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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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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端,你最近怎么总是不着家”,一家中等酒楼中,顾明月坐在二楼雅间内,倒杯茶推到对面近来表情能一天都没什么变化的欧阳端面前,“还是你不喜欢春暖?”
    春暖自从见过欧阳端之后,隔个三五天就要到顾家坐坐,现在欧阳薇和欧阳山都对她很热情,毕竟姑娘的心思再隐蔽,也是很容易就能被身边之人察觉出来的。
    顾明月也看得出来,欧阳薇和欧阳山对春暖都很满意。
    “我只是觉得在山里练功更有感觉”,欧阳端接过小二送来的账单递给顾明月,“至于那个郑春暖,我没有不喜欢却也无意,所以便不不想多接触。”
    顾明月笑笑:“阿端是个好男人呢,以后你的妻子有福了”,她点了两菜一汤便把菜单还给小二。
    欧阳端神情微怔,随即也笑了笑:“吃过饭还要去哪里吗?”
    “我们去花市看看,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梅林旁边的院子已经建好,添置好家具他们就准备入住了,顾明月此来便想着去买点盆花养在暖房中。
    欧阳端点头,吃过午饭二人便付钱去了城东最大的一个花市。
    帝京权贵众多,一些享受奢侈品也就很多,即使现在已经下过一场小雪,花市依旧簇锦繁华,各种颜色的牡丹芙蓉在寒风中争奇斗艳。
    在暖房里培育耗费成本颇多,因此这个时节的鲜花多是珍贵品种。
    顾明月一路逛下来,挑中十几盆品种和颜色都比较上等的牡丹,芙蓉花只要了两盆月白色的,总共算下来竟有将近两千两银子。
    “这可真是暴利啊”,顾明月摸了摸芙蓉花苞感叹道。
    欧阳端感触更多,一路逃亡下来人命有多贱他才真正知道,而这里的一盆花恐怕许多人都是一辈子都买不起的。
    花店掌柜的非常热情地喊来四五个脚夫,让他们挑上胆子跟着去送花。
    顾明月付过帐和欧阳端跟在后面,转过一条街道时,却有个老者招手喊道:“那小丫头”。
    欧阳端转头:“叫我们吗?”
    老者笑着点头同时抬步过来:“小丫头,还记得老头子不?”
    顾明月一时还真有些想不起来,待看到他不远处跟着个肩挎药箱的小药童这才恍然大悟:“医生爷爷,有什么事吗?”
    “走,到前面的茶楼去”,佘老大夫抬手指着前方路东的一间茶楼说道,“坐下聊坐下聊。”
    “阿端,你先回家接了花再来这里找我”,顾明月想了想跟了上去。
    欧阳端有些不放心,可是那边还有两千两银子的鲜花,片刻后他抬步快步去追赶走在前面的脚夫。
    “这家茶楼的素包子做的很不错”,佘老大夫掀开小二刚刚送上来的两屉包子,夹了一个送到顾明月面前的小碟子中,“尝尝,老头子今儿去出诊现在还真是饿了。”
    顾明月也不着急,拿起包子尝了一口,虽然各种其中的味道都被香菇完全压制了,却也能吃。
    佘老大夫吃了两个也觉得差不多了,把下面完全没动的一笼屉素包子递给小药童让他去旁边吃。
    “丫头,你就不想知道被你们救下的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他问道。
    顾明月笑道:“您老医术高超,那个男孩自然会痊愈的啊。”
    佘老大夫忍不住笑道:“听你这口气好像你比那小子大了多少一样”,他却紧跟着叹口气:“老夫有负小丫头所托,宋小子只在我那医馆待了半个多月便走了。老夫拦也没拦住,只好给他包了大半个月的药并五十两银做盘缠。”
    顾明月凝眉,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财不露白的意识,片刻她却笑道:“您不必自责,我想他应该会好好的。”
    佘老大夫叹口气:“当初老夫只想着不能沾你丫头的便宜,便把银子都给他称了出来,又写了两张药方让他手上的药吃完后自己去换,现在却是后悔一下子给他那么多银子。别再害了他。”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顾明月虽然担忧,但那毕竟只是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此时便劝道,“他受那么重的伤还能好起来,应该会没事的。”
    佘老大夫觉得心中轻松许多,也点头道:“但愿吧。”
    楼下有一声呼哨响起,顾明月下意识往窗外看去,穆蕴正骑着马在路上悠悠打转,他仰头而望,满面笑意:“下来,带你看戏去。”
    路边行人纷纷侧目,低声私语。
    顾明月勾了勾嘴唇,觉得这辈子这个穆蕴还真是不一样,每次她来帝京必能偶遇,这两个月内还深夜造访了两次。
    一次是给她送他府里的荷叶汤,一次是给她送许多小巧的珍珠粽。
    越是接触,前世那个暴戾凶狠的人越是远离。
    顾明月现在见到他已经能平常心待之,不再心存惧怕和偏见了。
    “你们去玩,老头子也该回去了”,佘老大夫笑着站起身来,“丫头不怪罪,我这心里也好受多了,快下去吧。”
    “听什么戏?”顾明月下楼,穆蕴牵着马就在一旁等着。
    “卷珠帘在南园戏楼挂牌,唱《金钗记》”,穆蕴拍着马头笑道,“想听吗?马上来,爷就屈身一回给你牵马。”
    “可不敢劳烦穆二爷”,顾明月笑着摇头,“金钗记我听过,虽然卷珠帘唱得最好,我也不想听了。不如,你带我去青楼听小曲儿?”
    穆蕴听得直掩嘴咳嗽,继而坚决摇头:“不行,那种地方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顾明月说道,“我又不是晚上去。”
    穆蕴只觉心中一跳:“你还知道分晚上去和白天去”,耳朵竟有些微发热,他摇头道:“什么时候我都不能带你去。”
    顾明月也不在意:“哦,那就算了,我先回家去了。”
    穆蕴忙抬手拉住她的手,却又在下一刻触电般放开,他摆摆手道:“走吧,爷就带你去长长见识,不过你这身衣服不行,先回去换身男装。”
    “为什么要换男装”,顾明月看看身上的衣服,“你们男人去青楼都不怕丢人,我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穆蕴抚额,拍拍马背道:“上来,不换衣服我们就不去。”言外之意你自己看着办。
    那种肮脏的地方,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走进去?
    顾明月想了想妥协了,不过她并没有立时跟穆蕴一起走,而是等欧阳端赶到了才走。
    穆蕴看到脚步匆匆赶来的欧阳端,心中分外不爽,怎么她走哪儿这小子跟哪儿?
    在这般不爽的心情中,穆蕴陪着顾明月去了成衣店买男装。
    欧阳端在知道她这番准备是要去哪之后,脸色立刻就变了,抬手拦住要去换衣服的顾明月,道:“明月,你不能去那种地方。”
    顾明月鲜有的叛逆了,“我就是去看看,为什么不能去?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先回家等我。”
    她就是想听听,青楼的曲儿和戏楼的戏有什么不同,怎么一个个都这般反对?
    当初上海的百乐门,爸爸也不是没有带她和妈妈去过。
    再说了,现时去青楼听曲儿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
    欧阳端反对无效,只好默默无声地在后面跟着一起。
    朱舞楼前车马来往,莺声燕语呢喃,虽然不如晚上繁华热闹,却也不显冷清。
    穆蕴随意地把手臂搭在顾明月的肩膀上,她扒拉下来他紧跟着又搭上,末了也懒得理他。
    “结伴逛青楼谁不是勾肩搭背的,这样才显得自然”,他笑着在她耳边低声道。
    话音未落,却是欧阳端将随手拿着的铁棍伸出敲在穆蕴胳膊上,他道:“放开。”
    穆蕴手臂一紧,却没有放开,他眼中冷光乍现,回头看了眼欧阳端,道:“哪找来的狗,不太听话啊。”
    顾明月自然注意到了欧阳端的动作,本来觉得他刚才那一下敲得太狠,又恐穆蕴发作他正要让欧阳端道歉,现在听到穆蕴这般说话,语气中的轻蔑让人很不舒服,她道歉的话立时就不想说了。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拿开肩膀上的手臂往旁边退了一步,顾明月说道:“阿端是我的朋友,请你尊重一些。”
    穆蕴无奈地举了举手,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笑道:“是我说话过分,抱歉抱歉,你生什么气呢,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高兴吗?”
    顾明月一身尖刺无从竖起,板着脸不知道怎么转回好脸色,她看了穆蕴一眼,转身抬步走进朱舞楼。
    谁能像他这么自然地说变脸就变脸。
    穆蕴整了整袖口,看也没看欧阳端道:“别主人心善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不是一条狗能管的”,说完他背手也进了朱舞楼。
    欧阳端眼中的屈辱一闪而过,他双手紧握,终是忍下了这口气。
    朱舞楼的大堂中有一个半丈高的舞台,上面正有女子端坐其上在弹奏古筝,另有两个衣着白衫的女子随乐起舞。
    顾明月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子,正是她那天邀请炼大哥听琴的,可真是好巧。她的琴音泠泠,一折三叹十分悦耳,饶是顾明月之前对她有些不喜,这时也被她的琴技折服。
    老鸨满面笑容的迎了过来:“二爷来了”,她看了看跟在自家爷旁边的女子,尽管这人穿着一件玄色锦衣,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
    “这位…小爷”,老鸨在爷偶尔一扫过来的严厉目光中不知说什么才好,“二位是去楼上还是在这大堂中。”
    “楼上雅间”,穆蕴说道,“叫两个会唱曲儿的过来伺候着。”
    舞台上的琴音已歇,那女子下去后,又上来十几个褐衣乐工,他们分散在舞台两边,或笙或箫地演奏起来,低沉悦耳霎时遍布。
    “这是要跳舞吗?”顾明月转头问穆蕴,“不如我们现在这里看看歌舞。”
    “楼上视线更好”,余光中瞧见经常给他弹琴的菡萏走来似要见礼的模样,穆蕴连忙拉住顾明月,“咱们去雅间。”
    错身而过时,他将视线递给老鸨。
    老鸨秒懂,恐怕这女子是爷顶看重的,她们呢最好还是不要表现地和爷很熟识的样子罢。
    “菡萏啊,二爷带着朋友过来,你不用过去见礼了”,拦住女子,老鸨笑道,“待会儿二爷如果叫你去弹琴你再过去。”
    菡萏仰头看了看消失在二楼的背影,点头应是。
    穆蕴刚接过小丫头送上来的茶点放到桌子上,就有两个女子推门进来。
    他正对顾明月说:“我吩咐过,这些东西都是干净的,你可以尝尝。”
    被妈妈叫来唱曲儿的两个女子闻言皆是低了低头,心头滑过苦涩。
    顾明月倒对点心不大感兴趣,她让站在旁边的欧阳端坐下后,才转头问那两个姑娘:“你们都有什么好曲子。”
    粉衣女子抬头看过来一眼,笑问道:“不知姑娘想听什么样的。”
    顾明月并没有特地掩饰,是以被人看出来她也不觉得稀奇,倒是穆蕴握拳轻咳一声:“怎么说话的,我还不知道朱舞楼的姑娘眼神儿不太好啊。”
    旁边的鹅黄衣衫女子忙上前一步改口道:“二位爷想听个什么曲儿?”
    穆蕴看向顾明月,顾明月道:“有趣儿的,是故事一类的小曲儿。”
    女子正要给出建议,穆蕴已经开口道:“一枝花吧,此曲不错。”
    一枝花唱的是一个妓女和书生之间的爱情故事,但却并非老俗套,妓女的自爱自立智慧都体现的十分充分,反而是书生呆呆的稍显逊色。
    顾明月没有听过,闻言便点头道:“听听吧”。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这个故事不错,可是挺长的,如果唱完的话都得到第二天了。
    不过客人如此要求,她们按吩咐做就是了。
    鼓乐备好,鹅黄衣衫女子先开口唱起来。
    唱了两首歌颂爱情的词曲,故事正文才缓缓铺展。
    顾明月抬手支额,觉得小曲儿比起戏曲来也别有一番趣味,虽然不如戏曲那般一唱三折,却给人一种流畅悠扬之感。
    见她听得认真,手指偶尔还随着节奏轻敲桌面,穆蕴不觉勾唇笑了笑。
    苏持节郎府上有一场赏花宴,紫陌被邀请过去弹琵琶,因为饮了几杯酒,回到朱舞楼时她脸上还带着酒晕。
    康海前段时间被父亲拘束着远离了紫陌,然而心中实在惦念这个女子,待他父亲刚登上宰辅之位,他便又回到了紫陌身边。
    奈何佳人因为前段时间的远离而耿耿于怀,总是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康海不舍得强迫,便谁家有宴请了紫陌他都要去,今日持节郎府上的赏花宴,他自然也到场了。
    因紫陌喝了几杯酒,康海也跟着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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