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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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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重镜:“怎么了?”
    顾从絮本来打算小声嘀咕抱怨几句的,但他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想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道:“你和那大师……”
    他本是想说“你和那大师说话,我不喜欢”,但仔细想了想,方才相重镜和溯一根本没有说上话,甚至连视线都未对上,他想醋也没办法。
    看到顾从絮这幅纠结难受的样子,相重镜失笑,道:“你又在想什么?”
    顾从絮又自顾自纠结许久,才走上前,道:“把手给我。”
    相重镜对他不设防
    ,闻言直接伸出手,疑惑道:“嗯?馋了?想啃我的手?”
    顾从絮:“……”
    顾从絮差点被气乐了,瞪了相重镜一眼,自顾自在袖子里鼓捣了两下,拿出了一个红绳串成的漆黑手串,垂眸戴在相重镜手腕上。
    那手串薄如蝉翼,半个指甲大小,七片串在一起轻飘飘相撞,那漆黑蝉翼还散着玄纹,看着极其精致。
    相重镜奇道:“这是什么?”
    顾从絮捏着相重镜的指甲晃了晃,满意地看着相重镜手腕上的金铃和黑色蝉翼,道:“是我的龙鳞。”
    相重镜吃了一惊:“龙鳞?”
    顾从絮点头。
    相重镜又气又担忧:“龙鳞那东西是能随便拔下来的吗?不疼吗?!我看看……”
    他说着就要去检查顾从絮的身上,顾从絮却拦住他,似乎是不想开口,但憋了一下还是带着点目的,小声说:“不是现在拔的,是之前挖龙骨的时候掉的……”
    相重镜一愣,一颗心像是被龙尾扫过一般,又疼又痒。
    顾从絮本来不打算拿挖龙骨那事来让相重镜对他有什么愧疚,但这个人就像是云雾似的,抓都抓不住,留也留不得,一伸手只能握到空荡荡一片。
    他没有办法,只能用这种方法妄图将相重镜的心留住。
    顾从絮看相重镜满脸心疼,一边暗搓搓开心一边又觉得自己卑劣,连千年前的蠢事都要拿来算计人。
    相重镜从未收过这么重要的东西,那龙鳞明明薄若蝉翼,他却觉得有千斤重,坠着他手腕疼。
    相重镜想了想,觉得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便是这串娘亲给他的金铃,他想了想,正要取下来送给顾从絮。
    顾从絮看出他的打算,立刻制止他:“你自己戴着。”
    相重镜:“?”
    顾从絮满眼都是浇不熄的欲火,丝毫不知道自己浑身上下写着“色龙”二字,还在装模作样地正色道:“你戴着,好看。”
    相重镜:“……”
    相重镜面无表情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晚了点。
    前世医师是满秋狭,收敛族人骸骨的小孩是宋有秋啦,曲危弦没有身份卡,朱砂痣是宿蚕声留的,【突然鞭尸.jpg
    溯一和香儿只是挚友,大师是出家人啊!!!
    第98章 贪婪痴妄
    相重镜一边走一边用灵力四处去探当年的法阵边缘,三毒明显寻到了最适合他的土壤,疯了似的将无数根须扎入小世界中,疯狂吸食秘境中的三毒。
    相重镜一边寻法阵一边叹息:“可怜。”
    顾从絮跟在他身边,时刻盯着相重镜修长的手,唯恐他再趁自己不注意又开始放血布法阵,闻言疑惑道:“什么可怜?”
    相重镜踩着脚下的无数黑雾触手,淡淡道:“三毒可怜。”
    “它哪里可怜?”顾从絮皱眉,“不是可恶吗?”
    相重镜拎着剑走到一处石头旁,正要伸手用灵力将石头移开,顾从絮就不耐烦地握住他的手,用脚一踹,石头立刻被踢得粉碎,露出下面一处阵法边缘。
    相重镜:“……”
    他总算看出来了,顾从絮对他的手,似乎有种奇怪的恋癖。
    相重镜缩回爪子,将阵法边缘用灵力补全那个缺口,淡淡道:“地脉本是镇压的不知是整个九州多少年多少人积攒下来三毒,本来地脉灵力能将三毒一寸寸击溃消散,却因修士修炼吸纳灵力,镇压逐渐变弱,才让它用火烧出了一条生路。”
    顾从絮挑眉:“那不用地脉的灵力不就行了?”
    相重镜摇头失笑:“我当年也是这般,想将地脉和三毒彻底摧毁,可世人却骂我自私自利道貌岸然,就连孔雀也不愿毁坏地脉,离我而去。我考量许久,还是放弃了。”
    更何况地脉太过庞大,也不是他一人能够彻底摧毁的。
    顾从絮也记起来现在三界九州是如何编排相重镜的,眉头当即皱得死紧:“那你当年做了那么多,他们都没看到吗?眼都瞎啦?”
    “我一死,三毒利用溯一的身份,编了个我妄图毁坏地脉的谎言。”相重镜道,“溯一虽修了佛道,但依然是我的族人,死无对证,所有人都深信不疑。”
    他轻笑一声,垂眸看着脚下还在源源不断吸食三毒的根须,道:“它挣扎了那么久,为了挣脱束缚无所不用其极,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大煞之物,再怎么挣扎,天道都不能让它容于世啊。
    就算用着溯一的皮囊,打着想要夺回三毒获得自由的旗号,它也终究只是人心中那点贪嗔愚。
    顾从絮双手环臂磨着小尖牙,听到相重镜的话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看起来是想啃点什么。
    只是很快他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带着莫名的欢喜追问道:“溯一是你什么人?你们有血缘关系吗?”
    要是有血缘关系,顾从絮就能立刻释然,再也不吃那大师的醋了。
    相重镜歪头想了想,道:“他是我母亲的姊亲的从父的大侄子的表亲的舅舅的义子。”
    不能说是远方亲戚,简直能说是毫无关系。
    顾从絮大吃一惊:“还真有血缘关系!”
    相重镜:“……”
    相重镜古怪看着他,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结论。
    顾从絮像是终于找到了定心针似的,没管相重镜的注视,心里美滋滋地继续帮相重镜踢石头找法阵去了。
    三毒依然在用根须吸食三毒,千年前相重镜利用血阵将他从溯一体内强行逼出来,元气大伤,导致这些年它根本无法从地脉获得多少三毒,只能利用人心将修士的心魔引出,吸收那一丁点三毒艰难活着。
    方才相重镜将封印破开,三毒涌入秘境中将根须探入秘境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三毒,仿佛在沙漠中奔波许久终于寻到绿洲的旅人,热切又疯狂。
    因为三毒被吸食,常年被黑暗吞噬的秘境终于一点点显示出原本的面貌。
    那是已经成为废墟的宗门。
    相重镜不慌不忙,按照记忆将法阵边缘一点点补齐,一刻钟之后终于到了玲珑墟。
    玲珑墟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成为一堆乱石了,相重镜站在废墟前,仰着头去看小山似的石头堆,眸中闪现一抹怀念。
    顾从絮隐约记起来,在相重镜被封印在石棺的这六十年里,有时会在幽火的帮助下用傀儡分神出去外面溜达。
    那时他迷迷瞪瞪,连记忆都没有,但最常来的地方还是这座玲珑墟。
    相重镜回过头,道:“这里是阵眼。”
    顾从絮回过神,走上来:“那要怎么发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握住相重镜的手,不肯让他放血。
    相重镜对他都有些无奈了,屈指一弹操控着琼廿一飞至那废墟之上,剑光骤然一闪,乱石霎时被剑意震碎,砰砰一阵巨响落在四周,露出最中央圆形的石台。
    琼廿一全身皆是相重镜的灵力,剑刃唰的一声,直直刺入石台中央,只剩下半截剑身和剑柄留在外面。
    相重镜拍了拍顾从絮的手让他放开自己,站在灵剑前闭眸,双手掐诀结印,那印繁琐奇怪,顾从絮看得眼都花了都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印。
    只听到一声轰隆隆的巨响,整个秘境边缘陡然升起数十丈的墙壁,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将所有三毒彻底包围。
    相重镜倏地张开眼睛,地面上的阵法仿佛蛛网裂纹似的从他脚底刹那间蔓延开来,元丹中的灵力只是一刹那就被阵法吸得一干二净。
    顾从絮一皱眉,立刻催动生死契将身体中的灵力补给给相重镜。
    相重镜灵力被硬生生抽出,脸色有些难看,感觉到顾从絮的动作,笑着轻轻摇头:“你别乱用灵力。”
    顾从絮还是将灵力缓缓输送过去,省得他力竭倒下,眉头都要皱成两个点了:“我不让你用血,你就抽完所有灵力?”
    相重镜道:“三更啊,这就是法阵需要付出的代价啊。”
    顾从絮才不管,还是瞪着相重镜。
    相重镜灵力消耗飞快,但恢复也极快,不过片刻就轻轻一甩手,幽火化为带火的利剑被他握在掌心。
    顾从絮一句“怎么了”差点脱口而出,他死死握着拳,觉得自己根本跟不上相重镜行事的速度,只觉得自己好像一路上都在被动地追着相重镜跑。
    相重镜唇角一勾:“找到了。”
    说罢朝着顾从絮一抬手,足尖一点披着幽火冲向远方。
    顾从絮看到他的背影,差点化为龙形将他叼回来,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相重镜利用阵法很快就寻到三毒的本源,它大概是真的喜欢溯一的皮囊,依然还是溯一的模样站在地上,黑雾裹挟住他的下半身,仿佛生根似的将根须扎入地下,一点点吸纳三毒。
    相重镜感应到三毒身上的灵力,瞳孔一缩,剑握得死紧。
    人心三毒形成的虚妄之物,竟然妄想结丹彻底变成人类?!
    它不是最不屑人类吗?
    顾从絮落地后也发现了端倪,诧异道:“它难道想要用三毒结丹飞升?”
    相重镜脸色沉沉:“看来是如此了。”
    顾从絮正要再说什么,却见相重镜的身形几乎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带火的利刃闪现一抹寒光,刺破虚空发出的声音像是巨物贴着耳根刮过去似的。
    呼的一声闷响,相重镜眼睛眨都不眨地将灵剑刺入三毒的丹田处,将那正在缓缓结成元丹的灵力全都捣碎。
    闭眸的三毒陡然睁开眼睛,眸瞳猩红,盯着近在咫尺的相重镜,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相重镜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反手一推剑柄,硬生生将整个幽火画成的剑吞入三毒的体内。
    而后他想也不想,指腹轻轻在剑柄上一按,刺入三毒体内的剑刃瞬间变成火焰,轰的一声火焰遇风的声音响起,让三毒整个身子从里到外烧了起来。
    相重镜正要飞身后退,被火焰包裹的三毒突然从烈火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扣住相重镜的手腕,声音嘶哑仿佛从地狱黄泉传来。
    “阿镜……你又要杀我一次吗?”
    三毒本源本没有神智,所有的情感皆是从溯一的识海中窃取的,相重镜已经不像千年那样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面无表情看着它,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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