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去洗手间，留在席间的两个男人相顾无言。
    宋珹突然哼了一声，说起的话冷嘲热讽：“翟少爷当年潇洒不羁，回国之后不近女色，没想到喜欢弱不禁风类型的啊。”
    “……”
    “你也牛啊，专挑辣的来。”翟嗣双臂环胸，嘴角上扬，语调拉长间透着一股警告：“领证了就乖一点，要是敢搞出轨那一套，我就让唐袖当寡妇。”
    “……”
    “你可真会瞎操心。”宋珹说，“说不准，你儿子都在他妈肚子里了。”
    “……”
    翟嗣被这一句话噎住，他舌尖顶腮，眉头微微压低，突然陷入沉思。
    宋珹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想要？”
    翟嗣脸上寡淡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他撇过脸，直直看着宋珹，傲娇一笑：“当然要。反正早晚都要生，早生早享福。”
    “……”
    宋珹一脸冷漠，他抬手按了按眉骨，语气平淡许多：“请你去洗手间把我老婆换出来，我们要吃饭了。”
    翟嗣：“……”
    他硬笑着点点头，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走。
    ……
    **
    洗手间内，柯柔吐得厉害。
    许是刚刚的鱼肉太腥，她总觉得鼻端被那气味萦绕，胃里十分泛恶心。
    站在她身后，唐袖没有上前体贴关心，只是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给。”
    柯柔吐到没东西可吐，她缓缓转过脸，眼角的泪光已将她细长的睫毛打湿，看起来有些憔悴可怜。
    她接过唐袖的纸巾，嗓音有点哑：“谢谢。”
    “……”
    唐袖环臂倚着墙，语态漫然疏离：“翟嗣不懂，你不会也不懂吧。”
    柯柔没听懂，眼睫眨了眨：“什么？”
    唐袖笑笑：“你怀孕了吧。”
    虽然对她和翟嗣的感情不了解，但翟嗣可不是吃素的，唐袖相信他有这种实力。
    “……”
    听到怀孕这两个字，柯柔心神微微恍惚。就因为她迟疑的这两秒，唐袖就能直接断定，自己猜对了。
    柯柔咬紧牙关，语态极其试探：“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翟嗣？”
    “为什么？”唐袖帮亲不帮理，脱口就问：“你不想要？”
    “……”
    一句话直接问到了关键，这也正是柯柔纠结之处。这是她的孩子，她当然不舍得流掉。但她和翟嗣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这个孩子…怀的不是时候……
    “为什么不要？”唐袖轻呵，“翟嗣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没错，她就是觉得柯柔不知天高地厚。翟嗣为了她，能做的不能做的，通通都做了一遍。
    但在她这，她竟然总是犹犹豫豫，想着如何辜负翟嗣。
    唐袖才不管那么多，在她眼里，翟嗣就值得柯柔把他供起来爱。
    追其原因，还不是因为翟嗣真心喜欢柯柔，不然她可不会管柯柔的事。
    柯柔拿出纸巾擦嘴，她低头沉思，缓缓才发出声音：“就是因为他对我好，所以我才会彷徨害怕。”
    “害怕？”唐袖冷笑一声，“你怕什么呀？”
    有人疼有人爱的，还怕？
    怕个屁！
    “他对我太好，我们的感情就不对等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馈他的好，所以，总怕辜负他。”柯柔眉头紧锁着，语气颓丧无助。
    一墙之隔，翟嗣倚着走廊的墙，将洗手间内女人的话听个彻底。
    整一层楼都被翟嗣包了，洗手间自然不会再有别人。他躲在转角处，轻轻叹了口气。
    ……
    唐袖不知道翟嗣就在附近，她的语气依旧清冷高傲：“我告诉你一句实话，翟嗣这辈子认定你了。至于你那些狗屁担忧，我劝你趁早自我疏解掉。如果不想辜负他，就好好爱他，拼命爱他。”
    “……”
    “柯柔，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但没办法，我朋友喜欢你，甚至非你不可。现在我放下了，也没力气再和你闹了。
    但你要明白，我放下过去的最大原因，只是因为翟嗣喜欢你。他是我好朋友，所以我希望他得偿所愿。”
    “……”
    “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但凡你有一点喜欢他，这个孩子都不要打。翟嗣知道会难受，你也不会轻松。”
    ……
    柯柔一直蹲在地上，唐袖话已至此，转身离开。
    ……
    听到唐袖离开的声音，翟嗣从男厕出来，没有去找柯柔，他转身回了餐厅。有些事她得自己想，翟嗣不想逼她。
    ……
    ＊＊
    午餐结束，宋珹送唐袖回家，翟嗣和柯柔最后走。他一路牵着柯柔的手，一句话都没说。
    安静是很可怕的，那会让心虚的人胡思乱想，柯柔就是这样。
    她坐在副驾驶，挠了挠翟嗣的掌心，语气轻悄：“两只手开车。”
    翟嗣闻声嗯了一声，撤回握着她的手，态度反常的乖巧。
    就因为翟嗣的反常，柯柔心里更加愧疚，她双臂环着小腹，目光飘向窗外，嗓音晦涩：“你不用再为我改变了，那会变得不像你。”
    闻此，翟嗣故意装作听不懂，唇边荡起一抹笑：“所以你喜欢以前的我？”
    “……”
    柯柔没有当即回答，翟嗣就当她默认了。他自信一笑，打转方向盘，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带你回美国。”
    “回美国？”柯柔倏地坐直身体，她暗自咽了一口唾沫：“为什么回美国？”
    翟嗣手指清隽地在方向盘上敲打，语调散漫：“带你见家长，我要娶你。”
    带你回家，带你领合法手续。
    翟嗣不想等了，就像柯柔刚刚说的，他不能变得软懦，变了就不是翟嗣了。
    柯柔心尖一颤，紧张不安让她的声音有些抖：“你……你理智一点好不好。”
    她现在心里也乱，经由唐袖那一番话，她现在不知道对翟嗣要什么态度，也不确定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
    冷静？
    翟嗣勾唇哼笑，一脸不屑：“你见我理智过？”
    “……”
    柯柔心一凉，他确实缺少理智。
    “柯柔，之前你说你配不上我，但现在你的秘密不再是秘密，我们就应该在一起了。”翟嗣用她之前的话杠她，成功让她哑口无言。
    柯柔心里明白了，她或许真如翟嗣所说那般，缺一个能支撑和他在一起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焦躁地舔了舔唇瓣，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你妈妈不喜欢我，你带我回去，只会面临争吵。”
    闻言，翟嗣心里一喜，按她所说的意思，她已经接纳了自己。
    他脸上的笑意不减，漫不经心地睨了柯柔一眼，滑腔弄调：“这事儿你别管，有我呢。你需要做的，就是和我夫妻同心，一致对外。”
    “……”
    什么夫妻同心……
    柯柔侧过脸，手捂着嘴巴，掩饰过了一抹笑意。
    人生方向已定，她似乎停留在了翟嗣身边。这一次有区别于之前任何一次，因为她是全身心心甘情愿。
    她就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