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杜经理，上我办公室去咱们好好谈谈。”我俩光顾着谈话了，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娱乐中心门外，大门里边的阴影，显得非常阴凉。
    他也不推辞，一抬脚垮了两步台阶，迈着轻快的步子就上了楼，充分发挥了个子大的优势。
    当我俩茶过三巡的时候，杜华强打开了话匣子，他只有二十七八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想大展拳脚干一番事业的时候。
    “周总，你不知道，我可是985名牌大学毕业生啊，从进了q牌公司，从管培生做起，全国各地跑了一年，最后给我定的岗位竟然就是个城市销售员，跟一般学校毕业直接进公司的人一样。”他一边抱怨着公司，一边吃起了盘子里的小饼干。
    “哦，那你们公司可能是要论资排辈吧，毕竟你刚工作一年，时间有些短。”我一边安慰着他，一边给他倒着茶水。
    “这不，咱们省我几乎走遍了，去年在南边，前年在东边，今年来西边了。哪个地区我可都是认认真真干的啊，结果呢，领导说了，你能力强，要是能把全省最落后的地方都干好了，今年年底就给你升职为省经理。”
    说到省经理三个字，他明显眼睛放光，而且还加重了语气。
    “那好啊，看你就是能力强、心气高的人，绝不甘为人下啊。”我恭维着他，也终于弄明白了他的追求。
    “所以啊，今年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熬了好几年了，终于有了证明自己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啦。”他意味深长的瞅着我，好像他的升官之路掌握在我的手里似的。
    “你放心，如果交给我来做咱们市总代理，我一定让你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年底升职加薪。”这是表决心的时候，决不能犹豫。
    “我听张伟张经理说您准备开出洗浴连锁店？是不是准备把汽修厂也跟着连锁上呢？”他试探性的问着，绕来绕去就是为了弄清楚我将来的战略部署，也许这就是他选择与我合作的原因。
    “是的，只要场地允许，我是准备把汽修厂跟着同时开了。”我吸了一口烟，靠到沙发后背里，慢条斯理的回答他。
    “好，你这个思路非常好。要是照这样经营考虑，咱们的发展就能更快了。这样吧，你明天准备一下，后天就跟我回上海总部，去公司总部见见大领导，签署总代理合同。”
    说完，他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比我更焦急的心态，好像他年底的升迁之路就押在我身上一样。
    “好，我一定去。”这样的好机会我怎么会失去呢，当然是要紧紧抓住。
    当飞机离开跑道准备起飞的时候，为了挣脱地球吸引力而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接着我的耳膜有些发胀，外界的声音好像忽然变小了。
    身边的杜华强拼命嚼着口香糖，好像这样就能减缓耳朵的不适感。飞来飞去其实对他们这些外企员工，就是家常便饭吧。
    我还带了财务尹康兰经理一起同行，她现在典当行跟踪了几家破产企业，正在做着他们的评估，有个财务人事在身边，能替我在投资和利润方面考虑得更详细些。她正在翻看航空画报，画面停留在草原景色那一页。
    我闭上了眼睛，想起自己上次坐飞机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四年前了，那次拿着在股市里赚到的钱，上巴厘岛潇洒了一回。
    飞机落地，他们公司派来了一辆瑞风商务车，带着我们来到了位于浦东陆家嘴金融区的公司总部。
    见到了杜华强说的那个领导，他的直接上司刘总。一个精瘦干练的男人，听口音像是上海本地人。刘总热情的跟我们寒暄着，先是带我们来到了公司展厅，指着展示板，介绍了q牌公司源远流长的历史，和来到中国之后几年的发展。最后谈到了在本省以及本市的发展目标，并且对我们的合作表示出了殷切的希望。
    当晚刘总在浦东的一家日式料理店请我们吃饭。餐厅的装修以淡雅节制、深邃禅意为境界，大量的采用了天然木材，浅浅的木纹疤结自然的流露着，全部的简洁、硬朗的直线条 ，体现出日本家居内敛、质朴的风格。
    “周总，我们在你那边的市场基础薄弱，更换代理商一直是我和小杜的心愿，为此他寻找了将近一年哪。”刘总吃了一口三文鱼，一边说着，这时候的他比在办公室里的他，多了份随意，人也自然了许多。
    “我能被贵公司选中，是非常荣幸。你们也知道，我之前并没有做润滑油的经验，还望二位给予我更多的扶持啊。”我端起酒杯，跟他们二位碰杯，然后一饮而下，里边是日本清酒，度数非常低，我应该能喝几杯。
    “那是一定的，我们也知道周总产业比较多，希望能多分出些精力在我们这里啊。”杜华强给我们的酒杯倒满，给我敬酒。
    他说得不假，随着产业的增加，我的精力是要有重点的分配。现在两家洗浴中心和典当行都已经正常运作，是时候把自己的汽修厂好好抓起来了。
    大家频频举杯，最后宾主尽欢。
    接下来的两天杜华强带着我们参观了工厂和实验室，我对润滑油是怎么生产出来的并不感兴趣，对他们实验室里那些瓶瓶罐罐也没有了解的欲望。草草的参观了工厂后，回到酒店，我把尹康兰叫了来。
    “尹经理，来上海感想如何？”请她坐到了房间里的沙发上，开了一瓶红茶递给她。
    “挺好啊，人家刘总和杜经理很热情啊。对我们下来的工作寄予厚望。”她接过红茶，喝了一口，摆在了小圆茶几上。
    “这门润滑油生意你从财务角度看值得做吗？”自从她向我提供了任明的典当行拨款条之后，我很信任她，凡事都想听听她的意见。
    “这门生意，怎么说呢？如果从利润的角度看，其实收益不大的。大品牌产品的总代理利润，只有年底那几个返点，连百分之六都不到。但是如果通过经营大品牌，带动其他小品牌的自自有产品，就很有搞头了。”她意味深长的暗示，并没有说透。
    “最后那部分说明白，怎么有搞头？”我追问了一句
    “就是傍名牌呀，比如你用q牌润滑油的名气打开了一个县级汽修厂，同时再把自己工厂生产的其他配件一起卖进去呀，我们在q牌润滑油失掉的利润，用自己工厂生产的配件利润来弥补。这样不就既好打开市场，又兼顾了利润吗？”
    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我这几天为做不做润滑油生意而犹豫，看来完全是没必要的。对呀！这个润滑油生意不但要做，而且还要好好的做，利用它的名牌效应，带动自己的非名牌产品。
    我激动得猛的站起身，右手握拳朝向空中举起，叫了声“好！”
    “尹经理啊，可真没白带你来，明天咱去南京路购物，想买什么随便你。”她要不是女的，此刻我都像把她给抱起来。
    “周总啊，我哪里敢哪。其实你要是自己生产汽车配件，我看也不难。就你让我跟踪的那几个破产工厂，做轴承那家，转转行就可以做汽车配件生产。具体的技术我不懂啊，就是觉得他那个场子蛮好，要设备有设备，要人才有人才。现在他以非常低的价格典当，咱们不收购，放弃了怪可惜的。”她也被我激动得情绪感染了，受到了随便买的鼓励，更敢讲话了。
    “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把那几家破产工厂收购了，凑出个零配件生产工厂，做出产品跟着q牌润滑油一起销售。”我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声音大得令自己都惊讶。
    一副新的宏伟蓝图在我脑海中显现，汽车修理厂―润滑油―汽车配件厂，一条上下游相关产业链建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