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临近表演台位置的一座人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有机会上二楼包房去，而且位置绝佳，视野相当好，足以俯瞰全场。
    最重要的是，他们卖了官面人的一个面子。
    来跟他们提让他们换个地儿的人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但对他们做生意的来说，却也不是能得罪的对象。关键是，他能跟这些大小官员们在一块，有露脸的机会就足以说明可以说得上话。
    别人不提，王越他们都是知道的。这位可是年年来治理河灾，修建堤坝的主事人，要是跟他混个熟悉，随随便便指甲缝里漏一点出来，都够他们这种小生意人一年不愁吃喝的。
    但王越现在的心思都在书齐身上，根本看不到这些小商人想要跟他混脸熟的举动。
    从座位上坐下，王越已经在思考，等会怎么引起书齐的注意了。
    此时在楼上的林小婉看到下面的王越一桌人，像看傻子一样。
    “好好的楼上不呆，去下边当捧场观众么？”
    院长戏说：“你说的，很可能没有错啊。”
    王越这个人，他不喜欢。不论是为人处事，还是为官做事都不喜。因为他的这个身份，也算是被王越黏了很久，那股殷勤劲估计连他亲爹都没有享受过。
    所以王越现在的举动，很有可能就像是林小婉说的那样，是去给书齐捧场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只能为他默哀了。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能有一丁点好么？
    尤其是书齐这种像倔驴一样的马。
    且行且珍惜吧。
    林小婉虽然跟王越极少接触，但从各种感觉上来说，绝对不是她喜欢的那类人。为官么，就该像蒋廷远那样的，或者永安侯这种也可，当然最厉害的还是那位秉行着同宗同源的定远侯，封黎。
    这样的人，林小婉真的想见一见。
    气节、气度、能力、手段、智慧……所有优秀品质集于一身的人，这世间哪能多得？
    就像天上的星君下凡一般。
    王越他们坐下不久，林小婉就听到房间外传来的一阵嘈杂声，然后是隔壁房间的对话声。
    “不得不说，楼上确实要比下面舒服多了。”
    “你我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啊，怎么现在竟是显得如此？”
    “你那算个球的世面？你看看今天这大人物。”
    “唉，要是能结识几个就好了。”
    “必须得结实啊，不然今天你来干什么的？听说书么！”
    ……
    林小婉：“这伙人，还真是麻烦啊。”
    “是啊，略显聒噪。”院长道。
    梁洪吩咐贾地一：“地一，去那边跟他们说说，不要太吵了。”
    贾地一不情愿去做这种跑腿的事，但是梁洪吩咐的，又不能拒绝，只能应允。但刚一转身看到刘阳，便又生了心思，转而对梁洪说：“先生，让刘阳去吧，刚好能锻炼他一番，免得日后出去行为举止太拘谨了，好像我学院的学生只能那般谨小慎微。”
    梁洪看了一眼刘阳，又装作不经意看了看林小婉。
    再瞪一眼贾地一。
    你特么好像脑子进水了，现在说这样的话，是怕那林小婉不知道平日里刘阳总受欺负么？
    贾地一明白梁洪的意思，不过没等他动作，就听梁洪说：“隔壁那些人应该都是些生意人，而且听起来做的生意都不大。你贾家公子的身份在他们眼里，分量足够，过去说一句话便足够管用了。”
    “是，我这就去。”贾地一不紧不慢的出去了。
    果不其然，贾地一刚过去，那边就可劲恭维了一番。什么贾公子也在这里啊，能见到贾公子真是有福气啊，还有说能认识贾公子是祖辈积了德的，反正怎么夸张怎么来，顺带着把贾地一夸了个天花乱坠。
    没人不爱听奉承……
    林小婉这么想的时候，一眼瞟到了下面的书齐。
    嗯……可能，也有例外？
    因为她看到王越正殷勤的在书齐旁边跑前跑后的，笑容满面，言谈举止都透露着尊重。然而，书齐的脸却很冷。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都乐呵呵凑上来了，而且帮这帮那的，怎么也得礼貌的说一句谢谢，然后再把人请离吧？但书齐就不，王越这边给他换椅子呢，书齐牛头就喊：“老佟，你他娘的干嘛呢！这馆子里是没伙计么？”
    这意思就是，嫌弃这么一个外人一直跟他眼前晃悠了。
    然而，林小婉的感觉却是：呵……这大粗话的，可真得劲啊。
    不是说是一个文人墨客啥的么，出口的话不应该雅致一些，举止也该体现出他刚刚走路时的完美气质，怎么这突然来一个反差。
    反差还有点大？
    林小婉看向院长：“这……书齐先生平日里就是这样的？”
    “嗯……喝酒的时候不是。”院长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
    “不像个文人的样子呀，还是书香世家？这样回家去不被打么？”林小婉疑惑……
    有伤门风啊。
    “可能是市井里呆的久了，自然而然沾染了一些朴素的气质。”院长道。
    嗯……
    还真是够朴素的，十分接地气啊，尤其是那句他娘的。
    上面在讨论，下面佟掌柜早小跑着过去了，看到王越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把话骂出去了。
    好端端的在上边，跑下来干球？
    一扭头对跟着的伙计喊：“你干什么吃的！咋的我没给你工钱还是怎么？摆着的活不干，在这的人不伺候，等着谁给你干呢！端不起这碗饭就换人来端，有的是人想干！”
    本想着跟书齐说声“为这点小事不值当生气”的王越此时内心：我怀疑你是在说我，但我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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