保证他的朋友一定靠谱，但这又不是现实，是游戏！既然给了张月这么个背景，那他的朋友一定有用。法器？那就是卖装备的呗！搞到装备她就有机会去单挑鬼了，这才符合游戏的设定……不过她也不一定非得要跟鬼单挑，用来防身的也不错。她想了想，就更是努力纠缠张月，请他交出他朋友的店址，急切得像是要上门寻仇似的。
    “行行行，你先冷静一点。”张月再次劝说，“我马上就去联系他……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干这一行呢，再说我这么久没联系他总得要维护一下关系。反正你等我电话，不管是成还是不成我都肯定会告诉你，好吧？”
    他都已经把话说成这样了温迪还能说什么？
    她只好认命地同意：“那你一定要早点给我打电话！”
    “嗯！”张月再三保证，才挂掉电话。
    温迪听着听筒里的忙音，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变得茫茫的。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温玄端着一杯水走过来，把温热的水杯送到温迪手里，让她拿好。他自己拿着的杯子里倒是果汁，紫色的往上泛泡泡。不单纯是果汁，应该是她亲自调配的葡萄汽水。温迪低头看着自己的白开水，不乐意，还给他说她不想喝。
    “那喝我这个？”
    “不要。”
    “想喝什么？”
    “什么都不想。”温迪郁闷地说，“我吃不下去。”
    她满脑子都是柯晟和唐窦，总觉得嘴里有股血腥味。温玄劝了半天没成功也只好放弃了。然后温迪又坐了一会儿，突然抬头对温玄说：“要不我们去处理一下案发现场。”
    “啊？”
    “103室和301室的尸体又不会自己消失，九月不算冷，万一尸体腐败怎么办？”
    “这倒是。”温玄点点头，然后看着温迪惨败的脸色问，“那你还能回去吗？”
    温迪现在看起来特别凄惨，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深深的青色。
    “能。”温迪一咬牙，肯定地说，“现在就去。”
    第689章
    她得趁着是白天动手……也只有白天才能动手了。
    一下定决心，温迪就马上带着温玄出门。现在是个出门的好时机，因为住104室的简南春出差去了，102室的裴凤春出门吃早饭，103室死光了，所以目前公寓的一层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出门前温迪先看了一眼监控，确定二楼和三楼的租户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出来，于是她们马上偷偷摸摸地溜出去，跑到103室把门打开，火速进屋，火速关门。
    客厅里尸体的位置没有动过，温玄问要不要现在就动手？
    “先找马晓吉……算了，还是先处理她吧。”温迪真的没法忽略这么大一滩肉。
    怎么处理尸体？温迪不是专业人士，但她有令专业人士也会觉得羡慕的随身空间。如果是晚上温迪还会考虑一下，但白天她还是有勇气使用的，而且温迪开空间的时候没有听到系统提示。根据温迪的经验，如果她听到系统提示无法正常使用空间就意味着她进入了非正常的空间地带，有封印、有异常，总之肯定有古怪。
    换言之，她没听到提示就是可以随便用空间。
    反正这次她打开空间没有撞鬼。
    温迪的随身空间足够大，所以她不需要担心尸体放在空间里面若腐烂会把她的生活区域弄脏。她把地上的肉和皮拾起来送到空间，然后取出干拖布将地上的大量血迹拖干净。吸足了血液的拖把也被温迪扔进了空间，她可没打算把拖把洗干净再用，这是拖过人血的，用了一次她就不打算再要了。
    地上的一滩血被拖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一层深色的痕迹，光用拖把搞不掉，于是温迪拿出了洗洁剂和抹布打算亲手把地上的痕迹抹除。她戴上橡胶手套走进内卫，打算把抹布过水拧一下，湿抹布才比较好擦。结果等她走进内卫，刚一开灯就看到一具尸体倒插葱扎在里面的浴缸，血水已经漫了出来，将洗手间的地板完全染成红色。
    “温玄！”她压低声音喊人，将温玄叫过来。
    那具尸体是倒过来插在浴缸里的，她只能看到穿裤子的下半身所以没有另外两具尸体那么吓人。但在阴森森的洗手间里看到这一幕还是太恐怖了。温迪把温玄叫过来也没有别的原因，她得看看那具尸体是谁——虽然多半是失踪的马晓吉，但她还是想看看他的脸。温迪自忖她没有力气把马晓吉搬过来，只好请温玄帮忙。
    但是等温玄走过去以后温迪突然想到一件事，马晓吉，该不会泡出巨人观吧……
    ——不不不，别紧张，他应该死了不到一天，没道理这么快就泡成。
    温迪安慰自己。
    但她的脸还是诚实地转向了门外，不敢看温玄的“转尸现场”。
    “温迪啊！”偏偏这个时候温玄叫了她的名字，温迪很纠结，那她是该答应还是该怎么办？
    “温迪！”他又叫了一遍。
    温迪不能再装死了，只好小声问：“怎么了！”然后脸还是看着门外。
    “他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温迪想了想补充问道，“他泡涨了？”
    “烂掉了。”
    “啊？”温迪终于忍不住往温玄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他倒提着那具尸体的下半身，然后……然后没有上半身。温迪震惊地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吼道：“另外半截咧？！”
    “烂掉了。”温玄指着浴缸虚弱地说，“融化在水里了……”
    温迪差点当场炸了。
    什么玩意？
    她终于忍不住跑过去看看温玄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一过去就后悔了，她没想到温玄居然只是用写实的语言说出了他看到的画面。浴缸里，有着浓浓的血浆，一块块血肉像是融化一样在血水的水面上浮浮沉沉，一块块血肉被浴缸里的水泡得稀烂，看起来无比之恶心。
    “呃唔……”温迪马上将自己的头转开不想面对这个画面，她后悔死了怎么非得要好奇心大盛跑过来看这一眼？
    而温玄还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问要怎么办。
    怎么办？
    温迪捂着嘴倒退三步，“松手！”她把尸体的下半部分扔进空间，浴缸里浸泡的烂掉的血肉也一并送了进去。她根本就不想想象“柯晟”和“马晓吉”现在在她的空间里是怎样融合在一起，她只知道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当然，离开前她先指挥温玄打开旁边的淋浴花洒，先放掉浴缸里的水再将下水道通了，将墙壁上和地板上还有浴缸沾了血块的地方擦拭干净，再用花洒将血水冲洗掉。
    把内卫的卫生弄干净后，温迪才带着抹布回到客厅继续处理血迹，跪下来把地板洇湿的地方全部擦拭干净，拿清洁剂喷洒了好几遍，再将脏水送回空间——它都快被温迪做成自己的随身垃圾车了！如果随身空间也有空间灵，一定蹲在某个角落里疯狂跳脚诅咒谩骂温迪把它弄得脏兮兮。
    将两具尸体收好后，世间来到中午，温迪和温玄躲避旁人回到101室，终于能坐下来吃个饭好好休息。两个人都挺累的，不想干活，所以温迪打电话叫了外卖，然后就瘫在客厅的沙发上等餐，摊开四肢放松。刚刚她不断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又反复蹲下站起，手臂也不断挥舞，腰疼腿麻，手臂也无比酸痛，一休息就抬不起来，动都不想动。
    她怀疑等送外卖的人到了门外她也不一定有力气爬起来开门接餐。
    “刚刚那两个人……是柯晟和马晓吉吗？”温玄突然问。
    “嗯。”
    温迪过了很久才答应了一声。
    她的回应比较沉闷，但是温玄也不在乎，他接着问：“那103室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温迪终于遇到了自己听不懂的提问，“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主线任务得收满10个人的租金吗？她们俩还没交的对吧？”温玄心里其实也只担心她的主线任务，至于什么人什么尸体什么鬼的，他都不是很在乎。他连受惊的情绪都比较小，基本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反正他就是只担心温迪。要是温迪不能完成任务，那不是得一直困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吗？所以温玄想说的其实是，“要不要找张月，让他再给你找一些新的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