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工厂打来的。
    那批从江氏自家运去的布料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肖明朗把这个消息告诉江晴洛后就带着她一起去了工厂。
    工厂内，工作了半辈子的厂长满脸愁容，眼角的皱纹深刻的几乎能夹死苍蝇。
    “江董，肖副总，你们快看呢……”
    厂长把两人带去蒸汽房，扯过一块布料递给江晴洛和肖明朗，说道，“昨天那批布料我们是检查过没问题才送来蒸汽房的。按照制衣的流程，这没问题的布料要先在蒸汽机上蒸布，这叫松布，能让布料变的绵软，然后平放24小时，保持布料的稳定。这样更利于衣服的制作。”
    “可今天早上我来蒸汽房检查布料的情况，发现这批布料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部软趴趴的。我用一摸，一扯，结果全部碎了。这么多布料全是这个情况，厂子损失惨重啊……”
    说到最后，厂长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双苍老的手用力捂住胸口，仿佛随时会昏倒。
    江晴洛看的心惊，她咬牙，努力保持冷静，让肖明朗去扶厂长休息。
    “别担心，林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难过也没用。这批布料毁了就毁了，我再从布料厂调过来一批。”
    江晴洛记得这个厂长叫“林伯”，之前在江家时江晴洛听江淮提起过他。
    对他的评论很高，对江氏工厂更是尽心尽力，哪怕是江氏前段时间因为江淮下台产生的大动荡，别人都在想法子跳槽，只有林伯不为所动。
    始终坚守在这个厂子。
    “布料厂还有货吗？”
    林伯用朦胧的眼睛看着江晴洛，江晴洛骤然哑口无言，她并不知道布料厂的存货情况，只好把视线转向肖明朗。
    他昨天刚去过，这批布料也是肖明朗送来的，他一定知道情况。
    感受到江晴洛的视线，肖明朗的脸色难堪下来，无声的摇了摇头。
    “肖大哥，还有多少？”
    “江董，一匹也没了。”
    简短的回答让江晴洛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怎么会？那么大的布料厂怎么会一匹都没有。”
    江晴洛不禁拔高声音，震惊不已。
    “江董，我们江氏工厂之前生意一直很一般。这次乔氏的订单太大，比我们之前接过的订单一半加起来还要大。布料厂的存货全部送过来了才勉强够。”
    肖明朗叹了口气，惋惜的看向一地的破碎的布料，眼神又变得悲痛，“现在它们都毁了……我们损失惨重不说，就连和乔氏的合作也进行不下去了。”
    闻言。
    江晴洛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肖明朗的话没错，和乔氏的合作真的进行不下去了……
    这两个月正是各大服装厂制作秋冬衣服的时期。
    各家的工厂布料都留下太自己用，或者早就卖出去了，想在短时间内弄到这么一大批布料几乎不可能。
    就是弄到了，也来不及了……
    “江董，你先回公司吧。”肖明朗眼看着江晴洛的脸色越来越白，忍不住说了句。
    “不，我留下来。我要搞清楚这批布料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林伯从业这行已经半辈子了，江晴洛不觉得这批布料是因为他的原因毁掉的。
    “好吧，我们一起查查。”
    肖明朗无奈的叹了口气。
    林伯也行动起来，在这方面他比江晴洛肖明朗厉害的不是一点两点，刚才太悲痛没心思找原因，现在冷静下来林伯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或者说……罪魁祸首。
    蒸汽机后藏着的没用完的食用碱。
    “天爷啊，难怪布料会那么软！”
    林伯恼的直跺脚，脸上的皱纹里塞满怒火。
    “这是什么？”
    江晴洛问出了她和肖明朗共同的疑问。
    “这是食用碱啊，被恶意加入蒸汽机了，食用碱本来是能让布料变得绵软，可是如果过量使用的话布料就会因为太软碎掉。”
    一番解释后，江晴洛明白了原因。
    她眯起眼睛，眼神冷厉：“原来是这样！”
    “江董，我们去监控室看看能不能查到都是谁进去了蒸汽房。”
    肖明朗说着就要离开，林伯摆了摆手，眼睛红着：“肖副总啊，没用的，监控两天前突然就坏了。”
    “因为工厂从来没出过事，我也就没太着急找人修。都怪我啊，要不是监控坏了，一定能拍到点什么的。”
    说到最后，林伯眼角划出一滴浑浊的眼泪。
    “林伯，这不是你的错。监控一定是凶手故意弄坏的，就是你修好了，凶手也会有办法继续弄坏。”
    江晴洛走到林伯身边，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嗓音柔和：“林伯，别伤心了。我是江氏的董事，我会想办法的。”
    “江董，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再商量一下。”
    肖明朗看了眼时间，对江晴洛说道。
    江晴洛点了下头，又安慰了林伯几句才和肖明朗一起离开。
    一路上，两人的情绪都很低。
    这次的事如对着江晴洛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她有些责怪自己太大意，她以为合同签了，布料送进工厂，那些躲在暗中的人就会罢手了……
    没想到他们一直死死的盯到最后。
    到了公司。
    肖明朗和江晴洛默契的没有把这事说出去，最近两天江氏的上下都很开心。
    工作的热情也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这时候说出去对他们，对公司无疑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两人在办公室里默默想对策。
    最后，是肖明朗先沉沉的开口：“江董，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
    江晴洛眼里涌出一抹期待，然而当她听完肖明朗的话后，眼里的期待立刻消散。
    肖明朗的意思是……暗中去别的城市找工厂合作，最后瞒着乔氏交货。
    “江董，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江晴洛说出自己的顾虑：“肖大哥，这事要是传出去，江氏以后不好做。”
    江晴洛的顾虑，肖明朗也一早想到。
    他手指微微动了动，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我想到这点了，我们可以高价找，权当乔氏的这次不挣钱，日后就算传出去，我们也不至于太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