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苏小萌眨巴着眼，意识到苏妈妈话里的意思，忙摇头，“我没有……”
    “就这么喜欢他？”
    苏妈妈淡淡问。
    苏小萌原本该脱口而出一句“鬼才喜欢那老男人”！
    可又想起了“别忘了，要装”这句话，于是有些别扭的小声道，“还，还行……”
    谁知她说的虽然小声，可走在她身后也就离一米左右远的殷时修却听得清楚，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苏成济手肘碰了碰他，努嘴努向自家女儿，小声问，“就这么喜欢我闺女？”
    同样的，即便苏成济压低了声音，苏小萌和苏妈妈也都听到苏爸爸的问话……
    苏小萌想不在意，可耳朵却竖的更高，连踩在雪上的脚步都轻了，生怕会错过殷时修的回答。
    苏妈妈依旧一副高冷样，但她竟不能否人，或许她比起女儿更焦急。
    殷时修走在苏小萌踩下的脚印上，用大脚印覆盖掉她的小脚印。
    “梵高说过一段似诗般的话……”殷时修不紧不慢道……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总有一个人，总有那么一个人能看到这团火，然后向我走过来，而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狂暴，我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哇……小殷啊，看不出你还是个文艺青年啊！哈哈！”
    苏成济打趣道。
    殷时修露出浅浅淡淡的笑容，比雪中的阳光更加温柔的，是他此刻的眼，静静落在前面的女孩儿身上。
    苏小萌低着头，看着白色的雪地。
    殷时修对她说过喜欢，不止一次，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口吻，或试探性的，或焦急的，或认真的……
    无一例外的是，她不信。
    也不能说完全不信，可能更多的是不敢信，不想信。
    可是苏小萌不得不承认，她喜欢梵高的这段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梵高的这段话。
    像个优雅的绅士，一步一步，带着最真诚而美好的笑，一步一步……走进她心里。
    然后默默等待。
    等待有一天，她的心会随着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他的浅笑或快或慢或紧或急的跳动。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还扯什么梵高……”
    苏妈妈和苏小萌相反，实在是对这首诗不感冒，不由小声嘀咕了句。
    苏小萌这会儿已经彻底醉了，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着这首像诗一样的话，生怕过会儿就忘了。
    原本踏实的步子，突然就没了节奏。
    苏妈妈眉头微拧，瞥了眼身边的女儿，瞧这耳朵红的……
    也就十九岁这如花年纪摆在这，才会被段情诗绕的晕头转向，摸不着北。
    诶……
    苏妈妈不自觉叹了口气。
    苏小萌一个人沉浸在着，整颗心都酥的痒痒的！
    突地，走神的某人一脚踩进了雪坑！
    “啊！”
    被苏小萌勾着的苏妈妈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可殷时修却已经一把撑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一边，这才没摔跤。
    苏妈妈真的愣了好半晌。
    这不是反应能力的问题……
    他的视线难道一直在小萌身上，没有移开过……还是只是碰巧？
    殷时修眉头微蹙，掸了掸她腿上的雪，“扭着脚了么？”
    苏小萌摇头，“没，没……”
    殷时修这才松开她，而后提议道，“我们往回走吧，颐和园外有一家下午茶店还不错。”
    “行啊！”
    苏成济附和！
    于是苏小萌和苏妈妈便掉头继续走在前面。
    殷时修依旧静静的看着苏小萌……
    “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我叫苏、小、萌！苏就是那个苏！小就是小小的小！萌就是萌萌哒的萌！萌哒哒萌哒哒……”
    其实梵高的那段话，最后还有一句。
    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北京城拉下了夜幕。
    路灯及霓虹闪烁，映衬着白色的积雪，描绘出不甘寂寞的夜。
    苏小萌有小半年没见着苏妈妈，理所当然的要和她一起睡。
    苏妈妈洗漱完和苏小萌并肩躺在床上，两双相似的大眼睛都看着天花板。
    “殷时修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背景，萌萌，你心里清楚的吧？”
    苏妈妈有些语重心长的问道。
    苏小萌点头。
    “如果你真的打算和他在一起，妈妈不干涉什么。但路是你自己选的，如果将来吃苦，你也要自己扛。”
    苏小萌鼓着腮帮子，翻了个身，把苏妈妈抱住，“妈……”
    “恩？”
    “谢谢……”
    “我是你妈，你和我说谢谢，算怎么回事？”
    苏小萌深吸口气，把脸埋在她怀里。
    苏妈妈轻轻拍着苏小萌的背，突然来了句，“其实我以为你会和懿轩那孩子在一起……”
    苏小萌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子没什么神采。
    “你任叔叔一直把你当儿媳妇看，诶！你小时候那么喜欢懿轩……”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一直把任懿轩当女婿看？”
    “唔……”
    “说啊，干嘛吞吞吐吐的？”
    苏妈妈握着苏小萌的手，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我觉得你挺配不上人家的！哪敢高攀啊？”
    “……妈。”
    “恩？”
    “我是你亲生的么！我配不上他？我哪里配不上啦？”
    “现在就配不上咯。”
    苏妈妈耸了下肩，苏小萌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闷闷的不说话了。
    “任懿轩那孩子是很好，但是……又太好了，这样的人，容易让人产生负担。”
    “那……”苏小萌抿了抿唇，支吾了很久，才小声道，“你觉得……叔怎么样？”
    苏妈妈叹了口气，就知道她会问。
    “要听实话？”
    苏小萌点头。
    “他差任懿轩可差的远咯……”
    苏小萌眉头动了一下，眨了眨眼，“他比懿轩差么？”
    “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苏妈妈侧首，对上她精灵般的大眼。
    “唔……”苏小萌眼珠子转了一下，竟没觉得呢……
    “首先年龄，任懿轩比你大两岁，他呢？十三岁……挑男人当然要挑年轻有为的，什么成熟点的会疼人，那都是老牛吃嫩草的借口！”
    苏妈妈一脸理所当然。
    继续道，“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重要的是乐趣，有代沟，没共同话题，那还有个屁乐趣啊，是不是？”
    “……恩。”
    苏小萌淡淡应了声。
    明明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和听别人说出来，为什么是两个感受。
    自己说很理所当然，老妈说……她却想反驳呢？
    “其次身份地位，任懿轩，我都觉得你配不上了，就更别提殷时修了。”
    “至于长相嘛，都差不多。你觉得谁更帅？”
    苏小萌嘟着嘴……
    “殷时修？”
    “……”苏小萌瞄了眼妈妈，而后偷笑着点了下头！
    “真的这么喜欢他？”
    “还好，还好啦！”
    苏小萌抱紧她，良久才问，“妈……那这个孩子，怎么办？”
    “睡觉，明天再说。”
    苏小萌撇了撇嘴，明天说就明天说吧，往妈妈怀里一钻，很快她便睡熟了。
    苏妈妈看着天花板。
    一时间，心里也是乱糟糟，这……都算什么事啊？
    敲门声响起，苏妈妈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替苏小萌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副厅离卧室稍远，此刻殷时修和苏成济坐在独立的软沙发上，茶几上泡着一壶茶。
    苏妈妈看殷时修的脸色依旧不怎么样。
    她刚坐下便开门见山道，
    “孩子已经三个多月，我和她爸爸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了，你负不负责不重要，孩子生下来，我们养。”
    殷时修平静的拿起茶壶，烫了一下小茶杯，而后倒了杯茶放到苏妈妈跟前。
    “我知道伯母您担心什么，但我已经表过态，孩子和大人，我都要。”
    “怎么要？她连二十岁都不满！”
    “她二月份生日，届时就年满二十，可以领证了。”
    苏妈妈眉头微皱。
    “等她生下孩子，我会让她继续完成学业。”
    “说谁都会，可将来会发生什么，谁能说得准？”
    苏妈妈轻笑了一下，满脸的不信任。
    “那个……小殷啊，其实呢是这样的。”
    一旁的苏爸爸见这气氛有些僵持，不由开了口。
    “你也算坦诚，早晨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说的很清楚，虽说吧，你和萌萌是阴差阳错，但好在现在是两情相悦。我是不清楚你家到底是个什么背景，但你这个人，我喜欢！”
    苏成济轻轻拍了下茶几，笃定道。
    苏妈妈听了这话，恨不得一个眼神把苏成济给杀死！
    才认识一天就喜欢，喜欢个屁啊！特么的把你女儿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
    “萌萌如果喜欢你，而你也喜欢她，那就结婚生子！没别的说头！但如果……”
    苏成济深吸一口气，看向殷时修，
    “你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打算和我闺女长久在一起，那么现在也不要说什么负责，我苏成济的女儿，就算带个拖油瓶，一样能找到好人家。”
    “这个我知道。”
    殷时修还是看向了苏妈妈，“伯母，您不是成都人吧？”
    他突来这么一句，让苏妈妈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